弄影一时看的入了迷。
直至萧岚芷转过身,轻笑道,“弄影是在看什么?你这个小丫头,为何我看着这树要担心呢?”其实,弄影比萧岚芷要大上一岁,不过萧岚芷心里可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了,看着弄影,很是自然的说出了口。
“姑娘,你可又打趣奴婢,为何要担心这棵树,您自个儿不是最清楚吗,每一次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往这棵树旁边凑,甚至每每还要问问奴婢们,这树上若是生了虫子,是不是这树就毁了,自个儿经常在一旁急的不行,这会儿倒是来问奴婢了……”弄影狭促的看了萧岚芷一眼,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不少,眼中的笑意更是显眼。
自个儿知道……
她都知道些什么,萧岚芷心里很是烦闷,本以为一个名门闺秀,又有陆语蓉jiāo好为前提,总不会有什么重大的事qíng是她不知道的,至少不会出什么错,但现如今看起来,萧岚芷和安小侯爷的jiāoqíng,就是众人所不知的。
她不知道,但是弄影却知晓。
所以、她必须趁着这个机会从弄影的口中套出一些什么,免得日后面对他人的时候,被人看出点端倪来,尤其是那个与自己有些暧昧关系,即将成为她的夫君的男人。
“弄影,”萧岚芷淡然的一笑,笑中带着一丝凄楚,“如果我说我已经忘记了前尘往事,你会相信吗?”
不等弄影回答,萧岚芷又继续说道,“若是我记得往事,之涵提起我落水事件的时候,我又如何会一点反应也没有,若是我记得往事,我也不会一月以来都夜夜惊梦,睡不安稳,若是我记得往事,我听闻自己与安小侯爷的婚事之时,我又怎么会惶恐,迷茫?”
萧岚芷说道这里,弄影已经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愣在一旁,无法给予她反应了。
见着弄影的反应,萧岚芷叹了口气,伸手接住了从树下飘落下来的叶子,“你看,你这会儿听我这么说了,倒是惊成这幅样子,倘若我当时告诉了所有的人,他们又该担心惊吓成什么样子。”
见弄影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萧岚芷叹了口气,神色恢复了平静,“我只是想明白,我和安小侯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
听到这里,弄影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大、大姑娘……”
萧岚芷却是转过了身子,不再去看弄影的神qíng,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好了,我们回去吧。”说完,她抬起脚准备往回走去了。
“大、大姑娘。”弄影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
萧岚芷嘴角扬起一条弧度,很快又隐去,重新转过身,直视着弄影,神色淡然。
弄影迟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叹息,无声地张了张口,才开口说道,“奴婢只知道您和安小侯爷是在小时候就熟识的,只不过在您十岁那一年的时候,忽然就和小侯爷不说话了,小侯爷见到您也是沉默不言,谁也不知道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qíng,您也从来不提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qíng。”
这么说、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了,不……不对,安宁郁知道。
十岁的萧岚芷和安宁郁闹了矛盾,而十三岁的安宁郁从军,两年后安宁郁名动天下,两人却没有再有过jiāo集,或者jiāo谈,陆语蓉虽算是萧岚芷的表妹,比萧岚芷小了一岁,两人却是相识了三年,直到萧岚芷十二岁的时候才熟悉了。
也难怪陆语蓉不知道了。
也难怪没有人觉得萧家嫡女和安晋侯之子会有瓜葛了。
只是这婚约……
“那么婚约的事qíng呢?”萧岚芷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脚步不由得bī近了弄影,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有着无比认真的神色。
“大姑娘大抵真是忘了,”弄影皱了皱眉,眼中全是担忧,手不由得攥紧了帕子,“旧年,老太太和大奶奶提出要公开您和安小侯爷的婚事的时候,您直接在她们的面前砸了杯子,这件事qíng,可是被压了下来,要不是因为这,奴婢和云破她们四人也不知道姑娘您和安小侯爷还有婚约在身…而且……您对于安晋侯和侯爷夫人,一直以来都冷冷淡淡的,从来也不会见他们…”
顿了顿,弄影又继续说道,“姑娘,如今你若是真的……忘了,也不妨重新来过,再者您和安……”
她的话并没有说下去,萧岚芷叹了口气,打断了她的话,“弄影,我们回去吧,今日之事你切不可和他人说起,就连云破那三个丫头也不许说,不必徒添他们的忧心。”说完,任凭弄影再如何的劝说,就连回到了她的潇湘阁后,萧岚芷都不再说一句话,弄影也拿着她没有办法。
萧岚芷听了弄影的话,心里更加的乱了。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保密了婚约,是她的主意,为此还在母亲和祖母面前闹过,怪不得今日祖母跟她提起初八游园会之时公布婚约之时,会如此的小心翼翼。
到底十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事qíng?
这件事qíng恐怕也只有安小侯爷本身才会知晓了,而她……只能够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来对待了。
第八章 枯木逢chūn即新生(二)
萧岚芷的手里拿了一本诗经,这些天莫说收获最大的,就是闲暇的时候她就会看书,每每看的时候,感觉很是熟悉,同时发现她对很多的诗句都可以过目不忘,因此各种书籍就成了她最大的爱好,不过此刻她却无心看书,弄影的话一直萦绕在萧岚芷的心里,“大姑娘,等来年chūn天的时候,它就会活过来了,姑娘无需担心。”
枯木逢chūn,即新生。
如今她也算是重活过一遭的人了,怎么的还如此看不开,既然已是即将成为事实,她又何须恐慌、迷茫,以不变应万变的法子,她也忘了。
萧岚芷一边无意识的翻着书,一边仔细的想着,倒是初八时候的游园会那天,必会见着许多大家的小姐和少爷,这大家小姐,她倒也是认得出的,只是各家的少爷倒是不曾有过照面,有所耳闻而已,真要是面对面的时候,她还不一定认得出来,这也不算是什么问题,到时候让弄影在一旁提醒一下即可。
那一天,要宣布她和安小侯爷的婚约,那么安宁郁也会来吗?
若是一般的闺中小姐,想到婚嫁恐怕就要羞红了脸,但萧岚芷并自小没有受到什么礼教的熏陶,她自个儿做人家丫鬟的,也没有可能饱读诗书,对男女婚嫁之事也是看的开,而且依照弄影的说法,她和安小侯爷之间不知是有仇还是有qíng,侯爷和侯爷夫人倒是欢喜自己的。
如此,婚约一公开,不知会如何了。
尤其是对陆语蓉而言,萧岚芷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想着陆语蓉的步步为营,她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陆语蓉听到这件事qíng的表qíng,安宁郁既是她苦心搭上的一条线,又怎肯轻易的放弃了。
她会如何做?
一副柔弱可人的面具下隐藏的是深沉的心计和狠意,萧岚芷扪心自问,若是换做她,她只能够让人那点钱打发丫头远走他乡,也不可能偷换了药材,让人永远闭上嘴巴。
很显然,陆语蓉是怕她被杖责出府以后,会把她和安宁郁的事qíng传扬开去,在她能够肯定安宁郁非她不娶之前,又怎肯有一丝隐患埋藏着,一旦传开去,她的闺秀名声就毁了,不消说安家会同意她进门成为正妻,恐怕连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不会同意她进门了,另一方面,陆语蓉是怕,怕她会怨恨,怨恨她非但没有帮着自己求qíng,还因为她的嫁祸而使自己连带着家人被杖责出府而怀恨在心,投靠了王氏,让王氏又多了钳制她的一个筹码。
由此,她至今才明白了过来。
她从来都没有看清过陆语蓉,如果她看透了陆语蓉的凉薄,在王氏身旁的嬷嬷暗示她可以成为一个庄子的管事的时候,她也不会委婉的拒绝而得罪了她,也不会帮着陆语蓉传递书信。
而陆语蓉却是把自己看的十分的透彻,知道她有心计,却还是涉世不深,若是她做出一副样子对自己,就足以让她赴汤蹈火,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陆语蓉。”萧岚芷看着手中的诗经,喃喃自语的喊了她的名字。
“大姑娘,姑娘可是想着陆家大姑娘了。”
在一旁绣些帕子、锦囊之类的四个丫头,齐齐地放下了手中的活,疏痕眨巴着她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率先开口问道,小姐已经坐了一整个上午了,她身边的茶水也换了好几次了,她却丝毫没有察觉,专注的让觉得萧岚芷应该休息一下的四个丫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怕打断了她看书的思绪。
终于在听着自家的姑娘开了尊口,于是疏痕连忙接上了口,对萧岚芷为何开口是陆语蓉的名讳,四人本就不在意,倒是弄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大姑娘的xing子真的变了很多,若是以前,她想要做什么,何必忍着呢,连下个帖子也迟疑着,看来大姑娘真的是没有耍着自己玩,真的是忘记了很多事qíng。
“对呀,姑娘,如果你想着陆家大姑娘了,就下个帖子,邀着她过来聚聚,她是你的表妹妹,若是你下了帖子,她一定会过来的。”月来歪了歪头,也开口了,这一个月来,自家的姑娘都是在chuáng上过着的,好不容易今天好了,下了chuáng,回来后又是在书桌前坐着,她总是感觉,姑娘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更加的娴静了,在大气中多了一丝的婉约秀气。
一旁的云破却是走上前,替萧岚芷换了杯茶水,刚才的茶水又凉了。
“再说吧,”萧岚芷抿了一口云破换的茶,嘴角带着笑意,“看来我是坐了很久,你们也饿了吧,就先传饭去,嗯,今天许你们几个小丫头额外多吃一些。”
“大姑娘,你就是喜欢打趣奴婢们,奴婢再吃下去,可是成小猪了呢。”疏痕眯了眯她的眼睛,眼中闪过满足,心里已经在想着她的午饭了,不过嘴上却不饶过萧岚芷,嘟着一张小嘴,对萧岚芷抱怨着。
萧岚芷挑了挑她的一双柳叶眉,“哦?那疏痕你今个儿午饭就减半吧,免得又抱怨我把你变成小猪了。”说罢,她又转身坐下,翻起了手上的诗经。
疏痕一听萧岚芷的话,眼睛陡然的睁大,又见着萧岚芷这反应,早就急的不行了,今天姑娘发话说可以加餐……她还打算大吃一顿呢,于是她赶紧上前,替着萧岚芷把刚刚换的茶水又换了一换,又替着萧岚芷垂肩,“大姑娘,您应该已经累了,都坐了一上午了呢。”眼中满是讨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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