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偎过身子,一听这话嘴巴嘟起,细声:“不舒服的很,连鱼汤也只喝了半碗。”另外半碗还没来得及喝皇帝就来了。
“又怎么了?”皇帝承着她一小半重量进了屋,勾勾她的小鼻子笑问。
她很小人的告状:“都是德妃娘娘,下午跑来和人家说皇上处置了两个宫人,她说、她说用滚烫的水浇人,还有、还有刷去人身上的皮ròu……”说着,她打了个寒噤。
当然,德妃面子上是友好外jiāo般的过来的。
皇帝听了脸色陡然暗沉下来:“她竟然和你说这些。”再见她惶惶然的模样,疼惜的搂紧了。
碧桃埋脸在皇帝怀里,不满的蹭着:“皇上也觉得她坏吧,她这明明是仗势欺人!”
皇帝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传出,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好笑,勾指搔了搔她的白颈儿,等她不安的颤了颤,才问:“她仗谁的势了?”
“当然是她家族的势!”碧桃咪呜了一句,接着仰脸儿认真且蛮横道:“皇上的势我仗着呢,对不对?”
皇帝忍不住哈哈一笑,低头看她,只见她细腻gān净的脸蛋儿宛若玉簪的洁白,霞晕如海棠娇媚,但那股子娇蛮劲儿却又像玫瑰一般带着尖刺,倘若待她不小心,顷刻就能被戳出个血窟窿来。“真是个霸道的小东西。”
皇帝不由评价。
但思绪却也由此想到吏部尚书一职的事。小乖的父亲在礼部虽政绩平平,也不是不能提携。小乖诞下龙子之后势必还要再晋,如今宫里的人针对她的不少,自己也不能时时照拂,若要保她安然,娘家还是再qiáng盛些为好。
德妃的作为更让他对其父有所不满,既然尚书的位置要换人,小乖的父亲倒是不错的人选。礼部迁吏部,虽是平调,还是能得不少好处的。
碧桃看见皇帝闪烁的目光,心里有几分谱。想着,要不是寿王通给她的消息,她早就直接chuī枕头风给明话让皇帝斟酌了,何必这样麻烦。不过是怕皇帝联想到她信息来源而已。
咦不对,她现在怀着小包子,好像不能chuī枕头风。
“那皇上还给不给人家出气?”碧桃气哼哼的问。
“你想要朕怎么做?”皇帝觉得朝堂上的事还是暂且不透露给她知道,于是顺着她问。
碧桃闻言眼睛一亮,抱住皇帝的胳膊,娇声进谗言:“她说那些话吓我和儿子,不如让人给她讲三天鬼故事,让她感同身受?”
皇帝忍俊不禁:“好,就依你的主意。”小打小闹罢了,还挺有趣的,他信口答应。
但是德妃能升至妃位,这些年手上沾的血腥不知有多少。皇帝派人前碧桃将自己肚子里搜罗的恐怖故事都告诉那人,力争让德妃“感同身受”。后来,德妃果然被闹的好一阵子身体虚弱、jīng神不济,就连睡觉都是噩梦频频不甚安稳,还要qiáng打jīng神处理宫务,深怕皇帝再以此为借口夺了去。
此为后话。
事qíng解决,皇帝见桌上搁的半碗鱼汤,哄她:“让人拿去热热,朕喂你喝?”
碧桃私心里是想喝的,不过觉得对皇帝拿乔感觉不错,于是各种耍赖皮不肯喝。皇帝耐心渐失,大掌一伸将她搂过来,附她耳旁低声:“乖乖的,小嘴巴喝暖了,朕亲你一口。”话里带一丝调笑意味。
碧桃不知怎么想到暖被窝,即刻面红耳赤。“谁、谁稀罕。”
皇帝挑眉。
碧桃虽然觉得自己确实不稀罕,不过皇帝的面子必须护住。于是她扬声:“奉紫,快来把这碗鱼汤端去热了。”
再听皇帝愉悦的笑声,又觉得很没面子。
她又娇又恼的瞪皇帝一眼,脑中突然浮现前几日看书时看到的一则笑话,于是弯了笑眼儿,也学皇帝的模样凑到他耳朵旁,道:“皇上一定没听过这故事。说是有一好饮者梦得美酒,将热而饮之,忽然梦醒,乃大悔曰:‘恨不冷吃!’”
皇帝稍事回味,悟过她的意思,将她脸儿抬起,指腹摩挲其樱唇,笑问:“这是美酒?”
碧桃chūn葱指儿点上微张的小口,歪头笑:“上好的琼浆玉液。”
皇帝大笑,俯身吻住,将她自卖自夸的琼浆玉液吮入自己口中,细细品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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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之上,阖目对紫檀木柜式佛龛里供的玉佛轻喃细念。
栀子打帘而入:“娘娘……”见内里qíng形马上闭口站在一旁。听说,在她来之前,自打二公主夭折,娘娘就常在这个小间儿里诵佛,以超度二公主的婴灵。
二公主并不是娘娘亲生,且被抱来后不久就去了。那一丝近于无的母女qíng分在宫中显得尤为可贵。
许久之后,贤妃睁开眼睛,让栀子近身相扶,轻声道:“出去罢。”
栀子应声。
等贤妃在chuáng边坐好,她倒了一杯水送去,道:“娘娘念了这么久,一定渴了吧?”
贤妃笑着接过,将杯子搁在手心,问她:“真真现在如何?”真真就是永和宫被挑去观刑的宫人,回来后面如白纸,脚直打颤,还是别的小宫女扶着她进屋的。
“好多了,”栀子撇嘴,“好几个人伺候着呢,还会讲那场面来吓别人。”
“与其心里存着,讲出来倒也好些。”贤妃却是赞同。再看栀子满面的不赞同,不由笑道,“这不就是咱们皇上的目的么。”若是不传开来,只吓唬一两个有什么意思。不过大多数人但看身边jiāo好的宫人被吓成了那副样子,多多少少也不敢再犯了。
栀子不大明白,索xing放过这茬。她眨着乌黑的大眼问:“娘娘,最近怎么不见宜贵人来?”宜贵人举止温雅,为人和气,她觉得与自家娘娘很是相像,且娘娘待她也不似旁人那般温和疏离,便也与她亲近。
这话教贤妃想起宜贵人让人递出的消息,珍昭仪和寿王,贤妃抿一口温水笑,可真敢啊。就是不知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来往了。
不过比起珍昭仪,倒是敏贵人肚子里的那个更让她在意。背靠丞相和太后,让那个孩子一出生就注定不会平凡。
“她现在有事,怕是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来了。”贤妃莞尔,接着道,“你要闲着,不如多去几趟永寿宫替我瞧瞧宓贵人,她被罚了俸银想必日子会过的艰难起来,可多送些东西帮补。”
“还有,去时别忘了礼数,记得给正殿的德妃先问过安。”
然而最大的威胁,毕竟不是她们。生出来且养大了的那个才最惹人注目。
轻重缓急,她分的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登陆敲打笔名的时候,打成了朕栗子。胸中霸气顿时,豪qíng万丈。
huáng桑那句,本来写的是“真是个小霸王” 后来重看的时候突然想到……在古代这样说真的好么||||然后特地去查了下霸王花这个花名神马时候出现的(←神思路),无果。忍痛改了。
关于桃父亲平调的事,不知道能不能这样调。好友小宴说纪晓岚就担任过不同的尚书之职。我去查了一下是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总之,我就写啦……咳咳咳。
ps:笑话摘自《笑林广记》。
pps:三天鬼故事什么的,呵呵呵呵呵呵呵……某个群里的姑娘最近常在说lke和dlh,我觉得,恐怖故事真的能吓死人T^T。
ppps:写的好捉急,安才人那段直接给省成回忆了咳咳咳,要是有虫求帮捉。然后这卷结束啦,明天下一卷。拨时间催熟小包子去> <艾玛我废话真多。
☆、温柔
古人诗云: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chūn又来。若不追究内涵深意,用现代白话来解,即为——冬天来了,chūn天还会远吗?
窗外不时刮过大风夹杂着冰晶的雪片儿,覆在树梢屋瓦之上裹上一层素白的银装。不时有积雪压的枝叶弯折下腰,扑簌落到地上。那柔韧的枝条一弹,惊起林中飞鸟。
屋里却是温暖如chūn,燃鼎的银骨炭早被贡品火玉所替,不沾细尘,不生熏烟,因碧桃怀孕,正三斗的火玉都被皇帝赐进了翊坤宫里。都说“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开当铺”,她时常想,要是自己哪日缺了钱,拿去做买卖也不错。
高chuáng软褥之中,皇帝亲了亲左侧而卧的小人儿的面颊,低沉的嗓音飘入她甜香的梦里:“小乖,起chuáng了。”
碧桃的耳朵被温热的气息烫的动了动,接着掀开被暖气烘的粉软的眼皮儿,困休休的看了皇帝一眼,重新闭上眼。咕咕哝哝:“皇上,别跑到人家梦里。”
皇帝看她傻乖傻乖的样子,不由低笑出声:“好,朕不去你梦里,那你听话,赶快从里面出来。”
“不、要。”只听她含糊的咬出两个字。
皇帝捏捏她的小耳垂,不经意道:“是谁昨天说想吃猪ròu蘑菇馅的饺子?”
话音刚落,碧桃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她饱满腻润的樱唇微嘟:“明明人家更想吃猪ròu韭菜馅儿的,宋嬷嬷管的也太严了。”她知道韭菜壮阳补肾,与孕妇冲撞,为了宝宝定是不能食用的,因而语气中只是沮丧。
宋嬷嬷就是皇帝给她找来的、对这方面极有经验的老嬷嬷。
皇帝不过笑了笑,扶着她起身。
如今碧桃肚子里的小包子已经怀到五个月有余,下腹明显的隆起。翻身起身俱是辛苦,若是皇帝在,通常都是依在皇帝身上,困哒哒的打个呵欠,身子就已经被扶起来了。
外间的宫人自听见动响时起就已经有条不紊的各自忙碌开了。奉紫揭起烘暖了的华丽衣裙叠放在红木盘中,一边让小内侍将盛水的香盘并竹编的熏笼撤走,一边仔细聆听里头是否传唤,好领着一gān捧起梳洗用具的宫人进去。
等二人穿戴完毕坐到桌前,炉子上掐时辰煮好的饺子也被端上了桌。宋嬷嬷木着一张脸稍事检查,复往后退开一步,示意主子可用。
碧桃看了看宋嬷嬷从来面无表qíng的脸,悄悄地问皇帝:“宋嬷嬷笑过吗?”
皇帝也跟着看了宋嬷嬷一眼,咳了一声,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反正他是没见过。宋嬷嬷严格算起来,也是他半个rǔ嬷嬷,只因当时奶他到两个月大时家中出了事,母后仁慈就放了她回去,另叫了后来的rǔ娘来替。回来后宋嬷嬷就忠心耿耿的跟着母后,再后来rǔ娘得病出宫才又被母后叫到他身边服侍。不过那时他年龄也已经不小了,所以对宋嬷嬷的感qíng并不如真正的r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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