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今天不开车_发呆的樱桃子【完结+番外】(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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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魔道一样,世上必然要有光,只要有光必然就有暗影存在,有仙有魔,有善有恶,世间才得以yīn阳调和。

  至于“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想法,江循仅仅会脑补YY一下,从未当过真。

  ……他不想做一个平衡天下、掌控一切的神,因为这不是他转世整整一百三十二世的理由。

  但凡得道者,大多也是由ròu体凡胎修炼而来,免不得有qíngyù善恶。江循从不觉得自己能免俗,也从不认为自己的喜好爱恶便能成为这个世界的道德标准。

  换言之,江循懒,他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和玉九一起。

  想着,江循迈步走近了天门。

  守戍的兵士眼尖,厉声叱问:“什么人?”

  江循看也懒得多看他们一眼,抬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睡吧。乖儿子们。”

  简单的一句吩咐,兵士们就陷入了沉睡中,手中兵刃纷纷坠地。

  他信手把罗武使掷入了天门结界处,自己也一脚跨入其中。

  天门乃是汉白玉雕琢成的一条拱状卧龙,察觉到有外人侵入其中,原先犹如死物的龙头凤睛赫然睁开,身上片片滑腻龙鳞放出万千华彩,龙口微张,龙须颤抖,发出了一声悠长bào烈的龙吟。

  即使早知天门是如此设计,江循还是被吓得倒退了一步,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天门幻化成龙,朝江循直扑而来。

  qiáng忍住掉头就跑的冲动,江循屏息凝神,调动体内气息,让已经化作一片虚空金光的内丹飞速转动起来,在周身腾起一股絮云飞dàng的浅金色气罩。

  接触到这股属于神的气息,那只金huáng色的龙头就这么僵直在了江循眼前,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它的前爪俯撑在云空间,颤抖两下,还是没能扛住,噗通一声跪翻在地,重新化作了天门模样。

  江循半分没有客气,出手如电,徒手猛击上了天门柱。

  只听一声彻天巨响,天门轰然坍塌成碎块玉砾。

  仙界震动如雷,可怖噪响响遍四方,提醒仙界众人——衔蝉奴回来了。

  ……被他们两次暗算至死的衔蝉奴回来了。

  江循一脚踢在了两股战战的罗武使身上,淡然道:“去通报一声,叫你们仙帝出来迎接。我有一笔账要跟他算算清楚。”

  …… 从某种意义上,乐礼对江循的揣测也没有出错。

  江循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铲灭仙界,然而相应的,他也没打算做什么以德服人的事qíng。

  ……为什么要以德服人?为什么要让仙界人意识到他们的过错继而心悦诚服?

  对正常人来说,大多都知道孰好孰坏,区别只在愿不愿去做。

  既然这些人的价值观都定型了,又不能轻易杀掉求个一劳永逸,那么唯一有效的方式,就是恐吓。

  让他们知道怕,知道恐惧,知道神永远是凌驾在他们之上的存在,那么,他们就会老实了。

  ……过去的衔蝉奴空有实力,但论起xing子来,委实是太过温和了。

  江循提着yīn阳,坐在只剩下一个石墩的天门上,环顾四周的同时,làngdàng地翘起了二郎腿。

  看来以后这个地方,自己要常来逛逛了。

  ……

  在千里之外的悟仙山,气氛就紧张得多了。

  宫氏子弟在奉祖殿前跪倒了一地,玉邈坐在奉祖殿主殿之中,披着倾官的外皮,端着一杯茶,慢吞吞啜饮着,看也不看下首所跪的宫一冲及林正心。

  宫一冲额心全是冷汗,华服后背上更是沁出大团大团的湿意,林正心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组织了一下措辞,便以最谦卑低微的语气轻声询问:“魔祖,您为何要见我家十六少?”

  玉邈平静地将茶盏放回案上:“宫家主对魔道有大功,收您独子做一弟子,难道有这么为难吗?”

  宫一冲脸色煞白,低头道:“……魔祖垂青,在下本应不胜荣幸,可……犬子心智有失,恐冲撞了魔祖……”

  玉邈眉心一拧:“何意?宫家主是在推搪吗?”

  闻言,宫一冲脸色刹那间青白jiāo加,连声道:“不敢!不敢!”他转头朝向林正心,“正心,还不把履冰带来?”

  林正心却有些惊惶:“……师父……”

  宫一冲急了,呵斥道:“还不快去!?”

  林正心不敢再违拗,起身领命而去,待他完全消失在门口,玉邈才似无意中问起:“宫家主,这疤面人如此有碍观瞻,你却时时把他带在身边,他是何人?”

  听魔祖问起林正心,宫一冲以为他是入了魔祖的眼,忙不迭笑道:“此人乃是我养子,一手由我教养长大……”

  玉邈用指节轻敲一下杯盏,发出了清越的闶阆一声,打断了宫一冲的话:“那宫家主可真是教子无方。”说着,他挑起了唇角,简简单单的一个邪笑间带着无尽的嘲讽意味,“我们说话,与他有何gān连?”

  宫一冲顿时出了一身淋漓大汗,根本不敢提林正心这些年来尾随在他身边鞍前马后的功劳,诺诺道:“他……他有些不成器……”

  玉邈下了一句评语:“我看他就生厌。”

  旁的话玉邈也没有多说,因为林正心很快就将宫异带了过来。

  青年已经瘦脱了相,再也没了昔日尖锐的棱角和孤注一掷的傲气,瞳眸里满是茫然,身上沉重的铁链似乎随时会将他拉倒在地,口中还勒着一条鲜血斑驳的白色布条。

  玉邈的脸色微微变了:“这是何意?”

  林正心见魔祖脸色有异,满以为师父会受责难,急忙开口替师父申辩道:“回魔祖,十六少他心xing有失,逮住机会便要寻死,因而才……”

  宫一冲突然开口bào喝:“你闭嘴!快些给履冰松绑,成什么体统!”

  林正心一愣,马上闭嘴,却也不知在何处做得不妥,触怒了师父,只好赶快将铁链卸下。

  铁链一去,宫异顿时软倒在地,像是疲极累极的模样。

  玉邈起身,走在那浑浑噩噩的青年面前,用脚把人翻了个面,就在这一翻一转间,青年原本晦暗的眸里陡然闪出锐光,掌心一点寒芒直奔玉邈咽喉而去。

  只是他多日不食不饮,神思倦怠,即使是拼尽全力的一击,落在现在的玉邈眼里也实在不够瞧。

  他一把接过宫异疲软的手腕,往下一折一压,宫异手中的东西便啪嗒一声应声落地。

  ……那是他的指甲。

  被磨尖、磨锐了的大拇指指甲,生生从他指尖脱落下来的指甲。

  光泽如玉、饱满圆润的指甲,现在被做成了一把刀片的形状。

  他被囚于此,不能自尽,悲愤难抑时,竟生生拔下了自己的指甲,藏在手心,只待有机会能死个壮烈。

  现如今行刺不成,又被抓了现行,他反倒一点胆怯也无,神色间竟生了解脱之意。

  他奋力挣起身体来,直视着玉邈,一字一顿沙哑道:“……与你们为伍,我宫异宁死!”

  玉邈暗自心惊,却维持着面上的镇静,若有似无地扫了同样被此景震惊、跪倒在地汗出如浆的林正心一眼。

  宫一冲注意到了玉邈的视线后,再看向林正心时,心中便明了了几分。

  ……魔祖莫不是以为此次刺杀……是正心授意?毕竟履冰是被林正心五花大绑推上殿来,若魔祖要在这方面开口责难,正心是万万脱不了gān系的。

  据说,这位魔祖xingqíng恣肆妄为,怕也是免不了多疑。

  若是因为林正心,耽误了悟仙山的前程……

  正值宫一冲胡思乱想之时,玉邈扼住了宫异手腕,转向宫一冲,唇角含了莫名的笑意:“宫家主,您家十六少有趣得很,我想与他私下里聊一聊。”他又轻轻瞥了一眼林正心,笑道,“至于您的门风如何处理整顿,就辛苦你了,宫家主。”

  第151章 扬眉(五)

  魔祖发言, 自然无人敢违拗分毫。宫一冲和林正心退了出去, 合上了奉祖殿沉重如石的门扉。

  宫异跪在地上不吭声, 满目里风烟俱净,清透澄明得仿佛看穿了一切。

  ……其实他什么都看不清。

  被父亲囚在笼中后,时日就变得很难计算, 他看着太阳在格子窗内一点点升起又从另一侧一点点落下,光影的移动就像是时间在他窗外来回踱步,但是根本无法进入他的房间。

  他被整个世界隔离了。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不知道支撑他活过十几年的恨意一夕被抽离gān净后他该怎么活下去。

  “为什么不死在薄子墟里”这个问题,成了一个可笑的悖论。

  薄子墟里熊熊燃烧着的, 只是不知qíng的外门弟子们和几具被jīng心装点过的尸体。宫家本家根本没有一个死去的。他被彻底愚弄了。

  他记得小的时候江循对他说,你要活给自己看……有朝一日, 你要变得比欺凌过你的人更qiáng。

  ……但他现在不知道该要往哪里去了。他希望眼前的魔祖能给自己梦寐以求的一死。

  宫异模糊地感觉到魔祖在自己面前蹲下,感觉到他将手掌贴在自己额发间, 感受到了……异常熟悉的触感。

  他恍然想起,小时候,自己从秦家yīn差阳错地进入玉家时, 当时的玉家家主玉中源拉了一个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孩子来, 吩咐道:“小九,宫公子便托付给你了。”

  紧接着,宫异的额发就被一只手掌压紧了。

  彼时的宫异刚刚得知了“江循”的死讯,恍恍惚惚地觉得秦牧必然恨透了自己,本来不想多言, 被这么一碰就有点冒火,猛然抬头,可在撞上一双和秦牧的温柔截然不同的冷淡眸子后,他的气焰就莫名矮了三分。

  “你太矮了。”压着自己头发的人直言不讳地下了评语,“快些长高,赶上我。”

  这话说得一刀戳心,可当时的宫异硬是眨巴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不敢反抗分毫,乖乖地就被来人牵走了。

  而现在,那个人依旧站在自己身前,虽然换了一身装束,但脸已与刚才的所谓“魔祖”大相径庭。

  玉邈垂眸看着满身是伤、眼神里一片空dòng清明的青年,发力揉了揉他的额发:“履冰,你很好。”

  简单的五字赞许,把宫异一下子打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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