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后,秋叶堂的客人骤增,除了拿药的,看病的也多了起来,让秋叶红意外的是,上门拜师的也多了起来。
什么时候shòu医这样受欢迎了?秋叶红望着刚打发走,又进来的两个年轻后生有些无奈的按按头。
“他们只是想学开刀的技术……”胖哥凑过来低声道,指着其中一个瘦小的男子,“我认得他,是城西惠民堂掌柜的外甥……”
“哦,”秋叶红这才恍然,又有些失笑,这shòu医的开刀跟人医的完全是两回事,麻醉也好,下到切口也好,fèng合也好,完全是不一样的,他们这些人该不会是像跟自己学了然后用在人身上吧?
万一出了事,不是万一,一定会出事,那岂不是要害死她?
“他们可不像钟小哥……”胖哥向正在一旁低头看医书的钟小哥,低声笑道,“是真正的shòu医。”
或许是感觉到他们二人的注视,钟小哥抬头向这边看了眼,正好遇到秋叶红含笑的目光,顿时红了脸低下了头。
钟小哥其实有名字,据说还是个教书先生给起的,子期,钟子期,当那日果真以徒弟身份上门来的钟大夫正式介绍时,秋叶红差点笑喷。
“不知道你有没有个好朋友,叫伯牙的?”秋叶红打趣道。
钟子期红着脸垂着眼道:“师傅说笑了……”
“别叫我师傅……”秋叶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钟子期便抬头,他始终不敢正眼瞧秋叶红,飞快的扫了她一眼,便又垂下头,闷闷道:“小大姐儿是嫌我卤笨……”
“不是不是。”秋叶红忙摆手道,“这个不算什么,你想学我教给你就是了,只是这个的确不好学……不过别叫师傅,我不习惯……”
钟子期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对秋叶红大胆的笑了笑。
秋叶红暗自一笑,想来让他叫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师傅,定然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吧。
“你没有受过系统的理论学习,一时半时我就是讲也讲不清……”秋叶红说道,这不是谎话,她只当过学生,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样当老师,为此每晚除了自己看医书学习,还找抽出时间将大学里的知识一点一点回忆着,由浅入深的写下来。
“慧娘,不早了,仔细看坏了眼,早点睡吧。”富文成在外说道。
秋叶红揉揉发酸的胳膊,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富文成道。
“哦对了,爹。”秋叶红从chuáng上跳下来,由于久坐差点摔倒,一瘸一拐的打开门,见富文成披着褂子已经转过身,“那边没人找你晦气么?”
话说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因为忙于手术以及术后观察,又收了钟小哥这个不是徒弟的徒弟,费心思的写书,一时间倒忘了家里的事。
既然是侯门的人,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岂能善罢甘休?
再者一心结jiāo权贵的富家大院的人,又岂能放弃这个拍马屁的好机会?
“也没别的,老太爷叫我过去,训了一顿,跪了祠堂,不准我再进大院的门而已。”富文成一笑道,“没事了,别挂念着,这婚嫁大事,咱们不愿意,他们还能绑了你去不成?”
“我不是挂念这个!”秋叶红有着着急,几步过去要看富文成的腿,“跪了多久?天凉了,仔细落了病!”
富文成笑着挡开她,只道没事,不过跪了一会儿而已,推秋叶红去睡,秋叶红无法只得关了门,从门fèng里看富文成双腿微微趔趄的回自己屋子里去了,眼泪便在眼眶里转了几转。
入了冬,秋叶红换上了夹衣,因为孙少爷要的那批膏药制好了,初次给官府的人打jiāo道,为了留个好印象,huáng掌柜便亲自上京送去了,秋叶红作为店里的二掌柜,少不得要cao心除了看病抓药外的闲事,gān脆和富文成住在店里,只等huáng掌柜回来再搬回去,也好照看这店里的家什药材。
“小大姐儿,关好门啊,”这一日天黑了,因为住在店里,秋叶红便没那么早关门,胖哥和张师傅回去后,她就坐在堂里看书,知府衙门巡街的几个公差正好经过,看到了都打招呼道,“最近不太平,多了好些偷盗……”
自从治好了知府大人的马,又做了震惊众人的开腹手术,这些公差都跟秋叶红熟悉起来。
秋叶红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对他们笑道:“几位大哥幸苦了……”
这个小姑娘极会说话,公差大哥们都笑颜逐开。
“哪里哪里,知府大人才辛苦呢,原本该走了,因着案子又拖下来……”公差们笑道。
最近多些偷盗,秋叶红并不是很清楚,于是好奇的问道:“丢失了很多财物么?”
“可不是,”为首的一个笑道,“说起来也奇怪,大多数都是村人的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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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街边看热闹纷纷
入冬年前,盗窃高发的时段,对于乡人来说,都是容易丢牲口,这个在现代时秋叶红也常见,在姥姥家住着时,一到冬天村里丢猪的人多得很,秋叶红还跟姥爷在门外猪圈蹲守过。
“那可真是害人,人家养了一年了。”秋叶红点头感叹,一面再次夸了公差几句为民除害云云,公差们笑呵呵的过去了。
秋叶红站在门口看了会儿街景,跟邻居说了几句闲话,便也关门进去了。
安安静静的过了几日,丢失牲畜的多是乡下,城里的生活并没有受到gān扰,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因为手头宽裕起来,秋叶红便给自己和富文成定做了两套新衣,富慧娘那留下的旧衣对她来说已经小了。
“那边二姑娘定于腊月初十迎娶,我挑了些衣裳料子到时候送去。”一日出门时,富文成想起来一事,忙跟秋叶红说道。
秋叶红笑道:“爹自己做主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当初危难之际富家给了他们一口饭吃,不管这口饭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在眼里,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两不相gān。
富文成似是松了口气,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气度不一般,便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讪讪的笑着上工去了。
刚吃过饭,钟小哥就来学徒了,虽然始终不让叫师傅,但他还是严守弟子礼,虽然略微拘谨,但没让秋叶红觉得沟通有什么困难。
“这叫卓刀式……”秋叶红一面做示范一面说道。
钟小哥拿着张师傅刚打出的一柄手术刀认真的学着,胖哥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看,一面不时指指点点发出些议论。
“…难道还有好些不同的手法?不就是握住刀切…”胖哥问道。
秋叶红笑道:“当然不同。就跟那些大侠们玩刀剑,一招一式皆不同……这个卓刀式,也叫指压式,是手术中常用的。用于切开皮肤、腹膜及切断钳夹组织……而这个…”
说这话她又换了个手势,“执笔式……如同执钢笔。力量主要在手指。需用小力量短距离jīng细cao作,用于切割短小切口。分离血管、神经……”
“小大姐儿,”胖哥再一次打断她。挠着头好奇地问道。“钢笔是什么笔?”
秋叶红愣了下。打着哈哈道:“那个这个……就是一种笔……”看胖哥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地求学jīng神,忙岔开话道。“前堂谁在看呢?最近盗贼颇多。你可小心些…”
话没说完,胖哥忙拍着头跑出去了。
这期间钟小哥一直认真的听认真的看,并没有发表任何疑问,练习两三次就能做到动作准确,在秋叶红临时找来的一张牛皮上划出各种要求的刀口。
“古人果然不一般……”秋叶红喃喃的感叹道。
这个小shòu医灵透的很,其领悟能力远远远远高于刚上大学时的自己,这也许得于与古代医道传授方式,跟着自己的父亲,在实践中学习,效果自然好过他们这样死板的教科书指导下的孩子们。
“钟小哥!”胖哥又从前堂跳了进来,指着外边道,“你娘子找你呢!”
今年十六岁的钟小哥,已经成亲两年了,并且快要当父亲了。
钟小哥每天都会跟在秋叶红身边学习大半天,秋叶红虽然不在意,但大家都知道她这手技术是多么的jīng贵,每当授课的时候,张师傅以及胖哥都会谨慎的守门,不让人偷窥了起,钟家的人也绝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来打扰。
所以听到胖哥说他媳妇来了,钟小哥面上便有些不悦,一面有些愧意的看了眼秋叶红,只怕此举冲撞了她。
再看秋叶红比他反应还快,早跑了出去,口里道:“我也看看去。”
她还没见过钟小哥的小媳妇呢,绕过隔扇,就见一个穿着粉红夹袄水绿裤子的小媳妇羞羞怯怯的站在堂内,腹部已经微微隆起,有些局促不安的低着头绞着衣角,听见有人脚步声,便抬头一看。
“师傅…”她愣了愣,但很快猜出这个眼睛咪咪笑,嘴角笑弯弯的,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是谁,忙恭敬的施礼。
长的挺清秀的,秋叶红忙笑着还礼。
“你怎么来了?”钟小哥拉过她低声呵斥道。
秋叶红见那小媳妇面上带着几分焦急,忙跟着问道:“可是家里有事?”
小媳妇忙点头,怯怯道:“爹不让我来找你…可是…可是大哥不在家,大嫂子也没了主意……”
“怎么了?”钟小哥听了一愣,“可是爹病又重了…?不是已经好了……”
“还不是因为丢的那头病牛…主家上门来闹,要爹赔钱,要不就送官……”小媳妇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偷都偷到城里了!竖起耳朵听热闹的秋叶红倒有些意外,而胖哥早按捺不住跳过去问怎么回事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贼,昨日有乡人的牛宿糙不转送来让家父看,因天晚便留了住下,谁知道半夜丢了…”钟小哥面带几分焦急的说道,一面又对自己的媳妇低声道,“…不是报官了…县老爷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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