仟夕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皇帝呵斥的声音,接着只听哐当一声,产房的门被人踹开,刺目的阳光下,皇帝巍峨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屋内,阳光照she在他的身上,犹如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色,耀眼的让人看不清,只余下因为轮廓深邃而显得越发英俊的面容。
什么叫怦然心动,仟夕瑶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的跳动了起来,越来越快,似乎就要溢出嗓子来。
皇帝龙行虎步,几步就走到了仟夕瑶的身边。
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钱嬷嬷甚至站了起来说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这句话就让皇帝不自觉地想起皇后,想到皇后皇帝的火气就更大了,他那样信任她,结果就子这节骨眼上病了,病了就病了,这也是不可预测的,但是她就不能派个起码能管事的嬷嬷在这里守着?看看这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什么是规矩?”皇帝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钱嬷嬷,眼中戾气尽显,说道,“在这里,朕就是规矩。”
在这样难堪的,生产的时候看到皇帝,显然是很尴尬的,可是仟夕瑶其实顾不得这些了,就好像她怀孕前就想着大个肚子多难看,好多衣服都穿不了,更甚者担心会不会有妊辰纹,可是真正怀上后想的只不过是孩子好不好,只要孩子健康就好的心愿。
现在也是一样,以前会觉得撇开两条腿生孩子好尴尬,可是在无限绝望之后看到皇帝又觉得心里是这样的温暖。
生老病死,吃喝拉撒,这就是人生,而那种唯美的如同画面一般的爱qíng故事只出现在小说中而已。
皇帝走了过来,握住了仟夕瑶的手,从怀里拿了帕子给仟夕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温声说道,“来,别急,我们慢慢来,皇儿……他一定是好好的。”
看着皇帝沉稳的面容,仟夕瑶的也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心中充满了力量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皇帝看着仟夕瑶亮晶晶的眼眸粘在自己身上不肯挪开,只觉得满心的柔qíng,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不自觉地摸上她的脸颊,说道,“真听话。”语气中带着难以克制的宠溺。
众人都不敢说话,她们都听说过这位很是得宠,现在看着皇帝的表现才知道这可不是得宠,简直就是宠上天了?
皇 帝安抚住仟夕瑶,这才朝着钱嬷嬷望去,只是那目光和看着仟夕瑶的如沐chūn风完全不同,如同啐了毒的刀子一般,令人心里胆战心惊,皇帝语气很低,却带着令人恐 惧的骇然,他说道,“今天,珍妃如果安然,你们也都安然,朕还会重赏,但是如果珍妃和孩子有个意外……,就都等着jiāo代后事吧。”
帝王的威压,如同睥睨天下的傲然,笼罩在众人的头上,就是一旁倒热水的小宫女也是吓的冷汗满身,一个个的都不敢说话,动作越发麻利了起来。
这会儿谁都不敢去问皇帝为什么进产房来,想的不过是怎么样才能保住xing命。
一切都恢复了秩序,皇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一样,让众人都各归其位,钱嬷嬷和几位产婆更是全力以赴。
仟夕瑶的手被皇帝握住,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似乎还能闻到闷热的天气赶路而出的汗味,可是仟夕瑶却不觉得难闻,反而有种说出来的踏实感,因为她知道无论怎么样,皇帝都会在后面支持她。
不过半刻钟,可其实却像是过了很漫长的时间,钱嬷嬷忽然惊喜的喊道,“娘娘用力,看到小殿下的头了。”
众人听了都很是振奋,越发的忙碌起来。
钱嬷嬷让一旁的小宫女擦了汗珠,带着几分犹豫说道,“陛下,娘娘,奴婢现在要用产钳了。”
仟夕瑶看着一旁的宫女拿了个缕空的铁质夹子,只觉得心口一紧,正要说话,皇帝率先冷然的说道,“仔细看着小皇子,要是有个差错……”
钱嬷嬷瑟缩了下,稳住心神说道,“奴婢遵命。”
屋内静悄悄的,几乎落针可闻,众人都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唐氏更是紧紧的握着手指头,看着女儿的方向。
伍泉站在屋檐下,身材挺直,他自带着武功,不用仔细也能听到屋内的动静,脸上凝重的表qíng就没有散去过。
上天保佑,这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让他平安诞生,一定要让珍妃平安,伍泉紧张的握紧了红宝石的佩刀。
其 实之前伍泉也曾经犹豫过,到底是不是要保小皇子,别说是伍泉,恐怕所有人都会犹豫,然后犹豫之后都会选择保全孩子,毕竟比起数随时都可以填补的妃嫔,未出 生的小皇子才是大祁的未来,只是皇帝当时嘱托他的时候只说让他保全珍妃的平安,皇帝明明知道珍妃这几日要待产,不可能没有想过孩子的事qíng……,但却只说了 珍妃的平安,这就是没有明说的暗意了,又加上伍泉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皇帝对珍妃不同寻常的qíng意,所以这才行了坚持把碍事的柏氏抓起来。
等着皇帝赶过来,看到他的处置什么都没有说,轻微的点了点头,他当时就如释负重,知道自己做的对了,虽然小皇子也珍贵,但是陛下也是很看重这位娘娘的。
伍 泉真正震撼的却是后面的事,产房向来被认为污浊之地,他还记得自己最小的小妹妹出生的时候母亲也是难产,他站在门口梗着脖子忍住没有哭,父亲跟失了魂的人 一样,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进去看一眼母亲……,他想进去也被拦着,那些嬷嬷都说这里不是男人能进入的地方,他就奇怪了,女人生孩子是一脚踏在鬼门关上,他和 父亲都是母亲至亲的人,为什么不能进去?如果说因为怕见血晦气,那是不是家中连jī也杀不得了?只可惜他当时还太小,还没学会表达自己的意愿,母亲就那样去 了。
后来想起都是难过的撕心裂肺一样的。
皇帝却这般不管不顾的就进去了。
也或许在许多人眼里会觉得皇帝太过惊骇世俗,可是在伍泉眼里却是满满的触动,他觉得能为这样一个皇帝效力,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这是一个有qíng有义,有胆有谋的,更是心中乾坤的男子。
“喝口水吧。”一个清亮的女声从后面传来。
伍泉回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另一边的屋檐下,指派了小宫女过来送茶水,那女子看到伍泉看过来,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伍泉的瞳孔伸缩,忽然间变得深沉了起来,她是谁?怎么会这么像!
知了的叫声在这炎热的夏季惹的人心烦,热làng滚滚的令人热的口gān舌燥的,满心的bào躁,万福骑马不如皇帝好,是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到的,他听闻一旁的小太监一五一十的把事qíng都说了,忍不住连连冷笑,卷了袖子就朝着压着贵妃柏氏的侧间而去。
伍泉伸手利索,一点也没有因为柏氏是贵妃而手软,用绳子把人绑的跟粽子一样的,只可惜贵妃柏氏jīng致妆容,不过一会儿就因为汗水糊了胭脂,看起来就如同水中中捞出来一样的láng狈。
柏氏见到万福,脸上闪过惊喜的神色,按耐不住的说道,“万公公,你可算来了,陛下也来了吗?你可要陛下为我做主啊。”
万福走到了柏氏的面前,看着因为糊了胭脂而显得像是猴屁股一样的柏氏的面容,忍不住想着,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以前怎么就觉得这货色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的?这模样别说什么倾城的美人了,就是那香儿那小丫头都不如。
哼哼,还是陛下有眼光,早就看出来,所以宁可选珍妃也不选这位。
“贵妃娘娘,你这怎么就被人绑了?啧啧,可真是可怜。”万福尖酸刻薄的说道。
“你……”柏氏小绵羊的模样顿时就消失个无影踪,就好像是摘掉了脸上的假面,立时就露出她本就骄横跋扈的本xing,咬牙骂道,“你算什么狗东西,等着陛下过来,他一定会严惩你这阉狗,还有那个该死的伍泉!我要诛杀他全家!”
万福嘿嘿笑,朝着柏氏脸上吐了一口痰,随即拿了白帕子擦了擦嘴说道,”真是对不住,奴才本来想吐在这边的。真是可怜,奴才给娘娘擦擦。”说完就把擦过自己嘴唇的帕子拿到了柏氏的面前。
柏氏看着上面的口水,惊惧的向后退去,恶心的喊道,“狗奴才,你放肆,你就不怕陛下以后整治你?”
万福眼神冷了冷,把帕子堵在柏氏的唇鼻口,憋的柏氏死去活来的,万福却是一脸的狠辣,甚至露出几分解恨的神色来,说道,“陛下整治我?呵呵呵,娘娘做了那样的事,差点害死珍妃娘娘,如果珍妃娘娘一切安好兴许还有个活命,如果不是……,你就等着一命换一命。”
好一会儿,万福觉得不能弄死人命来,这才把帕子挪开。
柏氏只觉得脑子蒙蒙的,眼前一片发白,等着她以为自己要憋死了,结果突然就觉得能呼吸了,她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这会儿她头发凌乱,面色经惊惧,看起来憔悴不堪,哪里还有曾经骄横跋扈的傲慢模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向着她,她那个小贱人到底有什么好!”柏氏不甘心的喊道。
万福面露笑容,“因为珍妃娘娘把我们当人看,你眼里我们却只是猪狗而已,这样的主子,万福我愿意伺候着。”
正在这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喧哗声,一个太监推了门进来说道,“万总管,小殿下生下来了。”
万福惊喜的回头,小太监又说道,“母子均按。”
“真的是小皇子?阿弥陀佛。”就是从来不信佛的万福也忍不住想要拜一拜。
柏氏却是突然间失了声,脸色惨白。
徐太医最担心的就是仟夕瑶产后血崩,毕竟这过程实在是太……,结果竟然是一点事儿也没有,也或许是之前受过太多的罪,后面竟然就是意外的顺利,钱嬷嬷第一个开口说道,“这是真龙庇佑,这才免得血灾。”
众人皆是人jīng,马上都拍起马屁来,也纷纷附和说道这是因为真龙护住珍妃母子,这才这般顺利。
皇帝大喜过望,重赏了众人,后来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消息,都说皇帝是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这才能在产房震住了恶神,让珍妃娘娘母子均安,不然按照珍妃那种qíng况,常人早就撑不住一尸两命了,当然这是后话。
仟夕瑶生完见孩子无事,就因为太过劳累而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睡就到了晚上,等着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墙角里点着盏宫灯,散发着橘红色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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