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幸福中的叶清兰,自然不会知道此时正有一双yīn暗又怨怼的眼睛在紧紧的盯着她乘坐的喜轿。
那个戴着帷帽坐在茶楼二楼角落往外看的女子,年约二十二三岁,正值一个女子风华正茂之龄。可她一向引以为傲的优雅矜持微笑风度,此刻却通通不见了。她死死的盯着那座喜轿,眼里闪过怨怼愤恨和不甘。
顾熙年爱的人明明是自己,而且,他曾许诺过这一生非自己不娶。可现在,他却穿着大红喜袍容光焕发的骑在骏马上,迎娶了别的女子……
心xing偏执又yīn暗的沈秋瑜,浑然忘却了自己狠狠背叛了顾熙年的事实,一味的沉溺在自以为是的痛苦中。
这一年来,太子府上又有一名侍妾生下了儿子。还有两个侍妾也怀了身孕。太子沉浸在做父亲的欢愉里,对她越发的冷淡疏远。一个月里最多在她的屋子里留宿一两次,一应用度也渐渐不如以前了。甚至还亲自下令,让她安分的待在院子里,不准随意出来走动。
沈秋瑜不愿相信自己失宠的事实,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自己。这些困境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会重新夺回太子的宠爱。等太子登基做了皇帝,她就会是皇宫里最受宠最有权势的女人……
她靠着这样的自我催眠,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寂寞空虚的漫长夜晚。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处境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艰难了。
原本依附她的那些人,现在都投靠到了莫氏的身边。那些阿谀奉承反复无常的小人,往日在她受宠得势的时候整日里围着她打转。可现在,却连踏足她的院子都不肯。见了面也少不了冷嘲热讽……
不过,这些并没令她绝望。她很清楚的知道,只要太子对她还有一丝怜惜,她就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所以,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默默的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直到顾熙年和叶清兰成亲这个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她终于再也无法按捺心里汹涌的伤心落寞和怨怼,趁着太子和太子妃赴宴,悄悄的溜了出来。
她坐在茶楼yīn暗的角落里,看着顾熙年神采飞扬的骑着骏马,看着那顶红色的喜轿,看着那一长列几乎看不到头的迎亲队伍,看着那一张张扬着笑意的脸。心里的怨恨一点点的升高。
凭什么她如此黯淡痛苦的时候,叶清兰却穿着大红嫁衣坐在喜轿里?那个位置明明应该是她的啊……
眼泪不知不觉中模糊了视线。可沈秋瑜却没有擦拭,目光一直随着那顶渐行渐远的喜轿。还有那个骑在骏马上俊美无双的青年男子。
心里空dàngdàng的,似乎有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也随之远去……
第四百八十四章 dòng房(一)
迎亲的队伍进了定国公府之后,又是一长串鞭pào声。然后新郎踢轿门,新娘下轿,在喜娘的搀扶下进了喜堂。再然后,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在这个过程中,叶清兰一直晕晕乎乎的,喜娘说什么就做什么。直到夫妻对拜的那一刻,她才回过神来。
从这一刻起,她和顾熙年就是夫妻了。朝夕相伴,白头偕老……
“礼成!一对新人送入dòng房!”喜娘笑着宣布。
叶清兰身不由己的被搀扶着走了一段路,在chuáng上坐下来的那一刻,才知道已经到了新房里。新房里自然是拥挤又热闹的,一堆少年郎兴奋的嚷着:“快掀盖头,让我们看看新娘子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早就听闻新娘子花容月貌,今天总算是有缘得见了。
顾熙年也推不过去了,只得笑着应了一声,缓步走上前来。在叶清兰的面前站定,从喜娘的手中接过喜杆,轻轻的挑落红盖头。
叶清兰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紧张过,手心滑腻腻的,脸上也悄然热了起来。
盖头飘落,穿着jīng致嫁衣的叶清兰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呼吸都是一顿。盛妆后的叶清兰,就如同一株傲然的幽兰,尽qíng恣意的散发出了美丽。红的耀目的嫁衣,无可挑剔的妆容,还有jīng致无暇的珠宝首饰,在那双明亮若chūn水的双眸面前,都只是陪衬品,丝毫没能抢夺去她动人的风姿。
在场的人里有一些是见过叶清兰的,比如说顾永年,比如说太子。可纵然是他们两个,也都看的呆住了。
热闹喧嚣的新房,竟安静了片刻。
叶清兰悄然抬起眼,迅速的看了顾熙年一眼,然后便垂下了眼睑。这样的惊鸿一瞥。没办法看的太过仔细。只看到那双素来冷静自持的眼眸闪着熠熠的光芒……
太子率先打破沉默,笑着拍了拍顾熙年的肩膀:“恭喜表弟抱得美人归。”现在,他倒是真的相信顾熙年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了。
有这么一个美丽动人又聪慧温柔的女子相伴,顾熙年怎么可能再惦记以前那段青涩不成熟的感qíng?
顾熙年的全部心神都被叶清兰吸引了过去,哪里还有心qíng和太子说话,胡乱嗯了一声便敷衍了过去。
只可惜。现在为时尚早,喜宴还没正式开始。这些眼热着他娶了美娇娘的人故意成心捣乱,硬是将他拖出了新房。
顾熙年这么一走,新房里的人也走了大半。只留下一些丫鬟婆子还有喜娘。这些人里,有些是叶清兰从昌远伯府带来的。大半却是定国公府的人。
叶清兰端庄又矜持的坐着,双手jiāo握放在膝上,微垂着眼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得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喜宴结束新郎回房休息。要是随意的动手动脚或是变换坐姿,绝对逃不过那些眼光jīng明毒辣的管事妈妈的眼睛。不出第二天,保准定国公府上下就都知道了。所以,她不能有丝毫轻忽大意!
这也算是新嫁娘必须要过的一关了。
叶清兰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一刻,才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熬。不到半个时辰,腰背就又酸又僵硬,腿也发麻了。还有脖子和胳膊。都有了僵硬的迹象……
新房的门忽的被推开了。丫鬟婆子喜娘们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过去,然后扬着笑脸上前行礼问安:“奴婢见过小姐!”
来人随意的嗯了一声,便走了过来。
在定国公府里。被称为小姐的人,除了顾惜玉再无别人。她笑着打量叶清兰几眼,惊艳不已:“兰表妹……不对。我该叫大嫂了。你穿着嫁衣实在是太美了。”
叶清兰见到顾惜玉也很欢喜,可惜不便张口说话,只能抿唇微笑。
顾惜玉坐到了叶清兰的身边,笑着说道:“都说新娘子这一天是最美的,果然不假。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你比这一刻更好看呢!”那身jīng致繁复的红色嫁衣,将叶清兰的美丽展露无遗,明艳不可方物。
叶清兰继续微笑。
顾惜玉见她总是不吭声,不由得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不说话?该不是不想理我吧!”说着,脸上已经有了些委屈之色。
一旁的喜娘忙笑着解释:“小姐这可真是误会了。哪有新娘子在新房里聊天的,要想说话,还是等过了今天吧!”
顾惜玉怔了一怔,下意识的看了叶清兰一眼。叶清兰露出一个无奈的表qíng,顾惜玉这才释然,又小声的发了几句牢骚:“哪来这么多规矩,大哥还不是照样谈笑风生,还被拖着去喝酒了呢!你却要待在这里,说句话都不行。这也太公平了!”
是啊,男女之间的不平等,从这一点上显露无疑。叶清兰借着顾惜玉的身形遮掩,悄然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坐姿。果然舒服多了!
顾惜玉没留意她的小动作,继续和她说话解闷。当然,叶清兰不便张口,所以一直是顾惜玉在说话。
自从和顾惜玉相识以来,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是叶清兰说,顾惜玉则是出耳朵听的那一个。现在这样的qíng形可真是绝无仅有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悄然溜过。顾惜玉说了半天,其实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兼口gān舌燥了。可她又舍不得留下叶清兰一个人,索xing硬撑了下来。
有人陪伴,确实不那么枯燥了,时间也过的快的多。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红烛跳跃着温暖柔和的光芒,在这样的烛光下,穿着红色嫁衣噙着安静笑意的叶清兰,似乎更美了。
顾惜玉看着叶清兰,忽的促狭的冒出了一句:“大哥待会儿进来,会不会看你看得呆了?”
叶清兰哑然失笑,心里浮起一阵阵甜意,又有些紧张忐忑起来。今晚,可是她和他的dòng房花烛夜……
嘈杂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不知有人说了什么,顿时引起了一阵哄笑声。其中,又属太子的笑声最洪亮:“表弟,你是不是急着要dòng房了?怎么走的这么快?”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笑闹声。
顾熙年竟也不分辩,反而悠然笑道:“那是当然。你们一个个的早早娶了娇妻,会不知道这种急不可耐的心qíng吗?”
顾熙年一向以优雅冷静示人,像这般直白的近乎无赖的样子可真是前所未见,顿时又惹来哄堂大笑。有些促狭的,不免就要说一些不那么隐晦的带颜色的笑话了。
眼看着众人推门进来,顾惜玉自然不便再逗留,小声说了句“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便离开了。
众人簇拥着新郎官到了chuáng前。
顾熙年喝了不少酒,本就有几分醺然。此时见到人比花娇的新娘,那份醉意更是从心底一点点的晕染开来,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如履云端。同时,又有一种近乎急切的渴望在心头涌起。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从今天起,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她,可以和她朝夕相守,可以和她恩爱甜蜜……
太子见顾熙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叶清兰,心里暗暗好笑。认识顾熙年这么多年,他还真没见过顾熙年这般……急切的样子!
促狭心一起,太子愈发不肯走了。故意怂恿着一堆毛头小子闹腾。当然,这些闹腾基本都是冲着顾熙年来的。新嫁娘毕竟都是害羞的嘛!再说了,对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哪个男人能不生出点惜香怜玉的心思?
叶清兰垂下头,却不自觉的竖长了耳朵,搜寻着顾熙年的声音。哪怕是一声浅笑,都会引起她心底的一阵悸动。
这些人真是太不识趣了,都这么晚了,竟然还不走……
闹腾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顾熙年终于咳嗽一声发话了:“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新郎官果然着急了!”众人逮着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不肯放过,结结实实的取笑了一通。终于意犹未尽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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