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钰小姐和公子都过来了，你说一下qíng况吧。”原来这个年轻的大夫是夏露的哥哥，怪不得看着眉眼清秀，仔细看下来两人很有几分相像。
被妹妹提醒，夏大夫这才看见林钰和白绯若两人站在那里，忙上前行礼。
“不用多礼，快说一下qíng况。”
“五个侍卫中有两位伤重昏迷，三位伤qíng还行，但是比较麻烦的两位贵主子。”夏大夫也就是夏露的哥哥夏冰叹气道，“十一皇子身上受了好几处伤，不过都是皮ròu伤，好生将养一阵子也就罢了，倒是十三公主左臂伤的不轻。”
“伤的不轻？到底是什么qíng况？”林钰一边问，一边走进正房，恰巧从正房内间里冲出来个药童，抬头看见林钰和白绯若进来，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不过更多的还是慌张。
“师父，师父，钰小姐和白公子来了。”这小药童见了林钰两人进来，没行礼也没和他们说话，反而朝着内间喊。
从内间一掀帘子走出来个四十来岁的大夫，林钰是见过的，乃是澜苑的首席大夫史大夫，医术极高，不过此刻他脸上可以说是愁眉不展。
“钰小姐，公子你们总算来了，现在这qíng况，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难道十三公主有xing命之忧？”
“如果再拖下去就有xing命之忧了，眼下看想要保住xing命，那必须要截肢。”史大夫叹气道，“那箭头上有毒，而且十三公主的胳膊也太细嫩了。”
林钰点点头，跟着史大夫走进内室，旁边守着的两个大夫立时站了起来。此时十一皇子已经被包扎处理完毕了，用了安神的药物，已经沉睡了。十三公主也一样，不过从她jīng致美丽的小脸上流露出的痛苦神qíng也可以看出她伤的有多重。
“钰小姐看看就知道了。”
史大夫叹息揭开了十三公主左臂上盖着的白布，饶是林钰已经见过生死，也惊骇了一下，小女孩左臂几乎是完全断了，如果是成年人，粗大的箭头dòng穿的可能只是肌ròu，但是小孩子的胳膊细，这么正中的一下，骨骼也碎了，肌ròu什么更不用说了，一片血ròu模糊，只有少数地方才连着，更骇人的是，那地方已经发黑腐烂了，明显是中了毒，偏偏血还没止住，不断的有发黑的血渗出来。
这样的伤势，就算在现代，也很难救回来这条胳膊了，林钰心下一沉，还是有些不死心的看着小白，“你在江湖上行走过，这样的刀枪伤或许更有经验些，有没有什么办法没有？
白绯若的脸色更凝重，上前一步细细的查看了这位小公主的伤势，叹了口气道，“我也没办法，这样的伤，只怕神仙也难治好。而且现在她中的毒虽然解了不少，但是时间拖的太久，伤处的血ròu已经溃烂了，止血也止不住，这样的话，撑不了很久了。”
“公子钰小姐，你们看怎么办？不截肢的话，正个人怕都保不住。”史大夫摸了摸十三公主滚烫的额头，又无奈的看着林钰和白绯若，“如今夫人她又不在家。”
林钰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问夏露和刚赶过来的金禾，“遣人去宫里报信了吗？这样的事qíng，便是殷夫人也不好决定的。”
“已经遣人飞马去报信了。”
“需要多少时间才能传过消息来？”
“一个半时辰左右。”金禾皱眉道，“这还要一切顺利的qíng况下，如果碰到了张家的反贼，就不好说了。”
“史大夫，这边还能拖多久？”林钰听了金禾的话，点点头，心下暗恨现在没有手机不方便，这样的责任她可担不太起来，虽然责任可能不在她，但是保不准爱女心切的柳皇后会迁怒于自己。她一边叹息，一边又转头问史大夫“现在还能拖多久，不吝啬用药的qíng况下。”
“至多半个时辰。”史大夫跺了跺脚道，“送来之前就已经拖的太久了，而且我约莫着再不动手，就算最后截了手臂，两刻钟后就会对十三公主本身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宫里有好办法吗？”林钰又问。
“我觉得够呛，虽然有一位太医在外伤上比我qiáng些，可是这样的伤，不是我说。”史大夫摇摇头道，“骨头伤的厉害了。”
“小玉，这件事怎么办？”白绯若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转头看向林钰，不得不承认，在有些事qíng上，林钰处置起来还是比他更成熟的。
“把十三公主弄醒吧，她今年也九岁了。”林钰没有看小白，而是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下慢慢的道，“很多事qíng，她也能自己做决定了。”
是失去手臂，还是失去xing命，这样的选择似乎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对这样美丽的小女孩来说还是太残忍的选择题，白绯若有些怜悯这孩子，可是想了想，张了张嘴，到最后还没有说出什么。不然要怎么样，他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因为失去手臂残疾要死要活的人，他不是没见过，那还都是成年的男人，更何况这样的小女孩。既然以后总要面对，还不如先让她自己有个心理准备，做出决定，以后也能接受现实。
看着林钰坚毅沉静的神色，史大夫也是叹息，又有些担心，“如果十三公主选择不放弃怎么办？”
“我只是问问她的意思。”林钰冷道。
史大夫一下子就不知道说啥好了，也就是说不管十三公主的选择，这位主已经做出决定了，小白更不用说，自然不会反对她，不过是提早告诉她一声罢了。
“只是既然以后的人生她总要面对，还不如先给个大的冲击，日后也好接受一些。史大夫，叫醒公主殿下吧。”
“是，我马上就配药。”
第394章 抉择
夜色深沉如墨，风也大，chuī着窗棂哗哗作响，屋内点了十几只蜡烛，明亮如白昼。林钰站在窗口边，默默的看着外面的深夜，瞳色深沉如墨。
“在想什么？”白绯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冷凝的神色，有点儿担心。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段日子可能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么轻松过。”她回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看这样子，要乱起来了，记得保护我啊。”
“这个自然。”他捧起她的手小小的亲吻了一下，“手有点冷，记得多加一件衣服。”
“药配好了。”史大夫看着这对未婚夫亲昵的行为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靠近，而是远远站着。
药从十三公主小小的如花瓣的唇灌进去，那有着稀世美貌的小女孩很快就醒了过来，不过先从她嘴里冒出的是破碎的痛苦呻吟，她的手臂实在伤很厉害。
“公主殿下，现在听我说，有一件很要紧的事要您拿决定。”林钰看着她这样子，心下也难免难过，轻微的叹了口气，“接下来的事qíng，可能对您来说，有点难以接受，不过还是请认真的决定。”
林钰尽快的用平铺直叙的话简短的说完，十三公主那因为疼痛而起亮起来的瞳子更显得深沉深邃，美丽宛如深夜中星辰密布的星空。周围诸人看的都是叹气，这孩子现在不过八九岁就已经有这样的美貌，等到稍长一点毫无疑问的会具有稀世姿容，绝代风华，如今就这样毁了。
“你是说，我如果不放弃我的手臂的话，我就会死对吗？”和周围人惋惜的神qíng不同，这位小公主的神qíng却镇定的很。竟然还保持着宛如大人般的冷静。
说实话，她这样的神态表qíng让林钰都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重生者或者穿越者了，成熟镇定的完全不像一个孩子，要知道直到此时她脸上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是。”
“那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自然是选择xing命。”十三公主苦笑，看着自己被白布裹起来的左手臂，“不过，我想看看我的手到底成什么样了。”
“还是不要看了。”金禾忍不住cha嘴道，“会留下心理yīn影的。”
十三公主没有理会她，她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自己是个孩子，即使贵为公主之尊，这里的人又不是手下也不可能听自己的。但她知道在这里主事的是谁。那边年轻的一男一女才能做决定的人，其中那个男子应该是心仪那个相貌温柔沉静的简慧郡主，而且简慧郡主行事沉稳有条理，做决定的自然是那简慧郡主。
林钰迎着十三公主恳求的目光，没有否定。也没有答应，十三公主猜她应该也在犹豫，便道，“就算我现在左手的qíng况，”
“不会后悔吗？”林钰沉思了一下，道。“可能真的会给你留下yīn影的。
“我宇文悦凌做决定从来都不会后悔！”小小的女孩子发出了好像男子汉的诺言。而因为她qiáng忍着疼痛的表qíng，更显得真切动人。
“可惜了。”林钰看着这个本应有着绝世美貌的小公主，轻轻的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就如您所愿吧，史大夫，去准备手术。”
“手术？”史大夫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钰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沉浸在感慨里，不小心说了现代名词。忙解释道，“既然公主已经做了决定。你去准备就是了。”
史大夫应声去了，另一个大夫揭开了原本轻轻缠在十三公主手臂上的白布，露出了她不堪入目的伤处。十三公主虽然之前说的那么掷地有声，还是倒吸了一口气，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林钰看她这样，忙准备叫人重新盖上，“夏大夫，盖上吧。”
十三公主宇文悦凌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睁开了眼睛，拦住了夏冰，“不用了，就这样吧。”
因为之前需要做的准备其实都已经差不多了，只等着下决定而已，所以史大夫很快就回来了。关二爷能刮骨疗毒，十三公主不过是个八九岁的，自然做不到，也没有必要。
十三公主服下特制的迷药，伤处也敷上特制的迷药，接下来的事qíng有些残忍，林钰和小白也帮不上忙，便都走到外间。
“你刚刚轻声说可惜了，怎么了？”心里记挂着一个人，自然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很关心，小白察觉林钰说那话的时候神qíng复杂，似乎不是单纯的可惜那倾城美貌的残缺和小女孩的命运。
“我只是觉得这孩子真的是可惜了，如果她是位皇子，qíng况可能大不同。”横竖没外人，林钰也没瞒着小白，轻轻的道，“我很看好这孩子，真是——”
真是神仙妖孽一样的存在啊，林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小白也猜到她七八分意思，也轻声叹道，“此女果然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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