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汉流泪,看着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儿子,宇文吉真声声如杜鹃泣血,连旁边伺候的人都不由的被感染的落了泪。
可惜太医的药还是没有灌进去,针灸还有点效果,太子回光返照了一回,半睁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只是眼中流泪。
他原本是个极其孝顺的儿子,没想到造化弄人,却做了天下最不孝之人,更让父亲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心中之痛万分难言,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了力气。
便有万般的不舍,千样的担忧,生死有命,是夜四更一刻,太子最终还是阖上了眼睛,留下了的是老夫弱妻小女和本该属于他却终究和他无缘的天下江山!
看着终于没有气息,逐渐冰冷的最心爱的儿子,宇文吉一个心痛难忍,终于还是昏厥了过去。好在给太子急救的太医还在,采取急救措施十分方便,另外太子妃苏氏也哭倒在地上不能起来。
独独有一个人还能站着,便是柳氏,苏氏一眼瞥见她还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心中更是愤恨痛苦,她是知qíng人,自然知道太子的心病有极大的部分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做的孽。此刻,她倒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立着呢,眼睛里连点眼泪都没有掉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皇帝还在,如果不是因为这事不能宣扬,因为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真想上去撕了她那张迷惑世人的画皮。
但是事实的qíng况是,皇帝晕倒,太子妃哭倒在地不能理事的qíng况下,便是皇后来主持大局了。便是太子妃苏氏还能理事,有柳皇后在,也轮不到她来做主。
可是一想到太子眼下的事qíng要柳皇后来主持,苏氏心中就更是难受,被宫女扶着从皇后身边经过的时候,到底还是没忍住,恶狠狠的瞪着柳氏道,“如今他死了,你总算能给他治丧了!”
昏huáng色的烛火中,柳氏直直的立着,面上没有一点表qíng,眼睛里深邃的冰冷如寒潭如冰泉,让人望之生寒,苏氏看着那双眼睛也不禁打了个冷战,暗暗忐忑起来等待她抓狂。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柳氏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一句话都没说,甚至都没有看苏氏一眼。
柳氏一板一眼的发着命令,眼睛却总盯着太子那边,好像一个机器人。
随着她冰冷的命令,云板也一声声的传出去,如齐王诸王诸公主以及殷素素等权臣在确定太子病危的时候已经都收到了消息,此时都急急忙忙的往宫内赶。
殷素素的澜苑略远,到了皇宫的时候已经天亮了,此时宇文吉已经醒过来了,更是悲恸异常,伏尸大哭,几次几乎晕厥。
而此时却从陆丽妃住着的宫殿里传来了消息,陆氏畏罪,上吊自杀了。
陆丽妃原本用自己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换来了宇文吉的稍微心软。谁知道夜里就听着云板声,哪里想到这次太子竟真的死了。
陆氏心知肚明,这次的事qíng无论如何不可能不被算到自己头上,便是宫外因为自己围堵了东宫,几天后太子就病死了,大家也不可能不猜测是因为她惊吓到了病弱的太子,即使她自己也觉得应该对太子之死负责。
宇文吉有多爱这个儿子,陆氏很明白,那根本就是他的命根子,如今一旦死了,又与自己有关,加上之前端文皇后的事,自己就算死,怕要受尽折磨而死,到不如先自我了断了,还能落个全尸,死个清净。
不过她身居丽妃之位,不是一般嫔妃,又育有皇子公主,就算是畏罪死也不是一件小事,看守之人自发现了这事,便急急的过来汇报,虽然是畏罪自裁,宇文吉闻之依然大怒,命废为庶人,治丧从简,不得入皇陵。
这时候事qíng大约都已经按部就班了下来,皇帝虽然心痛不能理太多事,但是有诸位王爷宗室以及大臣有司筹办太子凶礼,这都是有规矩的,只是隆重和从简的问题。太子素为皇帝所钟爱,平日又以慈爱睿智闻名,谁都不会反对给他举行一个隆重的丧礼。
便是二皇子这样一直争夺太子位的也甚觉难过,争权夺位是争权夺位,太子总体来说还是位好哥哥,若不是太子病弱,如二皇子这样的也不会起了争权之心。而且太子一死,还能借机上表表现自己兄友弟恭,也是好事一件。
因此,诸皇子公主不管心里怎么想,都表现的悲恸yù绝,除了三皇子。
三皇子之前因为宇文吉想要处理陆丽妃,便让他出京巡查,如今也走了四五天了,可他之前引起了反意,便伺机回京,谁料到出了这样的事qíng,太子死了,老娘死了。
不管宇文吉打算如何处置这个皇子,但是总要先急招他回京再说,三皇子只能先拼命赶回应该还在巡查的队伍里,才能不泄露自己偷跑回京的事qíng。
路上累死了好几匹马,紧赶慢赶才在传圣旨的人到之前回了巡查队伍,这一路上累的半死,既没有时间为太子死幸灾乐祸,也没有为亲娘死痛心疾首。
不过他原本就是凉薄之人,满心想着的都是太子死了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登上皇位,有没有必要谋反,实在抽不出多少空掉多少眼泪为亲娘悲痛呢。
第488章 真会帮忙
天应二十三年九月初二丑时,太子薨,享年三十一,定谥号怀敏贤太子。
太子乃是国之储君,其凶礼规格只在皇帝太后皇后之下,又是宇文吉最心爱的儿子,更是隆重。按其时的规矩,皇帝缀朝七日,素服七日,直省官奉文日,咸摘冠缨素服三日,有爵位家半年内,停嫁娶、辍音乐,平民百姓京师两月,外省减半,其余皇族王爷公主等服内男去缨簪,女去首饰。
林钰乃是齐王义女,又得封郡主,也要服丧,知道了消息后便摘了钗环,换了素服,命令家下人等摘去过分鲜艳的装饰,殷素素虽然不是哪位的义女义妹,却是公主之位,素服时间更长。
“如今太子死了,岂不是说暂时办不成亲事了?”程夫人对太子毫无了解,她心里挂念的是另外的事qíng。她这次和丈夫上京来主要就是为了儿子的婚事。
“这就是没办法的事qíng了。”白伯父叹口气道,“我看京里这局势更愁人,太子一死,几个皇子间的争斗要上到台面上,越发白热化了,素素丫头这个qíng况只怕不好置身事外。”
如今陆丽妃畏罪自杀而死,他们虽然还不知道,却知道陆丽妃曾经做过什么,知道三皇子的困境。可是眼下看着三皇子确实属于有能力的,其母族陆家在军伍中声望甚隆,宇文吉之前又着意培养三皇子,三皇子眼下势力可不小。
程夫人虽然不是太擅长政治,却也还不至于一点都不知道,长叹了一声,正好碰见小白端了茶进来,便叫住他问道。
“你姐姐呢?又进宫了?”
“自然是进宫了,眼下这个qíng况,别说姐姐了,连小玉都进宫了,小玉到晚上还回来,姐姐晚上只怕就宿在宫里了。皇帝又病了。按照她的身份。便不帮忙cao办丧事也要侍疾的。”、
程夫人皱了皱眉头,没说话,这太子早不死晚不死的这时候死了,又有什么办法?倒是小白叹了口气,他也见过太子几次,知道确实是位贤良睿智的太子,可惜不假天年,于其本人于大周都是一个悲哀了。
殷素素确实算是在侍疾,皇帝宇文吉因为长子薨逝,本身也是过了五十的人了。更添了心疼之症,不怎么能理事。齐王和殷素素等作为他最信任的人。都各领了许多事qíng,又有太子丧礼极其隆重,事qíng也繁杂,尤其宫里许多事qíng都要皇后来安排。
以殷素素的敏锐和聪慧,又掌握了那么久的qíng报系统,如何看不出柳皇后和太子之间的感qíng,见她像没事人一样。依然能如常理事,事实安排妥当,心下也不免吃惊,暗道这个女人倒真是心冷。
要知道太子妃苏氏依然病倒,便是殷素素自己因和太子之间复杂的jiāoqíng,虽然曾经也怨恨过他,如今他挣扎数年终于病死,也忍不住难过了一夜,靠窗喝酒的时候很是落了几滴眼泪。
太子的丧礼还是有定规的。而且以宇文吉对太子的宠爱,只要不越过皇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事倒是件好办的事qíng。殷素素眼下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和齐王一起理事的时候脸上便有些为难之色,yù言又止。
“你心里想着什么事qíng,以你的本事也能觉得难为?”齐王虽然知道殷素素素来能gān,这次却是第一次真正一起办事,见识到了她的能力确实出众,便开口问道。
“还不是陆氏的事qíng,陆氏畏罪自裁,皇上虽然诏令废其为庶人,不得入皇陵,丧仪从简,可没有明令,还是难办。”殷素素一身素服,不施脂粉,不假珠翠,自是冰雪之姿,不过她此刻脸上表qíng可不算太清高出尘。
“确实,她还育有一位公主一位皇子呢。”齐王也想起这件事,看向殷素素,“你有什么想法?”
殷素素心道,要是按照我的想法,随便找个薄皮棺材乱葬岗上一埋就成了,问题能按照我想的办法来吗?我是皇帝的话,还差不多。
“真是难办,这样的事qíng,我却不好开口,还要齐王殿下您去问啊。”殷素素白衣胜雪,微微蹙眉,樱唇轻咬,玉容楚楚动人。“还有陆氏虽然被废为庶人,总要有个缘由吧,陆氏罪孽深重,不知道应该怎么写?”
齐王虽然是好有五十岁的人了,又是在家的居士,看着她这为难时候不自主流出的摄人心魂美貌,也不由心颤,然后回过神心下暗惊,道怪据说自己那位刚死了的太子侄子很喜欢她。不过这事殷素素确实也不好开口去问,也只得他去问了。
看着齐王离开,殷素素露出了几分冷笑,她叫齐王出头可不算安什么好心,不过算计的倒不是齐王,而是宇文吉的心qíng。此刻去催问这件事,宇文吉对待陆氏定然分外苛刻。
其实殷素素倒是不介意给陆氏一个死人点面子,问题如果给了陆氏面子,三皇子的面子就保住了。要是等到太子丧事定后才去处理陆氏的丧事,到时候如果宇文吉气头过了,还想保着三皇子的话,事qíng就难办了。而以殷素素的推断,就算是出了这样的事qíng,三皇子还是有三成可能最终登上皇位的,只要他在这件事上表现的不错。
要知道二皇子那xing格能力,虽然母族是大族,本身又居长,却连殷素素都不看好他。而四皇子似乎是有能力的,但是他母族妻族都弱,而且生疏了多年的父子关系就算四皇子生母冤屈洗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缓和起来的。
想到这里,殷素素都不知道三皇子期望犯傻好还是不犯傻好了,只是她却也没想到三皇子真的起了反心。虽然以当时的状况来看,三皇子就算起了反心怕也难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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