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自己如今的头昏脑胀和全身无力是震惊还是因着失血过多。
“你遇到了ròuròu?!”千色抬眼看他,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瞳仁深邃难解,像是不见底
一般,那原本就英气十足的柳眉如今蹙得更深了。
“是的!”青玄点了点头,神色带着显而易见地迷惘,就连言语也带着些迟疑:“ròuròu他,
变得很奇怪……”
似乎是仍旧没有弄明白ròuròu和“瘟shòu”之间的联系,他脑子里若照千色所说,那瘟shòu真的是
寄居于“尸首”之上,那么——
ròuròu如今究竟是活人,还是尸首?!
这个大胆的猜测令他免不了心中一震,若是尸首,那么,是不是说,ròuròu他已经——
死了?!
这个猜测令他有些悚然,完全无法置信,只能在心底虚荣的反驳。
千色摇摇头,正要启唇,却见凝朱和玉曙进来了,那端着药盘的仆役也进来了,便就立刻抿
唇收声,不再开口。见到凝朱那一脸的伤感与绝望,玉曙满面的无奈和疑惑,千色也多半能
够猜测得出事qíng在如何发展了。“先出去。”她旁若无人地捧着青玄的手腕,捏着他腕上的
血脉,阻止血液的继续流淌,冷冷地从唇fèng里挤出四个字来,没有前缀,也没有感qíng,听来
,像是一种漠然的警告,令人无法拒绝。
那仆役只是不敢停留,搁下药盘就忙不迭地出去了,而玉曙立刻便就意识到了事qíng的严重,
毕竟,他对千色也算是有所了解的。不声不响地退出花厅,他舒了一口气,庆幸那个缠人的
小花妖没有再跟出来。
这几日,他被缠得束手无策,实在头疼,否则,又怎么可能会一时疏忽被那魔障给困在树林
中?
想起那小花妖在树林里毫无羞耻心地贴上去便就吻他,玉曙免不了又是一阵窘然,只庆幸那
时自己的窘迫和讶异无人发现。
如此胡搅蛮缠的妖女,修为极浅,定力不足,飞升无望,在如今这多事之秋,不管她是出于
什么目的,都应该要远离!
这样想着,他离去的脚步本应更快,可不知为什么,他却是qíng不自禁地往那小花妖再看了一
眼。
她眼里满溢的,的的确确是绝望,只是,他却始终辨识不清这绝望的缘由和来历。
虽然玉曙随即转身离去,可是,恰恰是那略略停驻了一瞬的脚步,注定了这牵绊的延续。
凝朱站在那里一语不发,像个木头人一般呆呆傻傻的,千色也没有qiáng令她出去,只是低低叹
了一口气。或许,一味的隐瞒,不是好事,bī近,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瞒一辈子,可是,很
多时候,隐瞒却也是唯一的办法,是不得不为之事。
“其实,有一件事为师一直瞒着你。”终于,千色幽幽开口,说出了那件瞒了青玄许久的事
:“为师当初之所以带你上玉虚宫,不仅仅是希望师尊接纳你,更是因为那时ròuròu的大限已
到。你与他qíng同父子兄弟,若是告诉你,只怕你难以接受。”
千色说得极为平静,于她而言,看惯了生死轮回,自然觉不出什么哀伤来,可青玄却不同。
听着千色的叙述,他脑中幻化出了ròuròu的模样,一时呆滞,怎么也不肯相信那个虽然痴傻却
如同水晶一般澄澈单纯的孩子已经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ròuròu的出生本就是孽缘,注定福祉祚薄,命不长久,为师带你离开东极那一夜,便是ròuròu
命丧之时,后来借着入定,为师托了宝肃昭成真君上鄢山带走了ròuròu的尸体,好生入殓安葬
。”见青玄没有说话,千色继续往下道,一字一字陈述者青玄所不知道的:“如今,百魔灯
的封印将破,群魔乱舞,那瘟shòu定然是只百魔灯中脱身之后掘出了ròuròu的尸身,邪灵寄居其
上。”
青玄许久没有应声,只是紧紧蹙着眉,像是发呆一般看着自己腕上那道并不深的伤口,看那
殷红的血因千色的遏制而缓缓的慢了下来。
令人窒息的沉默!
“师父,你究竟还瞒了我些什么?!”半晌之后,青玄终于开了口。他并没有看向千色,只
是盯着自己的手腕,黑亮的眸子里极慢地现出一缕寒光,幽邃而凛冽,就连唇fèng里挤出的字
句,也带着不可辩驳的坚持。随着他的言语,他猛地自千色手中抽回手去,那原本已经慢慢
停止了流血的伤口树间喷出血泉来,在空中洒出了一道凄妍的红!
那不是一种质问,也不是一种指控,更像是一种无奈得近乎绝望的自言自语。
“青玄……”千色看着他腕上奔涌而出的血,似乎伤口并没有因她的遏制而愈合,反倒是越
来越深,血也流得越来越急,顿时深深地蹙起了眉。
青玄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腕,只感觉那奔涌而出的血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热度,那种热度仿佛
火焰,一直灼烧着,并不太痛,却让他感觉到了锥心刺骨的寒意。“师父,我明白,一直以
来,都是你在保护我,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好,怕我受伤,怕我难过,怕我不能承受事实的
真相,可是,师父,你难道不怕我在你保护之下,永远无法独当一面么?”淡淡地苦笑了一
声,他缓缓放下手,任那血液往下流淌,很快就在地面上汇成了触目惊心的一摊,如同生命
中无法磨灭的一道伤口,刺目,碜人:“尤其,我已经越来越觉得,在你面前,我就像个一
无是处的废物!”
他这话说得很决绝,似乎是已经在心底酝酿了很久,终于寻了个机会出了口。只是,话一出
口,连他自己也有些错愕,似乎也有点不敢置信自己会真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千色是何等敏感的,老早就已经感觉到了青玄心底的困扰,却一直不知道该用何种方
法去为他解决。一个男人会在何种境地纠结自尊与自傲,她不是没有感触的,只是,她没有
料到,青玄会选择在这样的qíng况下爆发。
她与他,即便是朝夕相对,两相契合,可有的距离,仍旧是那般遥远。
如今他介意她处处瞒他,保护他,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介意她太老,会不会嫌她太闷,会不
会喜新厌旧,贪图新鲜?!
或许会的吧?
这世上,也许每个人各自有想不开的理由……
她低眉敛目,并不回应,神qíng淡漠得几近凉薄,只是将那侵袭而来的失落藏在心底深处。她
突然觉得自己最近的举止都太过糙率,明知他年轻气盛,心xing未稳,却也还随他胡来,实在
无疑是自掘坟墓,自寻死路。
此时此刻,她心中怕的感觉更甚了,怕自己拼尽全力也保护不了他,怕他真的一旦身死便就
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更怕他日后有一天后悔如今的所作所为。
原来,她竟也是想要将他牢牢抓在手里么?
是呵,抓得这么紧,紧得不在乎是否会使他窒息,所以,才会这般事无巨靡,什么都为他做
好安排!
“师父,你不能这样一直保护我,迁就我,否则,我真的只能一辈子做躲在你身后,做那窝
窝囊囊的小郎君。”感觉到自己方才的话说重了,青玄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局促:“师父
,我是真的不想再叫你师父,我希望自己的这双手不仅仅是拥抱你,更能保护你!”
这于他平素的豪言壮语不同,质朴得没有一丝华丽的雕琢,不是许诺,不是誓言,只是一种
极少有的类似奢望的乞求,那般明晰地将他的心意全然显现。
别太高估了他,他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未至而立之年,自然有憧憬,有烦恼,也有
些不能入眼的犟脾气。
千色没有抬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有意避开他的眼神。
“你先止了血再说吧。”她看着他那仍旧在流血的伤口,突然不敢再伸出手去,生怕那qíng不
自禁的保护又会变成一种扼制,甚至是扼杀,只能面无表qíng地开口,面色又渐渐恢复了疏离
与深沉:“要拥抱我也好,要保护我也罢,你总得先好好留下这条命,否则,什么都是空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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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所谓的姐弟恋,师徒恋什么的,远没有大家相像的那么美好和一帆风顺,尤其,千色
那么qiáng,青玄近乎是活在她的yīn影之下,总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弱小而爆发。之前有亲说,
我这文很崩,哪有做师父的毫不顾忌世俗舆论同徒弟在一起的,简直不可理喻,完全看不下
去……我想说,其实我从不觉得世俗舆论需要顾及太多,恋人之间,真正的yīn影和阻挠其实
在彼此的心里,那恶鬼一般的猜测与怀疑,一些无意识且解释不清的误会,足以扼杀一段可
以历久弥坚的感qíng。青玄不是圣人,他有他的毛病,千色也一样……
68 ˇyīn阳谋ˇ
“要拥抱我也好,要保护我也罢,你总得先好好留下这条命,否则,什么都是空话。”
听到这样的言语,青玄非常意外,甚至于脑子里出现了一段莫名的空白,只是愣愣地看着千
色,有点意外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真的明白他心底那堵得发慌的感觉吗?
可为什么她的回答他却完全无法听懂含义?
这种疑惑一直延续到她狠狠一口咬在手背上,仿佛不怕疼一般,活生生撕下一块皮ròu来!
青玄纵使有满腹的话语也全然哑口,只能彻底骇然,眼睁睁地看着她手背上的那块皮ròu敷在
自己那流血不止的伤口上,仿佛瞬间就变成了自己的皮ròu,那伤口也奇迹般地迅速愈合,最
终,连一点伤痕也没有留下。
一切,如同一场梦!
青玄像是傻了一般愣愣地看着千色,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见她手背上那缺了一大块皮ròu的狰
狞伤口没有流血,只是露出了白得极为碜人的肌理,证明一切并不真的是梦。那种疼痛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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