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严肃来,张嘴倒是反问他:“你是神籍司的?”
瞧瞧,那神qíng,那气度,那言语,那派头,比之他这个北极中天紫微大帝,真是有过之而无
不及呀!
“不是。”平生扬起眉,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纹路,竟然也极认真地对着这个故作严肃的小
娃儿摇摇头,可黝暗的黑眸在扫过那小娃儿jīng雕细琢的五官之时,其间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
奇异光亮。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小娃儿,越看,越觉得与她长得又七分相像呵……
“倒也对。”听了平生这样的回答,那小娃儿半信半疑地将他上下细细打量了许久,这才像
是信了九成,继续埋下头专心致志的剥着掌心里剩余的葵花籽,嘴里嘟嘟哝哝,含糊不清地
念叨着:“神籍司那专司神籍的家伙长得不如你好看。”
这算不算是变相的称赞,或者是恭维?!
平生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也不知是该感到高兴,还是该感到尴尬,只好轻咳了好几声,厚
着脸皮将这话当做是赞美。“多谢夸奖。”他唇角扬起一抹笑,眉眼间蓄着云淡风清,可却
没有放过此刻正困扰着他的疑惑:“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这个小娃儿攀爬七宝神树,被人发现竟然毫不慌乱,我行我素,不得不让他怀疑其来
历和身份。这玄都玉京之上,就连神祗们也都谨言慎行,不敢造次,这小娃儿却为何毫无畏
惧,肆无忌惮?
“既然你不是神籍司专司神籍的,我为何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那小娃儿似乎很是喜欢葵
花籽,剥那瓜子壳的动作极为细致,尔后,将剥好的瓜子搁进嘴里细细地咀嚼,他很是不屑
地抬起半只眼来,意态嚣张地瞥了瞥平生,竟是全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不仅不肯回答,竟
然还振振有词地驳斥道:“我姐姐说,你有问的自由,我有不答的自由。”
听罢这样的回应,平生面容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你姐姐?”顿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询问,蹙起的眉像是一抹古怪又嘲讽的痕迹,无
形中扭曲了他的俊颜,深幽的眼瞳中有yīn冷的火焰在跳动灼烧着:“你姐姐又是何方神圣
?”
越是jiāo谈,他对这个小娃儿的身世来历越发好奇。
那小娃儿丝毫没意识到平生那表qíng变化所产生的心理波动,心无城府地继续咀嚼着五香葵花
籽,末了,他吐出嚼不烂的壳子,也顺道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苗苗。”
平生一时错愕,全然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话,眉蹙得更紧了,不由立刻追问道:“你说什
么?”
“我说,我姐姐是苗苗!”那小娃儿似乎是被平生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举动给惹得有些不耐烦
了,顿时鼓起腮帮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加大音量,末了,他长吁一口气,似乎很有些恼怒,
把头扭向一旁,埋怨道:“和你说话真费劲!”
平生无言以对……
“你既说你是从一个大珠子里钻出来的,那么,你便如斗战胜佛当日从灵石中孕育出一般,
是得天地灵气而成的,无父无母。”沉默了许久许久,无声地睇视着那小娃儿剥食葵花籽的
举动,平生好不容易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收起了之前步步进bī的追问态度,将语调尽量放得
轻缓柔和,敛去眼眸中的jīng光,不动声色地微笑,循循善诱:“若是如此,那你想想,你为
何会有祖母,还会有姐姐?”
谁知,那小娃儿并不上当,将剩下的葵花籽全都剥完,然后一股脑搁进嘴里,甚为满足地品
尝着。将那些葵花籽都吞下肚了,他才慢吞吞地转过头来,对着平生说了一句几乎能将人气
得七窍生烟的话:“我姐姐说,你问我,我问谁?”
说完,趁着平生一时错愕发愣的当口,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竟然在那细细地枝桠间站了起
来,身后那火红的羽翼轻轻扇动,看样子颇有跃跃yù飞的打算。
“等等。”平生低低喝住他,细细盯着他身后轻轻呼扇的羽翼,深不可测的眼中闪着的别有
深意的光芒:“你这是打算要去哪里?”
似乎很讨厌平生这有些咄咄bī人的语气,那小娃儿故意努出半截舌头,用手指点着眼皮往下
一拉,扮了个滑稽的鬼脸,口头禅似的脱口而出:“我姐姐说,我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
你管不着。”
“如此看来,你那姐姐倒甚是不可一世,气焰嚣张呵。”看来,这小娃儿颇为崇拜自己的姐
姐,时时刻刻不忘把姐姐挂在嘴边。平生终于被他的这一番言行举止给逗得忍俊不禁了,忍
不住感慨有其姐,必有其弟。这小娃儿的姐姐也不知是什么模样,想来,应是比这小娃儿更
有趣的吧!?“小娃儿,你可知,这九重天之上,你是第一个胆敢这样与我说话的……”低
低喟叹一声,平生一时颇有些无奈,不知自己为何会拿个小娃儿束手无策。
“哦。”那小娃儿应了一声,童言童语的,全然没有意会出平生这感叹背后的含义,反倒是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是有意气他,还是无意的安慰:“你放心,会有第二个的。”
接下来,在平生的目瞪口呆中,他扇动翅膀缓缓飞离了七宝神树,那巨大的火红的羽翼像是
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狠狠地灼烧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平生的心湖中堪堪dàng漾,激起了挥
之不去的涟漪。
悄悄捏了个诀子,平生隐匿了身形,暗暗尾随着那小娃儿,只见他一路往前,最后竟是飞到
了玄都玉京后山的碧霞溪畔。
而那里,有个身着红色小袄裙的女孩正背着手等着。
和那个小男孩一样,那女孩的背上也有着一双火红的羽翼,梳着包子头,看上去与那小男孩
身量相当,颇为扎眼。
正当那小男孩落地之后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样子是打算吓唬那个小女孩,可那小女孩却冷
不防一下子转过身来,粉妆玉琢的小脸上有着和年龄完全不符合的老成,张口便就是低斥
:“芽芽,你居然和那人啰啰嗦嗦说了那么久的话!”待得那小男孩嗫嗫嚅嚅地走进了,她
伸手狠狠揉了揉那小男孩儿的头,顺势还轻轻拧了拧那小男孩的耳朵算作告诫,语气甚为严
肃:“你忘记祖母说过的么,遇到穿紫袍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原来,方才那小男孩与平生在七宝神树上的jiāo谈,她都知道。
遇到穿紫袍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平生心里“咔嚓”一声响,似乎是冰山的某一角突然坍塌了,顿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他眯
起眼,紧紧盯着那一双明显是双生龙凤胎的小娃儿,黝黑的眸中有着零星闪烁的火花,不放
过他们的每一个细微表qíng和动作。
这九重天之上,能够穿紫袍的,也就只是他一个而已……
这两个小娃儿的祖母,分明是教唆她们俩见到他就躲……
躲他作甚?
为何要躲?
这其间,到底有何用意?!
被拧了一下耳朵,虽然并不怎么疼痛,可小男孩芽芽苦着脸,脸上全是委屈地表qíng:“原来
,那人穿的就是紫袍么……”低低地咕哝着,他抬起眼来,似乎很是不服气,眼中闪烁着理
直气壮的光芒,一派天真地反驳道:“苗苗,我从没见过紫袍,又怎么知道他穿的就是紫袍
?!”
被芽芽那非同一般人的思维方式给气得咬了咬牙,苗苗皱了皱眉,看着他一脸的委屈,觉得
自己很是无力:“芽芽,你……”她似乎也拿着弟弟没什么办法,好一会儿之后,才伸出手
指无奈地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心,言语中全是恨铁不成钢:“你这个脑瓜子你装的都是什么?
葵花籽么?”
一听葵花籽,芽芽顿时来了jīng神,抓住苗苗的衣袖撒娇:“苗苗,祖母这次带你去凡间,带
了什么东西回来?”为了配合语气,他眨巴眨巴忽闪着大眼睛,那神qíng如同是惹人爱怜的小
shòu,令人无法狠下心拒绝。
有点受不了被芽芽揪着袖子撒娇,苗苗瞪着他,拖长了声音:“带了你最喜欢的——葵花籽
!”语毕,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搁在芽芽的手中。
那小荷包里搁着的无疑都是又大又香的葵花籽,芽芽不禁一声欢呼,如同得了什么了不得的
宝物一般,在原地蹦蹦跳跳,雀跃不已。
之后,苗苗说了些到凡间去的稀奇古怪的见闻,其间不时提到“祖母”。平生躲在暗处听得
清清楚楚,却怎么也想不透那“祖母”究竟是何方高人,有着怎样的身份,直到那剥着葵花
籽听得心不在焉的芽芽突然cha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嘴:“对了,苗苗,方才那个穿紫袍的说,
我们如果真的是从珠子里钻出来的,就是得什么天地灵气孕育的,无父无母——苗苗,我们
是不是真的像斗战胜佛那般天生天养,是从石头fèng里蹦出来的?”
好吧,虽然于他们而言,是珠子不是石头,可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傻子,你以为自己是猴子么?”苗苗顿时气极,只恨自己的弟弟一派天真烂漫太好拐,竟
然会被那个“穿紫袍”的给误导了。“我们当然有爹有娘!”在芽芽的头上轻敲了一记,看
着芽芽苦着脸委屈地表示抗议,苗苗这才压低了声音,轻轻道:“祖母曾经对我说过,你长
得像娘,我长得像爹……”
蹲在溪流边,使劲咀嚼着嘴里香喷喷的葵花籽,芽芽伸了伸脖子,凑进水面,就着那潺潺的
溪水照了照,只见那倒影是个鼓着腮帮子,两颊各努着ròu的圆嘟嘟的一张脸,顿时全然不经
大脑地感慨了一句:“娘长得,还真难看……”
“胡说八道!”苗苗又斥了一句,免不了曲起手指一下重重地瞧在芽芽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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