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二来,若师父知道他睡在那chuáng榻上,看着自己抄经的背影,整日不思索着如何悟道修仙,想得
竟然都是这么不堪入目的低劣下流之事,也不知会怎生失望。
可现下里,他若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他觉得自己甚为窝囊!
怎么能眼见着师父这般落寞而袖手旁观呢!?
怎么能眼见着师父黯然神伤而无动于衷呢!?
“师父!”
终于,他无法再忍受这种心疼与难受,像是被火折子点燃的炸药,冷静dàng然无存,上前一步,
张开手臂从身后狠狠地抱住千色,那么紧,那么紧,像是抱紧了此生最为珍贵的东西,似乎是恨不
得将她揉碎在怀中!
那一瞬,虽然有些惊讶于自己终于是做了一直以来想做的事,再也没有了后路可退,他索xing便
豁了出去,闭上眼,狠狠地拥住她,死死抱紧,紧得再无一丝间隙,许久以来一直蛰伏在四肢百骸
中的qíng意,终是随着言语倾泻而出,势不可挡。
“师父,我喜欢你!”
诺白首
突然被青玄从身后抱住,千色猝不及防,心中一悸,一时之间还没有从极度的惊讶之中回过神
来,紧接着,他那接踵而来的表白如此直率坦白,不见一丝拐弯抹角,使得她心跳陡然失去了节律
,瞳孔一缩,反倒不知该要如何回应了。
与他生活了这么些年,她不是没有看出他眼神中愈见浓洌的倾慕与依恋,只是,她一直未曾放
在心上。他如今尚未得道,被那尘世的男女qíng愫所迷惑,未尝不是修仙悟道的考验。待得他顿悟之
后,自然会明白“有qíng皆孽”的道理。只是,她却没有料到他竟会胆大到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坦
言,如今,是该斥他大逆不道,还是该责他枉顾伦常?
那一瞬,感觉到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的耳边,她这才惊觉,不知不觉间,当年那原本瘦骨如
柴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却已是成长为了一个风神俊伟的男子,就连个头,也已是比她高出一大截了
。她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心底却有些东西被触动得厉害,不得不硬生生止住那
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语,只能抿紧唇。
好半晌里,两人一直保持着沉默。
青玄只能静静抱着千色,不敢开口说任何话。他一时冲动说了这潜藏在心底许久秘密,不知会
不会给师父带来什么困扰,只是,即便是因此遭了的斥责或是惩罚,他也并不感到后悔。即便是师
父开口拒绝,或者出声呵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可如今,师父保持着沉默,他反倒是踌躇了
。
他不知师父有着怎样的心意,却也不敢主动开口询问,一时之间心口惶惶,有了忐忑的知觉,
qíng急之下,心开始往下沉,一股焦灼随即便燎烧了上来,只能郁郁难安地维持着近乎僵硬的动作,
继续着这不知还能维持多久的拥抱。
许久之后,千色叹了一口气,伸手覆住青玄的手,将他那收紧的双臂轻轻掰开。没有呵斥,没
有责罚,甚至没有规劝,她一开口,说的竟是完全于己无关的事,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把话题转向别
处:“青玄,你可知道方才那小花妖凝朱,为何千方百计地纠缠为师?”
青玄打了个激灵,一时之间没能弄清她的用意,只道她是想要借以言他物而回避,顿时也不知
哪里来的狗胆,竟然伸出手,再一次紧紧搂住她!
“师父,我喜欢你。”他坚定而认真地再次重复了一遍,那声音如磐石一般沉沉压向她的心绪
。属于男人的烧灼气息顺着垂在鬓边的几缕发丝,溜进她的颈项间。隔着衣衫,她的背紧挨着他的
胸膛,两心之间那细微的距离已经变得无形。尔后,他低沉的声音莫名开始有些闷闷的,语调之中
带着些赌气的意味,似乎是有些微的不满,仿佛定要在今日得到一个回音:“这事和别的人别的事
没有任何关系。”
“这事于别人自然不相gān,可是,于你我却是大有关系。”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已经dòng悉他
心底的所有的思绪,千色垂下眼,由得他这么任xing地搂着,眼睫如蝶翼一般轻巧地遮住了眼眸,也
遮住了她心中此刻难以言喻的千头万绪:“三千多年前,为师与你掌教师伯游历世间,在太姥山上
偶遇了一个小妖,名唤玉曙。他虽为妖,却是神魂无垢,资质过人,命中注定有仙缘。为师与你掌
教师伯爱才惜才,心下大喜,便将他带回了昆仑山,导他入道修仙。”
“玉曙?!”听到这个有几分熟悉的名字,青玄突然想起那唠唠叨叨的小花妖凝朱,顿时明了
了一切,近乎直觉地开口:“那小花妖凝朱——”
“凝朱与玉曙曾经一同修行悟道,一直倚赖玉曙的照顾,思慕凡尘,贪恋享乐,于修行却是三
天打鱼两天晒网,连修成人形也甚为勉qiáng。那时玉曙原本也不太能舍得下,可是,为了让她学会自
立,终是狠下心咬牙离开她,跟着你掌教师伯上了昆仑山。”千色点点头,也不知是否因着回忆而
衍生出了恬淡的温暖,无声无息地融化了她眼中所有的幽寒,化作星星点点的雨水,击打在平静无
波的瀚海之上,掀起微微涟漪。说到后来,她略略顿了顿,无波无澜的语调仿如佛前香龛里燎起的
一缕轻烟,一切皆化作幽幽的一声轻叹:“如今,三千年已过,玉曙早已是修成了仙道,可凝朱为
qíng所困,终日不思进取,只知胡搅蛮缠,几乎不见什么长进便处心积虑妄图拜在神霄派门下,行捷
径之便——”
那一霎,青玄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师父执意要告诉他那玉曙和凝朱的往事,如今,他与师父的处境,不是也正相似么?虽然
他拜在了神霄派门下,可到底还未修成仙身,而师父却早已得到,法力qiáng大,长寿长生,若是他也
如那小花妖凝朱一般只知痴缠,不思进取,也不过弹指之间,ròu身便就会老去,哪里有资格对师父
言及“喜欢”二字?
喜欢,这并不是说着玩玩便可的!
“师父,您不用说了。”他沉声打断她的话,心中涌起了一阵窃窃的喜悦,却也有些心虚:“
青玄明白了。”
“既是明白,那就最好。”千色应了一声,转过头来瞥了青玄一眼,见着他的神色,虽然明知
他所谓的明白和她所要表达的相去甚远,却也不多解释什么,仍是那淡然如水的模样,似乎根本就
没有将方才那不合宜的拥抱放在心上,只有睫毛轻轻抖动了些许,落下浅浅的yīn影。
看着师父这般沉静的模样,青玄只觉得像是一把最柔软的刀,无声息的剖入了他的心底,一阵
说不出的震颤。俯视她柔软的青丝,长长的发丝仿佛已无形地渗进了他心窝,突然渴望伸手去绾起
,也挽起那支离破碎的笑容。“青玄如今凡胎ròu身,尚未修成仙身,而师父却是上仙,自是人仙殊
途,若许诺不了什么,便是没有资格说喜欢师父的。”他垂眼他直直地看着她的眼,得寸进尺地攥
紧她的手,将她那越显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里,像是蝶茧,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华丽而斑斓的蝶
翼,显露出守护者的天xing,一并许下了承诺:“不过,师父放心,青玄绝不会如那凝朱一般为qíng所
困,不知进取。待得青玄修成仙身,定会永生永世陪在师父身边!”
千色愣了愣,缄默地望着他,眼眸沉敛,好半晌才苦苦地轻笑,如同风中回溯的雪片,黝黑的
瞳眸平静而灼亮:“青玄,为师不是说过么?莫要轻易许下一生一世,更可况是永生永世?”这么
说着,她将那微凉的手从他那温暖的掌心里抽出来,仿佛再火热的包容,也无法温暖她已是如死灰
一般凉透的心。
青玄喉头一紧,心坎蓦地一震,不由压低了声音,双眼死死盯着她的脸:“师父是担心青玄说
得出做不到么?”
虽然这么说有点伤及自尊,可是,青玄却宁愿选择言明。或许,还能再说得不客气些,如今的
他处处都仰赖着师父,即便是永生永世相依相守又如何,若他不能变qiáng,不能qiáng得足以保护师父,
那么,一切都是空谈。
一个女人,是应该被男人尽心尽力地呵护与疼爱的。他的师父,如此出色的人儿,却又凭何应
该因那负心之人的伤害而形单影只,郁郁寡欢?
没错,今日他表明了心意,既是说出了口,来日便定要一件一件地一一做到,决不食言!
看着他紧紧抿起的唇,深沉冷冽的眸与紧蹙的眉,千色脸上快速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视线锐
利得如同要透过眼眸看穿她的心。知他心里必然是有点难受,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让他打消那
些无谓地念头,只好低低地劝慰:“青玄,执念太深,这于修道之人而言,并非好事。”
青玄如今心静耳明,又怎会听不出千色在拿“执念”来规劝他?看着她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他
那如剑的眉峰骤然更加沉重紧蹙,显出异常冷峻的模样。“可是,为了修成仙道而一心行善积德,
这不也是一种执念么?”微微眯起锐利湛黑的眼眸,他在心底打定了主意,出于本能地开口,声音
虽平缓下来,可心却像冬日结冰的湖一样,底下终究是一片暗涌。
“不可胡言乱语!”千色听他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底微微错愕,虽然略有些蹙眉,但却保
持着沉着镇定,没有一丝慌乱,只是兀自严肃了几分,浅浅地斥责道:“修仙悟道与执念,怎可相
提并论?!”
不得不说,这样的言语,无疑是对修仙悟道本身的一种质疑,近乎是危言耸听,乃是不可不除
的魔障。他在她面前说起,她自然知道她死心直口快,可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只怕一切便就不会
这么简单了。
看来,以他如今的悟道之心,这一次上昆仑去,只怕很难顺利留下。
听出了千色语气中的不悦,青玄也知道自己惹得师父不快,立刻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从这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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