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招人喜爱。
“请问——”青玄正与痴儿笑闹,却听得一旁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那是个
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蓝衣甚为朴素,模样和表qíng看起来都恭恭顺顺的:“两位是不是昨日找回
我家小少爷的恩人?!”
“你是——”青玄挠了挠头,从这人的言语中虽然立刻就猜出了他的大致身份,却不敢轻易回
答,只是站起身来,望了千色一眼,却见自家师父神qíng肃然,眉头深蹙,似乎正若有所思。
那男子仍旧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模样,躬身做了个揖:“小人是赵府的管家。”
青玄正寻思着要如何回应,却听见一旁原本神色严肃地千色突然开了口:“赵富贵现在何处
?”扭过头,正对上千色的面容,只见她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却锐利bī人,隐含熠熠锋
芒。
那自称赵家管家的男子也扭过头去,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很是奇怪,明明她近在眼前,可
是,他却像是怎么也看不清她的容貌,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连她的声音也显得飘渺了。
而且她竟然对自家老爷直呼其名,真是胆大。想这染绸镇上数百户人家,还没有谁敢对赵家老
爷直呼其名的!“我家老爷——”他本能的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噤:“我家老爷如今正在染坊里
头应付官差呢。”
千色不再理会他,直直走向那被官差给包围的染坊。
赵管家愣愣地看着她,只见她旁若无人地从那官差身边走了过去,而那官差既没有凶神恶煞地
赶她走,也没有盘问她,竟然像是对她视而不见。
青玄见千色进了染坊,立马就拉着那痴儿跟着也进了去。可是等到赵管家要进去时,却被那守
在外头的官差给厉声喝住一番陪着笑脸的解释之后,才得以进去。
一进入那染坊,青玄便见千色站在庭院里,望着那一字排开的几十口染缸,眼神锐利,便直觉
那染缸定然是有问题。
赵家的老爷赵富贵正在应付着官差,见自家总管一路小跑进来,将自己拉到一旁,还以为是出
了什么事。一番耳语之后,他竖起眉毛,望了望千色和青玄所在的方向,随即用粗短肥胖的手指不
断地戳着赵管家的脑袋,故意扬高声音骂骂咧咧:“什么找回小少爷的恩人?谁知道是不是来招摇
撞骗的,打发他们几文钱不就行了,还带到这里来做什么?还嫌老爷我不够烦么?”
千色将赵富贵那狗眼看人低的言语听得清清楚楚,却似乎并不在意。她望了赵富贵一眼,而那
赵富贵与她的眼神相对之后,竟然双眼发直,像是完全不受自己心智控制一般愣愣地便走了过去,
毕恭毕敬地站在她面前。
青玄知道师父本领高qiáng,如今不知又使了什么法术,便也拉着那痴儿,站在一旁噤声不语。倒
是那赵管家,惊得下巴都险些掉到了地上!
双眼继续盯着那一排染缸,因着神qíng严肃,她那轮廓深邃却苍白的脸孔,如今竟有几分qiáng悍凌
厉:“这染坊是从几时开始出事的?”
赵富贵双眸愣愣怔怔的,张口便答:“大约是今年七月里,在染坊里宿夜的佣工说晚上老是听
见奇怪的响动,疑心是有贼,便让我多派几个佣工一同去宿夜。大约又过了十来天,大约是中元节
前几日,便就开始出事了。”
算一算时间,从中元节至今不过才三个月不到,竟然就死了十几个壮男,也难怪这罗刹姬法力
提升得如此之快。只是,中元节乃是鬼门大开群鬼夜行之时,若这罗刹姬是那时出现的,即便不易
收服,需待有缘人,可幽冥司也应该有将此事报备才是。如今,为何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思及至此,千色面色沉静,继续开口:“你家最近一年可有女人无故身亡?”
“无故身亡?”那赵富贵重复了一遍,无意识地喃喃开口,似乎是正打算要答,突然听见一旁
的赵管家jī猫子鬼叫起来!
“不能动呀!官爷,这些染缸不能动!”一边吆喝,赵管家一边冲到那染缸前,拿身子死死护
住那官差正准备要砸掉的染缸!
被他这么一搅合,赵富贵瞬间回神了,也立马高声叫唤着冲了过去:“官爷,这些染缸是我家
祖传的宝贝,镇着我家的风水,您老这么一砸,不是就把我家的家业连同饭碗一并都给砸了么?”
他脑门冒着汗,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眼见着那官差肯就此依较,这才不qíng不愿地从腰
封里掏出几锭银两,塞到那官差手里,讨好地频频说着客套话:“官爷,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千色眼见着这赵家主仆对那染缸如此宝贝,明明知道其间的缘由,却并急着不告知青玄,只是
压低了声音对他道:“鬼门大开之时开始出事,看来,这事,是有人暗地里在捣鬼。”
青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思及方才千色所问的问题,似乎也琢磨出了一
些道道,便也看着赵家主仆的一举一动。
等到赵家主仆再过来时,赵富贵虽然已经是清醒了,可是对着千色,却不敢再有半分的不敬,
只是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两位可是法师?!”
千色不置可否,睨了他一眼:“这染坊里头有鬼,昨夜吸了人的血ròu,今晚想是不会出来了,
须得等几日。”顿了顿,她转身便往染坊外头走,言语凌厉,即便是平板地jiāo代,却也带着不可忽
视的命令语调:“我们会暂时住在你府上,替你收了这鬼。”
赵富贵被她那qiáng大气场给震慑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赵管家眨了眨眼,小声的嘟
哝着:“半个月前来了个法师,也说是可以收了那鬼,结果——”
“怎么?”本事很小声的了牢骚,可是千色却听得清清楚楚,倏地转身,凛冽的眼直视着赵管
家,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诡谲表qíng,言语轻柔:“你信不过我们么?!”
“没有!没有!”赵管家被吓得缩着脖子,连连摆手。
一旁的赵富贵到底是个生意人,见多了大场面,此时此刻,知道眼前这一男一女很有来头,他
便做出一副可怜相:“不是信不过,只是,官爷说要是再出人命,便要封了我这染坊。法师,您一
定要把这鬼给收了,我一家老小全靠着这染坊生计,可不能让官府给封了!”
千色知道他这言语背后怕事的心思,却也不说破,只是微微颔首,“官府那边,我们自会去jiāo
代,若是没能收了那鬼,有什么不测的后果,均与你无关。”
“那么,其他方面——”赵富贵一听这话,顿时乐了,可是,转了转眼珠,他那颇擅钻营的脑
子里随即便又浮现了后续问题:“关于那个酬谢——”
“修道之人,不取huáng白之物。”千色出言打断他,把话说得很是gān脆,见他喜出望外,顿时轻
蔑地扬起眉,立马又补充道:“我们住在你府上,你自然需得要供给好饭好菜。”她虽然不食人间
烟火,可是,青玄不一样,到底是凡胎ròu身,如今又正式发育时期,饭量大,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
他。“另外——”她垂眸略略思索了一番,抬起头看着赵富贵,很平静地说出最后的要求:“既然
你家是开染坊的,那么,若是收了这鬼,你便就给些好布料做酬谢吧。”
听说不要银钱,只要些布料,赵富贵连连点头。他家世代开染坊的,布料在布庄的库房里堆积
如山,自然是不在意的。
倒是青玄,对千色多提出的要求百思不得其解,在去赵府的路上,他终于逮着机会,悄悄地询
问:“师父,我们拿布料来做什么?”
“你跟着为师上鄢山以来,为师也没怎么花心思管顾过你的饮食起居。”千色没有回头,可是
,说出的言语中却是和平素的凛冽截然不同:“要些布料,正好与你做几身衣裳。”
“师父——”青玄愣了愣,没想到师父竟然在这么小的细节上还想着自己,顿时只觉无声的暖
意一波波弥漫过来,侵蚀着他的肌肤,浸透了血ròu,直达每一根骨的骨髓深处,也烧热了他的眼和
心。
知道此时不是说酸话的时候,他便也就收敛起那心底暖意融融的感动。想了想之前,原本师父
正要从赵富贵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可是却被赵管家给打断,顿时便有些懊丧起来:“师父,我觉
得这赵富贵很有些古怪,只是不知他的心思——”
“要知他心思,很简单。”千色瞥了一眼在前头昂首阔步,趾高气扬的赵富贵,对青玄道:“
今晚,你试着去入他的梦吧。”
“啊?入梦?!”
青玄又愣了,呆在原地,直到千色都走出了老远,这才急急忙忙地追上去,掩不住脸上窃喜的
表qíng!
若他没有会错意,那么,师父定然是打算要教他“入梦之法”了!
罗刹姬
赵家不愧是染绸镇的第一富户,据说,染绸镇的居民几乎都是倚仗着赵家的生意过活,女人们
大多在绣坊和织坊里做绣女或者织娘,而男人们便大多是在染坊里做佣工,或者在赵家的布庄里gān
体力活,就连那些开客栈食摊的,也大多是为各处来赵家买布匹的人行方便。
入了赵府之后,青玄只觉得自己的眼都快不够用了。且不说别的,单单是赵府之中那雕梁画栋
的院落并着曲折弯拐的长廊,便就已经让他咂舌不已了。而素来吝啬的赵富贵也知道千色不是个简
单的人物,处处小心翼翼,言行谨慎恭敬,已不若之前的飞扬跋扈,只惟恐怠慢了她。
赵管家本将千色和青玄的客房安排在了赵府贵客所居之处,好得他事先打听了一番,听青玄嘀
嘀咕咕说“我师父不喜过于奢华”,便将他们的客房又重新做了一番安排,给挪到了偏院最为僻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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