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花澜/天妓_行烟烟【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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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脸上的线条稍稍化开来,轻声道:“你放心,过门之后没人敢欺负你。”

  楚娘点点头,拉过身边的她,道:“那我先前和你提过的……”

  男子看看她,脸色又凝重起来,良久才开口道:“沐怜,你非得为难我么?我府上的那几位,怎么可能容你带她一道过门……”

  楚娘望着他,慢慢道:“你知道,我是不会抛下她的。”

  男子皱皱眉,嘴唇嗡动着,过了良久,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想一辈子留在这天音楼里了。”说完深深地望了楚娘一眼,转身推门而出。

  小小的她看着楚娘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跪坐在地上,忙用小手去搀,急急地问:“楚娘,楚娘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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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梦半醒间,安可洛觉得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住,很柔很温暖,一种久违了的安心的感觉萦绕周身。

  她睁开眼睛,眨了眨,眼前是一个容貌幻丽的中年女子。“楚娘……”她轻轻叫出声。

  楚沐怜温柔地笑笑,从袖口里抽出丝帕,轻轻地替她擦拭眼角上的泪痕,道:“洛儿又做噩梦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眼角湿湿的,好似梦中是哭了的,但还是笑笑,道:“只是梦到了些小时候的事qíng罢了。”

  楚沐怜笑道:“还惦记着那些事qíng做什么。”

  她也朝楚沐怜笑笑,却突然想到那丢了的玉,手探上领口,心里一阵难过。

  楚沐怜看她这模样,道:“我听梳云说了。你不用急,我已经差人去相府,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在延殿附近找找看,说不定就找到了。”

  安可洛点点头,道:“怪洛儿粗心。本来衾衾都已提醒了我,要我换根丝线,但我偏偏就忘了。可也没想到那玉都戴了十六年了,竟会在昨夜丢了……”

  楚沐怜笑笑,“不要太难过。东西虽说丢了,可总会有找回来的一天的。今日城东一家新开的戏班子排戏,陪我一道去听听可好?”

  她点点头,道:“我这就起chuáng收拾了,一会儿便下楼陪楚娘。”

  楚沐怜又温柔地抚了下她的发,才叫门外的梳云进来服侍安可洛穿衣洗漱,自己先下了楼去。

  刚梳洗完毕,就听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好似有男人在大声喧哗,还有桌椅碰撞的声音。

  天音楼是隶属于天朝户部的教坊,平日里谁有胆子敢在这里挑衅滋事?最多也不过是有人喝多了发点酒疯罢了。更何况天音楼在白天一向是闭门休业的,此时怎么会有人来闹事?

  安可洛急急忙忙站起来,打开门,走到外面楼梯廊道上向下望——几张桌椅被推翻在地,楚沐怜站在厅中,看不清脸,只能看见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一群身高健壮的男人,身着天朝武将平日里常穿的玄色绢布甲,趾高气扬站在大厅中,其中一人正在大声嚷嚷着:“什么晚上再来!爷爷们下午就要回营了,哪里有时间晚上再来!老子和手下这帮兄弟们就是要你们最好的姑娘现在来唱曲儿!”

  卷一 小艳疏香最娇软 第七章 将军

  手机电子书·飞库网 更新时间:2008-9-20 16:47:21 本章字数:3889

  楚沐怜冷笑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竟到天音楼撒野来了。我再说一遍,我们天音楼自有规矩,上午众姑娘们不登台,不献唱。诸位如果想要听曲儿,还请晚上再来。”

  “***,这个娘儿们怎么这么啰嗦!”

  “好不容易能在帝京踏实两天,怎么连听个曲儿的兴致都要被人搅了!”

  ……

  男人们纷纷开始叫嚷起来,有的还不耐烦地拽拽身边的桌子,像是不满足要求就要再掀翻几张的样子。

  为首的男人上前两步,一脸横ròu看上去甚是渗人。

  “当真没人可唱?”男人两道浓眉一挑,熊一样的身子立在楚沐怜面前。

  楚沐怜往后退了一步,嘴唇发白,“若再这样,我要遣人去衙门报官了。”

  男人的胸腔中迸发出雄厚的笑声,令人耳膜都在发颤。他回头看向其他人,大声道:“听见没有?这娘儿们说要去衙门报官?”

  其他男人也都哈哈笑起来,张狂的样子令人胆寒。

  为首的那个男人收起笑容,眼睛瞪着楚沐怜,道:“你当老子是谁?老子和这帮兄弟们都是从西北战场的刀尖上滚着活下来的!个个都是昨日圣上新进的爵!帝京府衙?哼,你当他们那帮孙子能帮你撑腰?”

  站在楼上的安可洛看着下面,眉头蹙起,扶了雕花栏杆就要下楼,才一转身就觉得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住。她回头,见是梳云咬着嘴唇,紧紧扯着她的衣角,低声说:“姑娘,你别做傻事……”

  安可洛扯着自己的衣服,“梳云放手!”

  梳云却死咬着嘴唇不肯松手。

  她们这一拉一扯,引得楼下的男人看了上来。

  为首的男人眼中jīng光一闪,抬手指着安可洛,道:“楼上那个小妞儿不错,就要她下来给爷爷们唱曲儿!”

  他身后的男人们顺着他抬起的手臂望去,各个都怔愣片刻,随后也都开始嚷嚷,“娘的,没想到帝京还有这么美的小妞儿!”

  楚沐怜的手攥了起来,美丽的长指甲深深陷入手心里,张开口正要说话时,范衾衾从一侧的屏风旁急急走来,挡在了她前面。

  楚沐怜一惊,“衾衾,你要做什么……”

  范衾衾不理会楚沐怜,只是朝这帮武将们有礼地微微一福,笑脸吟吟地对男人道:“这位军爷,您有所不知,楼上那位姐姐虽身在天音楼,但实是不会抚琴唱曲的。不如就让奴家今儿为几位唱几曲可好?”

  男人冷哼一声,一把拨开面前的范衾衾,重重的力道让她身子歪着退了好几步,才扶了桌子稳住身子。

  男人狠狠道,“你算个什么货色,老子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安可洛见状,狠狠从梳云手中扯过衣角,快步冲了下来,口中急急叫道:“衾衾……你要不要紧?”

  她襦裙上的流苏一路曳地,身上的饰品叮叮当当作响,身后微微扬起一阵香风。

  为首的男人咧开大嘴,发出沉厚的笑声,“这小妞还挺识趣的!哈哈!瞧那小腰细的……啧啧,过来让爷爷瞧瞧!”男人上前两步,伸手就想朝安可洛身上抓。

  楚沐怜在一旁再也忍不住,顺手拿了放在地上用来拨铜火盆的金属钳子,用力一挥,便砸在男人的小臂上。

  男人吃痛地吼了一声,两道目光火一样地甩向楚沐怜,飞快地跨步上前,抬起另一只手朝楚沐怜脸上掴去。

  “楚娘!”安可洛惊呼一声,正yù上前挡住,却看见男人的手被人生生在半空中拉住。

  拉住他手的,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属下。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又转瞬变得怒气腾腾,“你他娘的在gān什么!给老子松手!”

  那名属下却没有要松的意思,反而更紧地扯着他的胳膊,抿紧的嘴唇微微颤抖,目光却望向男人身后。

  其他人见了,顿时觉得惊异,也都一同望过去。

  天音楼敞开的大门口,一名窄袖黑袍、腰间束带的男子定定地站在那里,逆着光,让人看不清脸。

  大厅内的男人们瞬间安静下来,连之前一直带头闹事的壮硕男人也垂下手臂,脸上挂着震惊的表qíng,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个音,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抖动。

  黑袍男子撩起衣服下角,慢慢走进来,一步一步跨得很大。然后站住,手轻轻背在身后。

  他扬起下巴,屋外she进来的阳光洒在他的麦色肌肤上,映得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目光扫过大厅中的这群穿着绢布甲的男人,然后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涟漪。

  咚的一声,为首闹事的男人单膝跪下,重重的,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又是连着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其他男人也纷纷单膝跪下,震人心弦的声音响成一片。

  他们都低着头,放在膝上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终于有人开了口:“尉迟将军……”

  这一句话,令天音楼的人脸色骤然生变。

  轻微的一声叹息从黑袍男子口中逸出,“谢将军白白整治西军的军纪了。”他抬起眼皮,目光像刀子一样慢慢割过跪着的众人,声音暗沉而嘶哑,“都给我滚回京西大营去。”

  跪着的人却没有一个起身,黑袍男子却也不再多发一言,眸子转而看向桌旁的安可洛。

  那双暗黑深邃的眸子,令安可洛的记忆轰地炸开来。刀刻一般的脸,浓重的酒气,硬实的胸膛,还有心里那绷紧了的慌乱感,统统在一瞬间排山倒海似地涌入她的脑海。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从门口走进来,看着这些男人们一个个朝他跪下,听着人喊他“尉迟将军……”。

  随后她就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眼前只有那双能摄人心魂的黑眸,耳边只有那一句“尉迟将军……”。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把,瞬间难以呼吸。

  她的手指紧紧捏着桌缘,指甲浅浅地陷进软木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中的那股震惊还有……不置信。

  “尉迟将军!”跪在地上的壮硕男人咬了咬牙,开了口,“将军,弟兄们在外整整四年,好不容易回帝京一次……”

  话还没说完便被黑袍男子硬生生地打断,“西军的军法可记得?”

  “……记得。”

  “那就滚回京西大营,去谢将军那儿领罪。”语气冰冷得像是冰川上未融的积雪。

  “决帅!”男人用力吼了出来,这一声在天音楼安静的大厅中回dàng着,让人心惊。

  黑袍男子的身子震了一下,显然是被这一句“决帅”撼动了。出将为帅,血战沙场,生死与共。这地上跪着的,都是伴他从敌人刀锋上活下来的兄弟。

  良久,他才道:“战事虽平,亦不可如此。不要bī我。”

  地上跪着的众人身子僵住,随后慢慢起身,又慢慢走出天音楼,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微微侧身,竟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大厅里静得一塌糊涂。

  没有人动,没有人收拾倒在地上的桌椅,大家都看着这个站在厅中央的气势迫人的男子,进而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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