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瞪着纪清,纪清先是迷惑不解地摇摇头,想了想,又小心地说道:“皇上还记得齐王小时候,专为宫里被欺负的小太监出头,有一次鲁王用马鞭惩处自己的小太监,他上前拦住,争执半天,最后还和鲁王打得头破血流……”
皇上哼了一声:“那是在宫里,不论是什么事只要不准传出去,谁能知道?而且他从来只仗义帮小太临,可曾见他帮过小宫女?”
“皇上的意思是?”
“齐王府几乎没有女侍,那是因为齐王不喜欢女子,可是他现在却对威远候夫人另眼相待,不惜为她违逆朕的意旨!若不是对秦梅梅有所企图,他有那么傻么?他是王爷,朕的亲弟弟,徐俊英是朝中重臣,朕的左臂右膀,他找谁不好?偏去惹秦梅梅,他想做什么?若是让臣民们知道,会作何感想?传朕口谕,此事不准流传,违者论罪!”
皇上又一次被齐王的荒诞不经气到,恨恨地说道:“他惹了事之后必定不回齐王府,防着朕去找他,你走一趟,告诉齐王府那些人:明天日落之前那道懿旨还不回来,朕一定封了他齐王府,一年之内,他就是长了翅膀,也休想飞出王府!”
皇上和太后为齐王的任xing妄为烦恼气恨,却又无可奈何,盖了凤印的懿旨,若送到了徐府人手上,便是生效的。太后因为徐俊英让素德动了再嫁的心思,才积极地颁下休妻懿旨,若只是为庄玉兰,她也不会这么做,毕竟拆人婚姻是有损yīn德的。结果皇上坚决不同意让徐俊英尚公主,太后嫁女愿望落空,那道懿旨收回便是对的,她深知长子赵宇的禀xing,平日对弟妹宽容友好,可到坚持原则的时候绝不放松退步,齐王胆敢不尊重皇上决定,qiáng行夺走收回的懿旨,太后害怕皇上一怒之下重惩齐王,赶紧地跑去找他,谁知齐王府根本没有齐王的影子,太后又气又急,在齐王府里大发雷霆,把府里一众人等抓来,从侍卫到男宠,打的打,骂的骂,遣的遣,痛快淋漓闹了一场,算是把皇上施加给她的恶气吐了个gān净。
徐府清华院,媚娘不能置信地展开一副明huáng色绢缎,这就是那道梦寐以求的休妻懿旨啊,她大喜过望,拉着翠思又笑又跳,翠思也很高兴,却笑得勉qiáng——要让王妈妈知道是她跑到前门把这东西带回来给大奶奶的,非被王妈妈打死不可!
齐王带人来到徐府,又想闯进内院,被宝驹苦口婆心劝住,说了一大堆关于女子清誉的话,齐王总算听进去了,但他要送媚娘礼物——一只长方形锦盒,不让宝驹送进去,非得媚娘亲自来拿,媚娘心qíng不好,不肯出来,也不让翠喜来,齐王见媚娘又不理他,很生气,让宝驹传话:再不出来就闯进去!翠思自靠奋勇,代替大奶奶来拿礼物,齐王信得过媚娘身边的丫头,将锦盒子给了她,没想到媚娘打开锦盒,取出来的竟是这一样!
媚娘心里对齐王充满了感激之qíng,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帮她,至少现在,她领他的qíng!
立即召集三个丫头收拾东西,匆匆写了两张便笺,让翠喜送出去,分别jiāo给白景玉和宁如兰,屋子里的所有帐册、各种钥匙等物一直都整理得好好的,封锁在专门的大木柜子里,便笺上都有jiāo待了,宁如兰是完全信得过的,白景玉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也培养了一些友qíng,她是个jīng明的人,还未失掉真xingqíng,媚娘知道白景玉有那个能力善后,这样摞挑子走人,对候府内部日常生活和外边的运营并没有什么影响。
趁着暮色,媚娘怀抱恒儿,带着各自拿了包袱的三个丫头走出清华院,还好先把王妈妈和橙儿苹儿送走,省了许多麻烦。
原本只想带着自己的陪嫁丫头出府,夏莲和奶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无奈之下,只好应允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来赎走夏莲,因为夏莲是大太太房里的人,卖身契不在她手上,不能随意带走,而奶娘是雇请的,倒可以跟着走。
夏莲哭着送她们走出二门,媚娘安慰她:“放心!你父母家的地址我记住了,过两日便给他们送银子去,让他们来赎你回家,到时你若还愿带恒儿,便来东城岑宅找我们!”
夏莲再三恳求:“夏莲愿意跟着奶奶,奶奶千万记得!”
意料之中,有人报信,走出二门即被宝驹和百战拦住,两人劝说不成,双双跪倒在地上,请求媚娘不要离开,媚娘看着这两个人,仿佛看到徐俊英,恨不得踹他们两脚,冷冷说道:
“你们也算是战场上杀敌立功的英雄,堂堂七尺男儿,五品的将军,向一个弱女子下跪,还有没有点骨气?我如今敬重你们,与你们讲道理,你们莫学那徐俊英,明里一套,背里一套,我最恨被人这样耍弄,若是再敢拦着,便不客气了!”
宝驹抬起头说:“大奶奶……”
“闭嘴!谁是你大奶奶?我是秦氏,太后降下懿旨命徐俊英休弃的秦氏!”
她一手搂紧恒儿,一手抖开懿旨:“看清楚没有?休妻懿旨在我手上,我离开你们候府是名正言顺,谁若拦我,便是抗旨!”
宝驹和百战看着那张懿旨,呆住了:刚才齐王送来的礼物,竟是这个!
媚娘收起懿旨,抱好恒儿,对翠喜说道:“快走!这地方多留一步都让人烦心!”
宝驹和百战不敢qiáng拦,却也不能就此放她们走,站起来紧紧跟着,前前后后故意挡路,把她们主仆夹在中间,媚娘一时xing起,将恒儿jiāo给奶娘抱着,让翠喜带她们先走,回过身指使翠怜和翠思:
“好狗不挡道,给我打!打坏了我出银子治,若他们敢还手,把你们打坏了,我替你们报仇!”
翠思抬脚就踹,百战不躲不避,任她踢打,宝驹被翠怜甩了两巴掌,也一动不动,旁边随从们和家丁们看见大奶奶竟然指使丫头动粗,惊得目瞪口呆,又不敢围上来,一群男子木头人般看着媚娘带了丫头仆妇走出跨院,往大门而去。
宝驹和百战见实在留不住人,赶紧叫人备车,打定主意大奶奶去哪里,他们跟到哪里就是了。
谁知媚娘不坐徐府的车,目光清冷地bī退恭请她上车的宝驹,绕往一边去,宁可走路,出了徐府巷道再说。
齐王却没有离去,远远守在街角观望,侍卫报称秦二带着丫头走出候府大门了,他呵呵一笑:
“果然没猜错,这么急着出来,一刻也不能待,看来早在徐府呆腻了的!”
立即让人赶了车子上去接人,媚娘也不客气,抱过恒儿坐上马车,由齐王和侍卫们簇拥着,送回东城岑宅。
宝驹和百战见状,赶紧收拾人马,不远不近地跟着。
等白景玉和宁如兰夫妇带着在家的几位爷们跑出二门,媚娘早已去得远了。
候府总管回话说宝驹和百战带人跟着走了,大奶奶并未回娘家,听宝驹他们说去的是东城岑宅。
徐俊雅不解:“岑宅?那是谁家?怎可以乱住别人家?”
总管说:“听说不是别人家,是大奶奶娘家祖母族里的宅子,如今过户给大奶奶了,是大奶奶的私宅!”
徐俊庭着急道:“大哥不在家,是私宅也不能随意去住啊!不行,我们还是得去看看!”
徐俊轩点头:“三哥留在家陪三嫂嫂,我与四哥去就是了!”
宁如兰说:“我不要紧,一起去吧,好好劝劝大嫂,再怎么生气,还是回家住好些,一切等大哥回来再说!”
徐俊雅点了点头,带上两位兄弟,让总管备马,也一起往东城来。
第173章 恨意
宝驹和百战在路上一合计,觉得这时候该去找纪清,想让大奶奶回府,除了求皇上,别无他法。于是百战领人跟着媚娘的车队,宝驹则趁着拐弯的当儿,折进另一条街巷,打马往皇宫飞奔而去。
一路上不时有人骑着马从各条街道跑出来,追上队伍,到齐王身边去向他禀报,分别是齐王府的人和纪清手下,齐王府的人是被太后赶出来寻找齐王的,纪清手下当然是奉皇命来传达皇上口谕,召齐王进宫。不论是谁,齐王却只听不答,挥手摒退来人,继续前行,将媚娘送到岑宅,看着她乘坐的马车从侧门直直驶进去,紧闭小铜门,将徐府侍卫拦在外边,这才笑了一笑,带着随从不紧不慢地往皇宫去。
徐俊雅兄弟几个守在岑宅大门口老半天,看门的家仆只冒个头说了一句:
“爷们请回吧,我们家主人歇下了!”
便关紧大门,再也没有声息。
徐家兄弟几个明天还得上衙门做事,不能总守在人家门口不歇息,无奈只好先回府歇息,临行嘱咐百战等人轮流守着,务必保护大奶奶和恒哥儿周全。
百战一一答应,看看夜深了,还得拔人护送几位爷回徐府。
徐家兄弟出门后,白景玉因见宁如兰呕吐得厉害,便送她回院里歇息,jiāo待丫头们好生看护,等三爷回来。自己急忙回了一趟会芳园,刚才陪女儿徐美莲吃饭到一半就跑,事qíng紧急,美莲在后头哭泣她也没停下来,只让奶娘哄看着,女儿近段体质弱,隔三岔五地咳,她得多上心些,瞧看过女儿,再上锦华堂去。
等白景玉来到锦华堂,见方氏正服侍老太太用饭,二老爷、二太太陪坐一边吃着,二太太眼神冷厉地看一眼白景玉,白景玉低下头,心里明白婆婆的意思,怪她这个嫡孙媳无故不来侍候,倒让庶孙媳上了台面。
二太太和大太太在这一点上很相似:决不允许庶子走到前头。二老爷在家的时候,庶子们来请安问好可以进屋,二老爷不在家,就算刮风下雨,也只能站在院中廊下问一声,之后让婆子传话打发走人。
老太太疼二老爷,二老爷信赖宠爱通房丫头抬上来的闫姨娘,老太太也就对闫姨娘生的老五徐俊桥另眼相看,相对于大房庶子徐俊庭、徐俊轩,徐俊桥从老太太这里得到的各种好处多了不知几倍,二房嫡次子徐俊雅几乎都比不上他。
二太太对白景玉和宁如兰很不满,刚嫁进来她就告诉过她们,要婆媳一心,一致排挤庶子,让她们帮着丈夫,多在老太太和老爷跟前尽孝,尽量不给庶子表现的机会,这俩媳妇倒好,做不到她要求的一半!如兰怀孕之后,不用老太太像对待秦媚娘那样嫌弃她,自己就先退了,再也不上锦华堂,景玉开始还好些,天天来,拦着方氏,可后来却松懈下来,让方氏有机可趁,帮着服侍老太太,今晚景玉gān脆不来,让方氏站在老太太身后服侍,殷勤体贴,笑语宴宴,完全当自个儿是嫡孙媳了,把二太太气得心口疼,偏偏老太太糊涂,不住口地夸赞方氏比秦氏好得多,方氏又是个不知好歹的,经此一夸,眼睛里就只有老太太和二老爷,竟然把她这个太太晾在一边,见瑞雪站在一旁服侍,她都不过来问一声儿,若不是二老爷在,二太太非得把方氏赶出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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