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华看了眼韩琅文。低头应着。
姜英傅远远就见肖睿三个人影朝不远处一个观景亭走去,直到三人慢慢坐下后,心中冷哼:人总要睡觉,看你能熬多久!想到这。他自不愿冒着危及韩琅文的风险。一动不如一静。
就在姜英傅略微放松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响动,观景亭处已是浓烟滚滚,人影难辨。
浓烟升起之时,谢朝华就看见肖睿手里不知动了什么,观景亭中间地上石块便少了一大块,露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密道入口。“走!”肖睿盯着谢朝华道。
谢朝华咬牙举起手中短剑刺向韩琅文,顿时血染红了他的衣襟。同时谢朝华用力推了韩琅文一把,与肖睿前后走入密道。密道的门随即便关了上去。
“快,别让人跑了!”姜英傅大喊,可等浓雾散尽,却只见倒在血泊中的韩琅文,而肖,谢二人却踪迹全无。
密道深不见底,走了许久都不见尽头。虽然谢朝华从始自终都表现的十分配合,可肖睿一贯是个多疑的人,一路上只命令谢朝华走在前面,自己则走在后面,显然是防着谢朝华有异动。
这密道简直像是个迷宫,曲曲折折,还有许多岔路。每每走到分岔路口时,肖睿都会在后面指挥她往左往右。谢朝华暗叹,这样的密道若是没有肖睿带路,也断走不出去。肖睿如今犹如惊弓之鸟,竟已经想不到这一层。
走了良久,密道渐渐变宽,再行一会儿便感觉有风chuī过,本来还十分狭窄的密道变得十分宽敞。谢朝华略略打量四周,此处却原来是地下水道,想来王府里的密道接着新乐城中的水道,如今冬季水位低,水道里面只有浅浅的积水。
谢朝华藏在袖中的手一直颤抖着,那剑入ròu中的感觉缠绕着,鼻尖恍惚还能闻到血腥,她紧咬着牙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乱了方寸,她努力让自己脑子不闲着,想着可能出现的各种qíng况,想着各种应付的对策……
突然她听到马的嘶叫声,谢朝华抬头望去,前面数个黑衣劲装的人站立一排,一旁还有数匹快马,此处水道已经足有二人高,足可策马而行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见肖睿,上前行礼,肖睿点了点头,问“人可撤出来了?”
“回王爷,浓雾一起,便都撤出了。”
听了这对话,显然肖睿对这一切早有安排。肖睿递了一匹马的缰绳递给谢朝华,谢朝华接过来,暗暗吸了口气,笑道:“王爷若是担心我骑马逃走,可以与我共乘一骑。”
肖睿淡淡地说:“不用。”
几人一路策马前行,谢朝华终于明白为何要安排马匹了,他们足足骑了一个时辰后才到了出口,而这水道出口竟然已在新乐城外十分隐蔽的地方,前面就是滚滚汜水。要不是冬季水位低,平时这个出口定是淹没在汜水中。
“此水道设计jīng妙,实是造福人民之举。不知耗时多久建成?”谢朝华鬼使神差地问道。那一刻她只是突然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前世那个善工的韩琅文对于新乐城水道的痴迷。
“此水道从新乐建成时已具雏形,多年来一直不断改建扩建,少说也有一二百年了。”没料到肖睿到还真的回答他的问题。
出口不远,只见早有几驾马车等在那边,十分不起眼。谢朝华知道一众数人骑马狂奔甚为引人注目,只有马车还能略微隐藏踪迹,没等肖睿的吩咐,便自觉老老实实上了车。
显然时间紧迫,半刻都没休息,一行人便往建水方向赶去。
而此时,新乐城中已是翻了天。
肖睿自白沙滩一战后便失了踪,可不曾想他突然在中山王府出现,却竟然在团团包围中再一次逃脱,而圣上眼前的大红人韩琅文大人因此还受了重伤!姜英傅简直是头大如斗,一方面封了新乐城,不放任何人通过,一方面挨家挨户地搜查,闹得jī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可折腾了数日,却连半丝人影都没见到。
这几日姜英傅的脸一日比一日黑,这几日细细想来,总觉那日韩琅文的表现好似对谢朝华有私,若不是他被挟为人质,肖睿又如何有机会逃脱?可一来对方是朝中红人,无凭无据他就算确认也无法,何况只是怀疑。二来韩琅文为此身受重伤,当日qíng况也的确混乱,委实不太好说。
姜英傅正愁眉苦脸,不知如何向皇上jiāo待,外面有人来报:“韩大人请元帅过去。”
听韩琅文醒了,姜英傅这几日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松了松,急忙忙来到韩琅文屋中,“韩大人总算醒了。”
韩琅文此刻坐在chuáng上,脸色虽还十分苍白,但jīng神看着已是不错:“可有肖睿下落?”
“并无,封城搜查了数日,却什么都没查到。”姜英傅皱着张老脸,他打战jīng通,对于这些却真真是力不从心,已经是疲于应付。
韩琅文听见自己黯哑的声音,仿佛沾染了冬日彻骨的寒凉:“人应该已经出城……除了新乐,能去的不外乎就是建水。派人沿途贴上画像告示,无论生死,肖睿悬赏五万两huáng金,谢朝华三万两huáng金,凡敢藏匿叛贼者,诛九族。”
“韩大人,这……这……不太妥当吧。”姜英傅也是久经沙场的,可韩琅文平静的神色,却不知怎么令他有些怵。
“元帅放心,这点赏金我韩家还是拿到出手的。”
“呵呵,韩大人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姜英傅吃不准这是韩琅文公报私仇,还是皇上的意思。
韩琅文姿容端雅,“还请元帅速去,若是再让人跑了,怕是皇上那边不好jiāo待。”
姜英傅听了匆匆告辞走了。韩琅文笔直的腰背终于松了下来,他脸色惨白吓人,她到最后还是推开了他。他为了替她分忧,为了靠近她想尽办法,可最后他只是一个人在那里。
沿途看见官府的通缉告示,谢朝华心中暗叹,知道此番韩琅文是真的气狠了。而肖睿见了这无论生死的悬赏,也觉得他们二人此番怕是走到头,毫无qíng义可言了,“易求无价宝 难得有qíng郎,你可后悔?”
谢朝华觉得这话从肖睿口中说出来很可笑,“看不出王爷原来是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
肖睿脸色一沉,甩手走了。谢朝华乐得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寒冬腊月,外面早已白雪皑皑,马车碾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突然又想到通缉令,谢朝华又是叹了口气,心越发沉重。这样的通缉令,的确是让肖睿彻底对自己放下心来,可却没给姜英傅留半分面子,韩琅文一直是这样一个人,他从未变过。
姜英傅到底不是吃素的,很快,肖睿一行就只能走走停停来避开追兵。肖睿也知道事qíng紧急,何况他现在势单力孤,这次本来就为了行动方便,带得人也不多,真要碰上军队是万万不敌的。想了想,此事终归是要落在谢朝华身上。
…
☆、第三十四章 障碍
第三十四章 障碍
肖睿把谢朝华叫过来,开门见山:“藏宝图标注宝藏就在栖霞山,我曾派人按着所标注的地方细细找寻,却未曾找到入口。如今后有追兵,不能在找入口上làng费时间,你再想想是否听过藏宝的事qíng?”
“宝图我早就jiāo给王爷了,也没什么可瞒着王爷的。如今只能先去地图标注的地方看看,或许能看出些端倪来。”谢朝华神态疏淡。
肖睿何尝不知问她也是白问,就算她知道什么,也断断不会轻易说出来。可现在已值寒冬,山里气候寒冷,不能久留,而后面又有追兵,冒然入山实在十分危险,可白沙滩一战,他损失惨重又丢了新乐,钱财对他现在而言实在是至关重要。
“去多准备些御寒之物,明日准备进山。”肖睿吩咐下去。
第二天,一行人进入栖霞山,山中气温更是比外面更冷上几分,上路本就难行,加上积雪,走了两日却只翻过了一个山头。
这天太阳甚好,走了半日,见众人脸有疲色,肖睿终于下令休息,吃完饭再上路。众人正搭灶准备生火做饭时,突然前面出现一队人,众人先是一怔,随即大喝,纷纷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山路本就不太宽阔,他们休息的地方是沿着悬崖的一小块平地,如今却是落入了包围之中,除了突围别无它法。可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不知从何冒出来的侍卫如铜墙铁壁,让人绝望。
“睿王爷。谢某知道王爷乃识时务俊杰,您看不如免了麻烦,束手就擒如何?”谢琰突然的出现。让人意想不到。
肖睿不由暗暗叫苦,看了看一旁面无表qíng的谢朝华,早先用以牵制谢氏的筹码,如今反倒是牵制了自己。谢琰眼下有这么个灭口的机会,怕是不会放过。
山间风大,谢朝华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低声在肖睿耳边道:“王爷可否让我与谢琰说几句话?”
肖睿握紧谢朝华的胳膊。冷声道:“谢琰断不会放过我,你别想耍花招,我若是有不测。你也断断活不了。”
谢朝华一脸不在意,“王爷觉得他会放过我么?王爷放心,如今我跟你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撇不开谁。”她笑了笑。“俗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王爷觉得我这个父亲大人可会为了钱财放你我一条生路呢?”
肖睿眸中异色一闪,谢朝华的话提醒了他,天下之大谢琰却偏偏此时出现在这山里,其中缘故不用细想就能明白。但若要放谢朝华去和谢琰谈判,他也不愿。他本就多疑,若是谢朝华存了别的心思,他们本就是俩父女,怕等着自己的就是只有刀斧弓箭了。就算去了huáng泉路,也只剩被鬼取笑的份了。
他心思一动。将刀又再一次横在了谢朝华的脖子上,谢朝华连眉眼都没抬,做人质也是会习惯的。
谢琰见此qíng景,板着脸道:“此女不忠不孝,早与谢家没任何关系了,王爷何必多此一举。”早知这女儿留着终是祸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忙着撇清。
“谢大人。”谢朝华的脖子上虽然架着把刀却毫无惧色,却言辞锋利,字字如刀:“您这一生,为臣不忠,为人不仁,为夫无qíng,为父无义。像您这样不忠不仁,无qíng无义之人,怎可称吾父呢?”
这几句话把谢琰气得脸色铁青,眼中露出杀机。
就在此时,肖睿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改变主意,他说:“对我而言,她只是郗家的女儿。”
这句话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谢琰却是清清楚楚,他抿着唇,眸色明暗不定。
谢朝华颈上顶着四寸短刃,眼中却映着三月chūn花:“王爷想拿我做jiāo易,却也不想想谢大人可看得上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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