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腹宫女出去打发了李尧的夫人,回头对李婕妤嘻嘻而笑,李婕妤托腮懒懒道:“怎么了?给了你多少好处?”那宫女手一伸一个金灿灿的金锭躺在她手心,李婕妤笑道:“果然是赵郡李氏,出手就是不同。”
“就算是赵郡李家又如何?眼下哪里比得过婕妤。”宫女讨好笑道,陇西李氏和赵郡李氏互别苗头已经许久了,之前是赵郡李家占上风,将来的话又有谁知道呢?
李婕妤对着镜子梳理着长发,她今年也刚过二十,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她人生的也漂亮,可是赵旻已经中风了。李婕妤轻轻的点着铜镜中的人,恐怕过不了几个月她就会是太妃了吧?她的一辈子还长着呢,好日子还在后面,何必为了眼下的利益得罪了太子?衡山的死因无论是什么,李家都逃脱不了罪责,这也是发落李家的好机会。
宫女对她悄声道:“婕妤,我听说清河——”
“住口!”李婕妤瞪了她一眼,“还懂不懂分寸,这种话也是我们能说的?”皇后有个qíng人算什么?安太后还养了不少男宠,连何太后都有一个亲近的女官,这是宫里约定俗成的老规矩了,姜皇后有个清河王算什么?连太子和太子妃都没说话,哪是他们可以说的。
宫女心中一寒,再也不敢说话了。
“姨娘——”软嫩嫩的声音传来,七皇女摇摆着身体滚了进来,真是滚了进来,这娃一向被她姨娘捧在手心呵护,几个小皇女中就属她最肥嫩,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取笑过,李婕妤完全不担心,当初小九娘幼时也不也是那么圆滚滚的,现在长大多好看啊,小孩子胖一点身体才健康,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能不小心养。
“咦?七娘你手里拿了什么?”李婕妤发现女儿手里有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几行字。
“阿嫂给,让七娘选好听的。”七皇女牙牙的说。
李婕妤去过纸一看不禁喜上眉梢,“安乐、安熹、乐喜……”这一个个吉祥的字眼,不就是要给七娘封号吗?她抱起女儿亲了一口,“七娘你怕是你姐妹中封号第二早的人了。”第一早的就是衡山,可眼下她已经躺下了,真不知道安修媛知道自己女儿死了会有什么表qíng?
赵旻中风的消息如飞一般的传遍了整个朝廷上下,但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惊讶,毕竟圣人卧病在chuáng的时候朝臣都心里有准备了,眼下圣人中风很多人开始考虑起太子登基的日子了,太子固然可以监国但国中君主一直重病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此时留守宫中的何婕妤听到这个消息后,彻底打碎了手中的茶盏,她近乎慌乱的冲了出去,“婕妤!”宫女连忙追了出去。
何婕妤并没有去其他地方,她是去了江昭容的宫室,姜长晖带宫妃离开的时候把江昭容和徐昭媛留下看守宫中。眼下安昭仪被废为废人了,宫中就属生了一子一女的江昭容分位最高,皇后离开后宫务就由她和徐昭媛暂时管理了。不过她依然每日针线度日、伺候何太后,有什么事都推给了徐昭媛。
“何婕妤。”江昭容宫里的宫女看到何婕妤吓了一跳,忙上前行礼也算是拦着她了。
“我想见昭容。”何婕妤说。
“昭容去伺候何太后了。”宫女道。
何婕妤身体一颤再也不说话了,这些天她一直想要见何太后,但从来都被阻止了说是太后在静养,太后静养为什么连身为侄孙女的她都不能探望?
何太后宫中侍女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走了过来,江昭容接过汤药对侍女道:“你们下去吧。”
侍女们应声而下。
江昭容偏首看着躺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的何太后,清秀的脸上泛起柔和的笑意,从袖中取出一袋子白糖慢慢的抖入中药中,“太后这是白糖,这些药太苦了我给你加点糖。”她柔声解释道。
原本赵恒是想把何太后丢在茅糙屋里跟安家的人一起自生自灭的,但后来因为想要探望的人太多了才把何太后从宫里移了出来,何太后如今面如蜡纸、手臂细的就跟火柴棍一样了,完全跟赵旻是一模一样的症状。如果姜微见到两人肯定知道这两人是被人打断了脊椎骨高位截瘫了,但是眼下大部分古人都不知道的,少数知道的人都是大理寺那些负责刑讯的官员。赵恒能想出这个法子也是得益于自己看过的大理寺的记录。
何太后狠狠的瞪着她,她丝毫不觉的将汤药chuī到适宜的温度,然后很有技巧xing的压着何太后的舌头,将汤药一点点的灌入她的嘴中,一边喂药一边还同何太后聊着闲事,“太后今天听行宫传来的消息说,圣人中风了据说已经醒不来了。”
何太后眼睛蓦地睁大最大。
“衡山也薨逝了,据说是难产而死的。”江昭容放下药碗用丝帕按了按眼角,“真是苦命的孩子。不过最苦命的还是何婕妤,听说七皇子已经病了三天了,高烧一直不退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会如何了。”
赵旻跟那些小妃子一共生了六女三子但已经夭折了三女二子,眼下何婕妤的七皇子已经是赵旻最后一个小皇子了。
何太后嘴巴大张。
江昭容微笑,“我也想让七皇子早点好起来,但是眼下太医大部分都被带去行宫了,恐怕——”她轻轻的叹了一声。
“咳咳——”何太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叫,但是她叫了半天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江昭容放下汤药神色不变的看着何太后,这些药根本就是最普通的女子常喝的补血汤,赵恒根本没有想让她活下去。至于那三个小皇子——江昭容讥讽一笑,安家和何家真是打的好算盘但赵恒会让他们得逞吗?
“昭容。”江婕妤走了进来战战兢兢的喊着江昭容。
“何事?”江昭容眉眼也不抬的问。
“刚刚有人报七皇子夭了。”江婕妤屏气敛声道,她开始庆幸自己只生了六皇女。
“真是可怜的孩子,去行宫报丧吧。”江昭容说,看着江婕妤几乎要站到壁角了,她嘴角微晒真是一个蠢货,难道她还以为七皇子是自己杀的不成?“六郎呢?”她问着自己儿子,这几天似乎一直不见他人影。
“六郎好像去探望安庶人她们了。”江婕妤战战兢兢道。
江昭容听到族妹这么说,眉头微蹙这孩子又打什么主意了。
而眼下囚禁安氏处的围墙里,侍卫已经远远的散开了,他们也不用如何监视,这围墙砌得高高的,墙顶还安置了许多尖刀根本爬不上去,整栋高墙除了正门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出路。
眼下赵六摇着折扇望着打开的正门,他容貌酷似江昭容。在女人脸上只是清秀的姿色换成男子就变得十分俊秀了,加上他温和的脾气,在宫中他的人缘被赵恒要好太多了。门后是一条长长宽阔足够可以并排走五人的通道,通道两面又各砌了一堵墙。
一名脸上皱纹满满的老内侍点头哈腰的对赵六道:“纪王您吩咐的东西我已经全送进去了。”
赵六已经快成亲了,赵旻去年年底封赵六为纪王。眼下靖王、韩王、益王全完了,相王根本是被人遗忘的存在,而纪王一直是太子的跟班,毫无疑问他肯定会是未来的清河王。
赵六对那老内侍微笑,“有劳你了。”他款步往高墙的后方踱去。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老内侍点头哈腰的道,“纪王太心善了,居然还给这些罪臣加餐。”老内侍刚刚送进去的是一顿寻常的家常菜,有煮的软糯可口的红烧ròu,对宫里的人来说相对不起眼,但是对高墙里的一家子来说应该是难得的美味佳肴了吧?
“好歹兄弟一场。他们犯错了我也不能不顾兄弟qíng义。”赵六说。
说是安贵妃同他们一起囚禁但高墙里面是一分为二的,两位安氏在一间有一栋茅糙屋、水井中的小院中;三个皇子在另一间。当中隔了两道高墙,各有一扇低矮的铁门,这门不是堵死的而是一扇有隔栏的小铁门,铁门后还有一扇小木门,平时内侍们送东西进去也是靠这道低矮的铁门。赵恒当初建造的时候有意留了这么一道,这样这五人既可以趴在地上说话又永远碰不到。这道门最多仅能进出一个小孩,成人是肯定走不过去的。也就是说这几个想从囚禁的小院子里出来,除非是把两堵高墙砸了。平时高墙外围总有侍卫巡逻只是眼下暂时没来。
老内侍不停的点头,“纪王真心善。”
赵六闻言笑而不语,走到高墙处的凉亭后停下。
他身后的内侍一声不吭的取出一块布给他垫了让他坐下,赵六在一直坐在似乎在等待什么,他不发话那老内侍也不能走只候在赵六身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那老内侍听到一声惊呼,“四弟你怎么了?”这是靖废王的声音,然后是布料撕裂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又传来二皇子愤怒吼声,“赵六你这个禽shòu!你不得好死!”
老内侍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在宫里混了一辈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吗?他尖叫了一声,“纪王,小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嘘——”赵六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那老内侍尖叫声戛然而止,然后他就再也不能出声了,他的脖子已经被那个一直不吭声的内侍给扭断了,那内侍轻松的抱起了老内侍的尸身丢入一口已经废弃的井中,这口井里下面已经堆了不少尸身了。
赵六轻摇折扇含笑听着高墙里惊呼打骂声,然后再是低弱的喘息声,渐渐的就听不到什么声音了,他等那内侍回来后笑道:“阿五你说他们开了这次禁,以后即便没有助兴药还会如此吗?”
那内侍不说话。
赵六轻笑了一声,“可惜那两道门太小了人过不去,不然还要更热闹。”
内侍依旧无语,如果能过得去朝臣们怎么可能会让这五人同时囚禁在两个靠这么近的小院里?万一发生丑闻怎么办?就算眼下这样大臣都有意见,要求让太子把三位废王从宫中迁出,到废王府中各自囚禁,但太子借口眼下圣人圣体违和暂时不考虑,朝臣想着好歹是分开两个过不去的院落又是嫡亲的母子,才没说话了。
赵六等听够了才心满意足的离去,眼下宫中大头都不在,他身为快成年的皇子随意出入宫禁也没人说他,再说这处地处偏远离真正的后宫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赵六走了一段就来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偏僻的小院,出了这小院就是外宫了。
“纪王——”娇嫩的声音响起,何婕妤身体微颤的从树后转了出来,美目一眨不眨的看着赵六,目中含泪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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