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王看到这少女,脸上神色温和了些,“你怎么在这里?”
林孺人嫣然笑道:“我是特地来等郎君的。”
秦制亲王可以有孺人两名,纪王两位孺人身份差距很大,林孺人身份低微,父亲只是一名流外小吏,林孺人未嫁入纪王府时还一直抛头露面在外cao持家务,被偶尔路过的纪王看上先纳为媵人后又提拔成孺人,是纪王最宠爱的小妾。
“等我?”纪王含笑望着爱妾。
林孺人一派天真的对纪王笑道,“郎君已经三天没来找我了,我想郎君了。”
纪王看着她娇憨的神态一笑,“我这些天有些忙,连府邸里都没有回。”
林孺人心头如小鹿乱撞,小脸通红,“郎君——”
纪王吩咐内侍道:“一会让王妃来我书房一趟。”说着他拦着林孺人离去。
林孺人偎依在纪王怀里,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一双凤眸笑成了一对月牙,纪王亲着她的一双凤眸,“傻丫头,笑成这样。”
“我喜欢郎君。”林孺人毫不羞涩的表白。
“我也喜欢。”纪王轻拍她的背说。
两人相携离去,丝毫没有注意树后窈窕的丽人,或者说是林孺人没有看到而纪王知道了也没在意。
“孺人,我们回去吧。”侍女轻声的劝着那一动不动的丽人。
那丽人转身,当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容貌不知要胜纪王妃和林孺人多少倍,尤其是那身清华的气度更是一眼就看着这丽人出身不凡,她也的确身份不凡。她是纪王另一个孺人,是姜府大房次孙媳崔氏的姑姑、二房次媳崔氏的侄女,她父亲是崔中书令的第六子,她的祖父去世后长房分家,崔孺人的父亲一事无成,有意巴结纪王就把女儿送到了纪王府。
崔孺人入纪王府后愿意凭借自己的姿容身份足够得到纪王的宠爱,毕竟她比王妃好上太多了,只要她早日怀了庶子纪王妃又算什么?皇家是最不讲究嫡庶的人家,却不想纪王始终对她冷冷淡淡的,她原以为纪王是天生冷清不好女色,却不想自从林氏入府后纪王几乎把她宠上天了,纪王不是冷qíng而是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她有什么好?”崔孺人低喃道,论容貌林孺人只能说中上,xing子说好听些是娇憨天真,实则就是不韵世事,郎君到底喜欢她什么?
侍女不敢接话,她们也没有搞懂郎君到底喜欢林孺人什么。
林孺人正在跟纪王摆显她这几天练习的字,“郎君你看我的字好看吗?”林孺人的父亲虽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可也跟着父亲认了些字,但练字那是哥哥们才有待遇,她最多用笔蘸着水在石板上写字罢了,等到了纪王府后纪王才开始让她练字。林孺人的字十分的稚嫩,但可以看出字形不错。
纪王看了一会笑道:“还需要多努力。”
“那郎君给我多写几个字嘛。”林孺人撒娇道。
纪王执笔在白纸上写上了一篇《洛神赋》,字体端庄浑厚、外柔内刚,林孺人欣喜的捧着赋词道:“郎君我一定会好好练字的。”
纪王轻吻她的鬓发,“今天你用了什么香?”
“是皇后赐下的新制合香。”林孺人小心的答道。
“你不是爱用花香油熏衣吗?以后就不要用这种合香了。”纪王说。
林孺人乖顺的点头,对纪王仰头笑道,“我以后不用了。”她知道纪王喜欢看自己笑。
纪王轻拍她的背,看着她笑容同她轻声说笑着。
纪王妃得了姜微的赏,第二天就入行宫谢恩,姜微正在姜长晖处,姜长晖自从脚被吊起来后就不喜欢见外人,她感觉丢脸但清河王坚持,正如姜微所料的,姜长晖趁着清河王不注意把脚放下了一天,结果晚上脚就肿成了猪蹄,后来她脚就被吊起来了。
“你去见她吧,一会也别回来了,出去走走。”姜长晖嘱咐道。
姜微也不跟阿姑客气,“那我出去逛一圈,阿姑你想要我带什么东西回来?”
“我也没什么用得着的,要是有看到漂亮的花你给我弄几株回来吧。”姜长晖说。
“好。”姜微先出门同纪王妃闲聊了几句,纪王妃当她要伺候太后也不敢停留太多时间。
姜微欢天喜地的换了男装由石文静和素影领着骑着玄云出门了,玄云被拘束了这么久也很兴奋,撒开了蹄子使劲狂奔。侍卫和石文静等人白着脸在后面狂追,每一次皇后飙马的时候最苦的就是下人,皇后那匹可是纯种的大宛名马,那速度一般人根本追不上!
姜微一路疾驰,走到一条河道的时候就见一只只运粮的船在河道里通行,姜微指着这些船问石文静,“这些就是扬州那边运来的稻米?”姜微上辈子吃惯了大米,来了大秦后她也一直吃米饭,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等后来入宫接触了政务后才知道关中地区都以种植小麦和栗米为主,连官员的俸禄都是栗米,难得有可以种植稻米的田地,这些都是良田中的良田。姜家主人们平时吃的稻米不是从自家水田里产出的就是从扬州运来的,姜微再次万分感谢自己的运气,感谢让她穿越到了这么好的人家。
“回九娘,是的。”石文静气喘吁吁的说道,他苦着脸说,“九娘以后可不能跑这么快了,让五郎知道会责骂我们的。”
“你就会拿阿兄来说我。”姜微瞪了他一眼,一路沿着河道跑去,这次她速度慢了不少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石文静见她走的方向不对连忙问:“九娘,你去哪里?”
“不是说这里有两个大粮仓,一个含嘉、一个洛口,我想去看看。”姜微说。
“九娘可以去看含嘉仓,洛口仓在离外城很远的地方。”石文静提议道。
“含嘉仓在城里?”姜微以为两个粮仓都在城外。
“洛口仓是前陈时就有的,当年义军占据洛口仓,前陈就断了粮食,后来只能苟且逃到了南面去了。”桑孝弘的声音响起,“等我们大秦掌了江山后,太|祖爷就让人在城里也建了一个粮仓,就是现在的含嘉仓。”
姜微回头对桑孝弘笑道:“桑三哥你来了。”
“皇后叫我桑三就是。”桑孝弘苦笑,他可担不起皇后一声“哥”,会被吃醋的皇帝劈死的。
“那为何洛阳的粮食运不进长安呢?”姜微问,她同桑孝弘骑马缓缓往前走,“不是还有huáng河作为水路吗?”
桑孝弘道:“从此处通往关中有一处三门峡砥柱,船根本过不去,只能靠车走山路,且稍有不慎就会连人带车翻落,所以天下的粮食大部分都聚集在洛阳了。”
“那陆路是不是不好走?”姜微问,她知道粮食大部分都靠水运,据说陆路开销很大。
“如果走陆路开销太大,车夫运三石粮食,这三石粮食还不一定够他路上吃的。”桑孝弘详细解释着缘由,“我们现在的粮食大部分运长安都是走陆路的,所以运过去的数目不多。”
姜微点头,“水运就没解决的法子吗?”
桑孝弘摇头,“没有。前陈后期曾有官员想在那处开栈道让纤夫拉船过去。”
“那不是很累人?”
“何止累人?”桑孝弘道,“纤夫稍有不慎就会从山上坠落,动辄死亡数十人,下落者百无一存,所以前陈后期才有了那么多义士。”
“那——”姜微yù言又止。
“皇后是想问为何如此还要定都长安?”桑孝弘问。
“嗯。”姜微感觉自己问题似乎有点太白痴?
“太|祖曾言:长安有山河之固,宜应付变乱;洛阳有中土之美,宜教化天下。”桑孝弘说。
姜微到底不是政治小白,略一想就知道了,关中乃赵家发家之地,遍布府兵、城墙高筑,就算有外地入侵也不怕,这洛阳就欠缺一点了,而且这赵家的人——姜微真心觉得他们最缺就是“德”!所以教化天下还是算了,妥妥跟洛阳风水不合,所以没选择定都洛阳。
两人一面说一面往含嘉仓走去,姜微之前见过仓库但是没见过这么广大的粮糙,一个个口径最小起码八米、最大足有十二三米左右的粮窖排列在地下,一旁还种了好些小树,而扬州调来的船只一只只的入了此处将粮食摆放在地上的仓库里。
“放入粮窖还要经过什么程序吗?”姜微问着桑孝弘,不然为什么不现在就入粮窖,“为什么要种那些小树?”
“眼下并非入窖的时节,粮食入窖要冬季,在粮食入窖之前,窖中要用火先烘gān,然后把糙木灰铺在窖中,上盖一块木板,板上铺两层夹糠席子,才能装入粮食,等粮食装满后上面再盖上夹糠的席子后封土保存。”桑孝弘解释着储藏粮食的法子,“如此储粮可保粮食九年以上不变质。等封存后就要种上小树,如果封土中的粮食发热、发芽,这小树就会枯死。”
姜微听得惊叹连连,“真有本事。”果然众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九娘过奖了。”韦见素含笑走了过来,自姜微整了他一顿后,他对姜微是感激不尽,没有她自己老妻恐怕还要bī着他纳妾。
姜微指着那些运船的劳工好奇道:“这些人六月就从扬州出发了吗?”
韦见素和桑孝弘摇头,“他们二月就从扬州出发了。”
“为何是二月?二月收麦子?”姜微记得江南差不多二月能收冬小麦了?
“还有去年收获的稻米。”韦见素说。
“为什么要走这么多时间?去年的稻米今年送过来?”姜微茫然了,她派人跟安西联系也没这么久吧?不是说水运时间很短吗?
“扬州二月有汛期,要等四月后才能入淮河进汴河,此时汴河水浅要到六七月才能达到huáng河,而huáng河此时已经涨水要等□□月才能入我们洛水。”韦见素生怕姜微责怪这些船工连忙解释原因。
“那这些船工就一直待在船上?”姜微说,“你们就这么一年年的等?”
韦见素和桑孝弘被皇后震惊且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的很羞愧,感觉他们好像做了一件极蠢的事。
桑孝弘轻咳了一声,“一般都是这样的。”
姜微想了想,虚心求教,“见粮仓耗费人力吗?会给百姓带来很大负担吗?”
韦见素想了想说,“要是时间不急,也不是太耗费人力。”总没有挖河道那么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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