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韶华_看泉听风【完结+番外】(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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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均阳县公听着下属的话不置可否,他对一名始终沉默不语的青年男子道:“十五郎,你说当年杨都护入京是有太上皇密旨的?太上皇是让他入京勤王的?”

  “是的。”那名青年男子哑声说道,“我都给阿叔看过密旨了,阿叔还是不信吗?”

  “为何这道密旨杨都护没有代入京城,反而是jiāo予你呢?”均阳县公始终有怀疑。

  “他不是jiāo给我,他是jiāo给杨庭意的,结果杨庭意被人杀了,他临死前吩咐人将这道密旨教到我手中的。”青年男子说道,如果此时此何赵四在的话,他肯定会红着自己那只独眼扑到这青年男子身上,这青年男子就是当年坑了他的赵十五,也就是前勇王的儿子。

  当年他和赵二密议让赵四娶不成姜元仪后,他就在赵二的安排下去了安东由杨家安置,他也娶了杨氏女为妻,生了三子二女,生活其乐融融,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能顺遂度日。却不想杨家祸从天降,一下子从位高权重都护府变成谋逆的叛臣,他的妻子儿子也在动乱中尽数丧生,赵十五憋着一口气偷偷来投靠赵孝恭,赵恒害他家破人亡,他也要赵恒悔不当初!他是陪着赵四长大的,赵五到底有多喜欢姜微他一直看在眼里,他也不要这天下,就杀了姜微、姜长晖,毁了洛阳两个粮仓就足够赵恒发狂了!

  赵孝恭起身更衣,他的一名心腹幕僚跟在他身后,那心腹幕僚腿脚不便,走起来来一瘸一拐,“县公,眼下崤函古道不通,清河王离开,洛阳仅有纪王一区区小儿,若县公潜入洛阳,发左右屯营兵,袭杀留守、据洛阳,然后西取陕县,东取河南北,天下指麾可定。县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赵孝恭摇头,“名不正言不顺。”这是赵孝恭最大的顾虑,眼下的确是最好的时机,尤其是皇后和太后都在洛阳,但什么名分?若时下天下大乱,他顺势发兵直取洛阳说不定还有一个勤王的借口,可现在双圣好好在长安,他这一来是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自己?

  “县公忘了十五郎带来的那张密旨?太上皇密旨招杨都护勤王,结果眼下他却卧病在chuáng不起,这赵恒小儿谋逆的罪名可逃不掉了,更别说眼下这么多天灾*,我们入京后依然可以复立太上皇为帝,那洛阳还有太后和纪王在。”那幕僚意味深长道。

  赵孝恭神色微松,“只是这洛阳城墙高筑,一时想要攻下也须细细思量。”

  “县公可一面命qiáng兵攻城,一面说赵恒小儿诸多天怒人怨之举,我想洛阳官员也不一定会各个拥立他,且不说洛阳县令还是纪王。我等言明利害关系,以纪王之孝心未必不肯随我们一起入京勤王。”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突然有了问鼎天下的可能谁不动心呢?

  赵孝恭颔首。

  吴子敬拱手道:“若县公不弃,吴某愿在两军jiāo战时为来使说服纪王。”

  赵孝恭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两军jiāo战不杀来使,我相信以纪王不会随意丧君子之风的。”吴子敬淡然道。

  赵孝恭双手搭在吴子敬的肩膀上,“子敬,你实在是我良师益友!我若他日能登大业,子敬乃我麾下第一人!”赵孝恭意气风发的笑道。

  吴子敬道:“吴某蒙县公大恩,只求能以残身为县公效犬马之力。”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待再次回到书房时,赵孝恭一脸肃容道:“赵恒小儿逆父害兄,苍天不容,今日吾等发兵入京勤王,复立太上皇!”

  “复立太上皇!”众人齐声应道。

  赵孝恭命手下亲卫亲点部曲,先直取折冲府杀折冲都尉及左右果毅都尉三人,擒拿淅阳郡太守、杀监御史,而后率领自己的百名部曲和折冲府千名将士往洛阳进军,沿路一路收纳军士,最后堪堪凑齐了万人,浩浩dàngdàng的挺进洛阳。

  ☆、99 兵临城下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也必有大乱,尤其是长安地动的消息传来,洛阳从高层贵族到普通百姓几乎每个人嘴里都有一条有关长安的消息,好一点的比如圣人在地动时光芒四she笼罩了整个皇城,让皇城安全无虞;坏一点的就说现在长安满目疮痍、已化成一片废墟了。

  这些消息让姜微听得囧囧有神,她现在几乎是天天都能接到京城的来信,赵恒往往是都没有收到自己回信,新的信件就已经发出来了,她怎么不知道长安已经毁了呢?甚至还有谣言说长安地震了,过几天洛阳也会地震,太后和皇后早就离开洛阳了。

  姜长晖和姜微听到这种消息同时蹙眉,姜微沉吟了一会对姜长晖提议:“阿姑,我们洛水堤岸散散心吧。”

  姜长晖略一沉吟就知道了侄女的想法,她微笑道:“都闷了这么久了,出去走走也好。”外面谣言那么多,难免会人心惶惶,她们去堤岸露个面也算安定人心吧,长安有了地动、洛阳不能再乱了,否则粮道断了大秦就麻烦了。

  太后和皇后要去堤岸散心这可不是小事,纪王忙了好些天刚回家补睡了一觉,醒来就听到这个消息,原本还略带几分睡衣,这下不翼而飞了,“去堤岸散心?”纪王靠在chuáng榻上问,林孺人伺候他漱口净面。

  “是的,行宫传来的消息说太后和皇后想去洛河畔赏景。”纪王的内侍道,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谁不知道太后一向不喜欢出行,以前腿没受伤的时候就没见她出过行宫。

  纪王略一沉吟,“你去安排下,一会我就过去。”

  内侍应声而下。

  林孺人心疼道:“郎君你才休息这么一会又要去忙公务了吗?”

  纪王笑而不语。

  “这些天可真是吓坏我了。”林孺人偎依到了他的怀里糯糯道:“郎君不在的时候我都哭过好几场了。”

  纪王低头看着爱妾,果然眼睛还有点肿,以她的个xing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哭?可她却没哭,只想着要跟长安联系上,还吩咐去做了这么多事,纪王手温柔的摩挲着爱妾的发丝,果然赝品就是赝品,怎么装都不是真的。

  “郎君你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果——洛阳真有什么地动了,我们就快点逃吧?”林孺人是真担心她跟郎君的安危。

  “放心吧,洛阳不会有事的。”纪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身,时辰也差不多了,该处理公务了。

  林孺人知道纪王的脾气,这时可不敢耍小xing子,乖乖的替他换上衣服伺候他进过朝食后出门。

  姜微和姜长晖这次出行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很多人等她们到了河边水榭,由禁军把水榭围起来后才知道原来是太后和皇后出行了,洛阳城的百姓努力的踮着脚想看清行障里太后和皇后的身影,奈何行障支撑的稍高,众人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但即便是这样大家也觉得满足了,毕竟皇后和太后可比皇帝更少见,姜太后来洛阳也不止一两年了,每次都只见她的车驾,从来不见她在外面露过面。

  “跟以前似乎没什么区别。”姜长晖坐在窗边看着河景,眼前的景色跟二十年重叠。

  “阿姑是说你当年随先帝来行宫时候的事吗?”姜微问。

  “是啊,这水跟景色都没有变,人却都变了。”姜长晖看着依然流动不喜的洛河神色有些恍惚,她那时来洛阳的时候还没有跟赵旻成婚,赵旻和安清还是一对,可眼下赵旻躺在chuáng上完全没有任何知觉,安清则被关在小院中生不如死。

  “怎么会呢?阿姑那时候看到的水早流道海里去了,这堤岸旁的树也不知道重新栽种过了多少回,也就阿姑一直没变。”姜微笑着说。

  “你呀!”姜长晖点了点侄女的额头。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两人同时寻声往来人望去,她们出行大部分都会回避,唯一的例外就是有紧急qíng况,来者骑马疾驰而过,因事先撒了水都也没有扬起灰尘,姜长晖和姜微同时看清了来人穿戴真是折冲府的探子,她们脸色同时凝重了起来,又同时扭头看往某个方向,一道青烟从空中袅袅升起。

  烽烟!姜微和姜长晖同时脸色大变,是有流寇攻城?

  看到烽烟的不止姜微和姜长晖,连前来看热闹的人都看到了,无数人慌乱了起来,侍从们立刻上前道:“太后、皇后请立刻回宫。”

  姜长晖摇头,指着慌乱的百姓道:“你们去疏导众人安全离开,不要让人踩踏拥挤,我们等大家走后再走。”

  “谨诺。”侍从应声而下。

  姜微眉头紧皱,怎么会突然点起烽烟,是谁来入侵?流寇?

  纪王刚出家门就看到了里点起的烽烟,他立刻翻身上马往城中疾驰而过一路冲到城门口,“怎么回事?为何点起烽烟?”

  “回大王,我们派出去的探子来报,说是一行约有五名左右的骑兵正往洛阳疾驰而来,他们说据判断后面应该还有万人左右。”折冲府的左果毅都尉拱手对纪王回报道,守城是折冲府的事,他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让人点上烽烟。

  “军qíng属实?来者何人?可是流寇?”纪王问。

  “来者身份尚不清楚,但那五百骑兵身着我们折冲府盔甲,要不是兄弟们上前问询时被他们扣了几个人下来,另一人要逃又被she杀的话,我们现在也接不到消息。”左果毅都尉道,他是赵远的心腹近卫,赵远亲自护送粮糙入京就把他留在了洛阳。

  纪王脸色铁青,“这些反贼从何处而来?”

  “看着是从南面过来的。”左果毅都尉说。

  “南面——南面——”纪王思忖着来人到底适合身份,怎么会有折冲府的军士,莫非是均阳县公?

  “大王,贼子马上就要来了,还请你下令让某家出城迎战!”瓮声瓮气的响起,一名全副盔甲的铁塔般的汉子站在了纪王面前请战,手里还提着两个大铁锤。

  纪王略一沉吟,“右果毅都尉你且带百人先去试探下来者虚实。”

  “谨诺!”右果毅都尉红着脸领着一队人骑马冲出城外。

  纪王转而向左果毅都尉道,“某不通兵事,左都尉久经沙场,还要仰仗左都尉多多指点。”

  “大王过奖,某家一定誓死护卫洛阳。”左都尉恭敬的拱手,转身吩咐城墙上的军士道:“弩弓手准备掩护!”

  城楼下城门吱呀呀的打开,右都尉骑马为首骑马提着流星锤冲过吊桥、护城河,直往外城墙骑出,他身后跟着数百人的骑兵,这些都是赵远手下的jīng兵,一个个养的膘肥马壮,以前还时常跟着赵远出去扫流寇,这几年赵远一心守着姜长晖寸步不离,这些人早憋了一口气,见有敌军入侵一个个的红了眼的杀了出去,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闻到血腥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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