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么样?”张小霸见夏末如一脸的平静,但浑身却隐隐透发着一股慑人的势气,令他不敢直视于她,更有一种被压制住的感觉。他底气虽降,却仰着头,硬着头皮撑着。
“我只想告诉你,我的身份可是比你高上不知多少倍,大将军夏千少你听说过吧,我就是他的妹妹。按你的话来说,就算今天我把整个县衙拆了,也没谁能管。更别说你敢动手,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夏家军就能把这小小的县令府夷为平地。只是不知道,你有不有胆量试一下。”夏末如眼眸中揽过一抹诡谲的笑意,朗朗晴空之下,亦有种yīn森之感。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饶命。”张小霸双腿哆嗦,啪的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不论夏末如身份的真假,仅仅是她身上至内而外散发的寒气,足以令他心生畏惧。
身份……地位……权利?夏末如突然间明白,为何那么多的人终其一生都执迷在其中。的确,它们浑身都弥漫着巨大的诱惑。她扫了一眼张小霸欺善怕恶的嘴脸,一点也不客气的继续道。“你,我留着让他收拾,是死是活,就看这天怎么决定了。记住,好生的伺候着那位书生进帝都科考,若是在梁宇城我见不到他,你应该知道后果。”
“姑娘饶命啊……姑娘饶命啊……”再傻的人,也听得明白夏末如的话,明显她没打算轻饶张小霸。张小霸用力的朝着地面磕头,惊恐之下眼前一抹黑,直接晕倒了过去。
夏末如才没有太多闲qíng管张小霸的死活,梁宇城中,还有一件更重要,而且刻不容缓的事qíng必须要她去做。若是她早一点觉悟,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变成今日的模样。人生,还真是可笑的一件事,绕来绕去,都是在围着一个圈子转。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有太多放不下的人。是该,回去了……
“想要变qiáng,活着才是根本,死了什么也不必再说。还有记住,对于自己qiáng大的敌人,不是要硬碰硬,因为你输不起。一旦要出手,就要给他们致命的一击,永不翻身。”夏末如从袖子中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一齐丢在挣扎着起身的齐环笙手边,然后转身就离去。
“这位姑娘……”等齐环笙站起身来时,夏末如早已消失在人海中,唯剩下些形形色色的路人。他虽一身的伤痕,更是衣襟残破,却一点也不显得láng狈,清秀的模样,十分俊朗,唯独一双坚定锋利的眼瞳,与普通的书生不一样。
第一百六十二 归来
“环笙,你何苦一定要和张小霸斗……爹已经准备好了盘缠,明天我就陪你去梁宇……”围观的人群渐渐的散去,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走到齐环笙面前,满目的柔qíng与疼惜,伸手就yù帮他擦掉脸上粘上的灰土。
“梁宇我一定会去,但不用你陪,更不会花你家的银子。”齐环笙拿开女子的手,语气中带有点无qíng。而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夏末如离开的方向,一双犀利的眼眸剧烈起伏之后,变得越发的灼热。
“我……”女人啜音委曲,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齐环笙已经拨开人群,朝着远处走去,一次也没有回过头。女子哭了,因为她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感觉他此次离开,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这位公子,要不要来几个……”在街边吆喝的小贩,看齐环笙站在摊位前,热qíng的招呼道。
穷困潦倒,这似乎是所有书生的宿命,齐环笙亦是摆脱不了。他摊开右手,手心上放着的是夏末如留下的银子,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银光。沉默一会,他抬头看向小贩,然后是散发着热气的包子,嘴角划过一个轻蔑的笑容,把银子好生的放进怀中,走了。
看似一场偶然的相遇,彻底改变了齐环笙的命运,则夏末如的人生,也因此被倾覆。或许,冥冥中一直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cao控着。
夜幕降临,浓云覆盖住整座梁宇,而明日清晨,就是寇焉成亲的日子。
冷冷街道上,四人抬着的一顶官轿子从巷子的一头,向着另一头走过来。萧瑟的风chuī打在凄清的青石板上,无月,静谧的夜让人有种寒战之感。
“快点……你们是不是都没吃饱饭,给老夫快点走……”坐在轿中的寇诚,不知为何,行在这条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上,居然莫名的生出一丝恐惧之意,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事qíng发生。他伸手拾起轿帘,对着外面的轿夫没好气的催促道。
轰隆一声,还没等寇诚一句话说完,轿子重重的摔落在地,他本能的扶着轿沿,才不至于从剧烈摇晃的轿子中甩出。
“为什么停轿……”寇诚整了下凌乱的官服,再次骂道,可静静的夜,除了细小的清风之声,根本没有人的声音。慌乱无措,更是惴惴不安的寇诚,在轿子里呆了一炷香的时辰,终于忍不住窒息的气氛,从轿子里走出了去。
四个轿夫倾倒在地上,平静的脸色就像睡着了一般,可寇诚肯定不会认为世间会有如此荒诞的事发生。他不止血液,连心也在不安的跳动着。一眼望去,除了漆黑的夜,婆娑的树影,什么也没有。但就在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他感觉一双冰凉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是谁?别给老夫在那里装神弄鬼,有种的就出来……”寇诚绕着原地旋转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影,而他心中的惊恐却反而倍增。因为藏在黑暗中的敌人,才最让人心惊胆战,你不知道他何时就会跳出来,狠狠的咬上你一口。
一片死寂之后,终于有声音从浓夜中传出。
“怎么?熟人见面,寇丞相的态度为何如此的冷淡……”咚。咚。咚。伴随着yīn冷的声音,一阵沉慢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由远及近。夏末如手握着银枪,银制枪头朝下,她从夜的尽头走了出来。
“是你?……”寇诚怎么也想不到,在暗中作祟的竟然是夏末如。等他看清来人的模样之后,神qíng重新恢复到往常的镇定,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过还维持不到片刻,寇诚浑身上下一阵阵的发麻,眼前的人,似夏末如,好像又不似夏末如。他只觉得她,哪里变了,变得让人看不透她,更是为之颤粟。他潜藏的危机感,还有不安感,俨然升至极致。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夏末如,你可别忘了老夫可是堂堂的丞相,若是你敢……”寇诚努力想要让自己镇定,就越发的变得惶恐不安,更是出之于灵魂深处的害怕。
“没什么,就是有几句话想跟丞相大人说说,只是你府宅的门槛实在太高,我进不去,迫不得已之下唯有这样了,还请寇丞相多多见谅。”夏末如冷冷的笑着,一双眼瞳折she出犀利的寒光,犹如láng狩到猎物的目光。
“有什么你快点说,本丞相公务繁忙,恕不久陪。”毕竟在官场中摸爬打滚数十年,寇诚也不是吃素长大。他心中虽有害怕,更是往后微退了几步,不愿正面与现在的夏末如相触,但还是官威十足的道。
“人老了,本应该颐养天年,寇丞相,需不需要晚辈帮上你一把……”寇诚退一步,夏末如就往前bī近一步,直至把他bī到轿前,退无可退,她心怀好意的说道。
然后夏末如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眼眸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再度莞尔,笑得百花失色,但却太多魅惑,隐隐渐散着危险的气息。“我要说的话很简单,明天把寇焉的花轿抬进夏府。”
“就凭你,也敢威胁老夫……”夏末如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寇诚就大致猜出了她的意图,果不出其然还是为了寇焉。既然知道了她的目的,他也不再害怕,再怎么说,他是寇焉的父亲,量她也不敢乱来。
只是寇诚的估计有点失误,确切的说是时差了一年。一年后的夏末如,早已今非昔比,不然也不会做出今夜之事。
“不是威胁,是命令,若是明天我在夏府等不到寇焉的花轿。它,就是你的下场……”夏末如收回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得异常的认真与严肃,的确,她不是在开玩笑。她音未落,只见一道银光在黑夜中闪过,轰一声巨响,寇诚身后的轿子便四分五裂的向四周裂去。
“你……老夫已经收下户部侍郎家的聘礼,所以……”寇诚因为夏末如的举动,着实吓了一大跳,微微回头,一顶实木做成的官轿,眨眼的功夫已变成了一堆废墟。他用力吞咽了口吐沫,才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
“退婚的事,想必寇丞相非常的有经验,应该不用我再为你想理由。除非,你想用自己的命和我赌一把,若是如此,你尽可试一下,我随时奉陪,只是到时候不要后悔当初的决定。我,绝对言出必行。”愤怒吧,对于寇诚,夏末如是百分之两百的痛恨。若不是他言而无信,百般的阻挠,夏千少与寇焉,早已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眷侣,何苦被几条街分割在两地,苦苦的相望。
“你……”寇诚伸着拇指指着夏末如,yù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又被bī回了胃中。
“对了,还有如何向其他人jiāo代,应该也不用我教你吧……”对于寇诚的bào跳如雷,夏末如一点也不在乎,就像他瞧准了夏千少的善良,她对他的贪生怕死也了若指掌。越是位高的人,就越是怕死,她从来不打没把握的战。
梁宇的空气太过熟悉,对于夏末如而言,有痛楚,有缅怀,还有思念……一年了,也不知道……
不等寇诚回答,夏末如直接转身,再度融入到黑夜当中。因为有一个人,她现在就想要去看一下,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夜阑人静,家门闭户,唯有几家阁楼错落的亮着灯光。而梁宇城僻静的一家家酒楼,一盏残破的灯笼悬挂在柱子上,在寒风中摇摇yù坠,很是凄清。
“我说这位客官,我们已经打烊了,要喝酒,您还是明个再来吧……”店小二收拾好碗筷,清理gān净堂中的卫生之后,最后走到靠近窗口的位置边,对着一个浑身酒气,却还在不断往口中灌酒的客人道。
“银子,拿去……再给我拿两坛酒来……”喝酒的男人不耐烦的从怀中取出一袋银子,数也不数,直接往店小二的手中抛去。一个不经意的转头,一张烂醉如泥,浑浑噩噩不知天日的脸庞显露出来。
凌乱的头发遮蔽了颓唐的双眼,错乱杂生的胡渣布满脸颊,醉醺醺的神态,无一不说明他的láng狈不堪,就像她最初遇到他时。只是那时的他浑身透发的是戾气,如今笼罩的全是伤痛,再多的酒也麻痹不了心中的苦涩。
52书库推荐浏览: 离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