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见面之时,能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夏末如不是非常的确定。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阻碍她接下来的行动。
“你准备怎么对付伊晨风?”与夏末如相比,韩显廷就无法做到处之坦然。毕竟不可能把发生过的事qíng,当做没发生过。而他更在意的是,她是怀着如何的一种心态,对曾经执着了十几年的男人出手?
“他太聪明,越是繁杂的陷阱越是会引起他的察觉,所以简单的方式反而更好。我已经命人送信给他,约午时在城西郊的一座庄园中见面。”虽然夏末如让来梁宇支援的军队,尽可能不要引起骚动,但她从来没想过能瞒骗过伊晨风的眼睛。为了弄清楚夏府到底有何图谋,她断定他一定会来。
平静,夏末如过于的冷静,让韩显廷的心中有种很异常的感觉。他原本以为谈论到伊晨风时,她至少会出现一点伤色,没有,一点也没有,甚至是无qíng。要如何才能做到如此冷漠?他不知道。他还有一些想要说的话,最终没有开口。
专注于伊晨风一事的夏末如,并未察觉到韩显廷微微的变化,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紫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两颗白色药丸。一颗她先行服下,一颗递给韩显廷。“这是十香软经散的解药,想要以此制服伊晨风的可能xing不大,但若要一边防止毒气入身,一边作战,他便不是你的对手。”
韩显廷仔细的打量了夏末如一遍,她腰间系着的一个白色香囊里面,应该装着的就是十香软经散。他接过她递过来的药丸,没有任何质疑的服下,但他的眼瞳却显得略微的深沉,似在思索着一些事。
第一百六十八 商谈
伊府中
夏末如曾经住的屋子被完好的保留了下来,每天依旧会有人打扫,就好像从来没有改变过。除了,她再也不会回来。门外苍老的梅花树在那场雷雨中早已不存在,一棵小小的嫩丫种植在原来的地面上,只是不知,何时才会开出雪白的梅花。
这一年多来,伊晨风除了处理军务上的事,其余的时间都用在照料那棵小树苗,周而复始,每天都不间断。他知道夏末如回来了,却没有再去过夏府,即使是路径也没有。喜欢不减,感qíng依旧,但他已经习惯把她放在心中,把她彻底放飞。这样也好,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守望着她。即使她和他这辈子会成为,隔着几条街的陌生人。
而这样平静的生活,从乾离城入狱的那天开始被打破,紧接着,就是夏府不寻常的行动。伊晨风敏锐的感觉到,一场巨大的风bào即将要来临,而风bào的源头便是夏末如。所以,不可能坐视不理。
“将军,夫人的信上写什么?”最先拿到信的是叶云,然后他把信转jiāo给了伊晨风。虽然夏末如已经离开伊府很久,他对她的称呼却从未改口,或许伊府中的人,一直都当她还存在着。
“没什么……你让人把剪落的枝叶打扫gān净,我出去一趟。”伊晨风放下手中裁枝用的剪刀,用心的看了那棵又长高了一点的树苗之后,抬起身向叶云jiāo代道。他知道夏末如一定会来找他,而他,也想要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其实在他的心中,应该更加想要见到她才对。
没有再对叶云作其他的jiāo代,伊晨风把夏末如的信好生叠好,放进怀中的衣襟中。虽然只是简短的,不带感qíng的几个字,对他也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因为他拥有她的东西,越来越少。
先一步到达城西郊的是夏末如与韩显廷,庄园内荒芜一片,灰尘、蜘蛛网尽显它的萧条。而庄园外,亦是空旷没有人烟。她不想在梁宇城中引起骚动,所以才把地点选在了城外。
正午时分,太阳被浓云牢牢的遮掩住,天显得有些yīn沉。离约定的午时还有段时间,韩显廷粗略的扫了一遍四周的环境,最终把目光集中在站在一旁,冷静思考的夏末如身上。不言、不怒、不笑,平静如水的她却透发出一股威严的气势,让人有种震慑之感。
这样的夏末如,韩显廷的记忆中是没有的。即使在塞北与拖雷达作战之时,她虽然亦是毅然决然,但身上无时无刻不被厚重的无可奈何、痛苦所笼罩,而是非是此时的镇定,仿佛在期待着战乱的到来。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在她纯洁美好的一面下,还存在着另一面。
韩显廷还是喜欢着夏末如,从未改变过,只是对于现在的她,他渐渐的感觉到一丝的陌生。静谧的环境,最容易让人不住的遐想,不知为何,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若是他不同意袖手旁观,你打算怎么处置?”
等待答案的那一刻,韩显廷的心中是紧张的,因为他猜不透夏末如心中所想,真害怕她接下来会说出杀了他之类的话。他希望她能从伊晨风的yīn霾中走出,但绝非是如此的无qíng。
夏末如转头认真的看向韩显廷,这一次,她明显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变化。可来不及她思索,更是来不及她回答,伊晨风推开庄园的大门,走了进来。
其实,什么十香软经散,还有让韩显廷擒拿伊晨风,那都是在bī不得已的qíng况才用的手段,夏末如必须要保障无数夏家军的生命。但她太了解伊晨风,所以她能肯定他不会阻挠她,因为他们都要救同一个人。杀他?她从来都没有考略过,更是不能也没有必要。只要软禁他,一样能达到目的,更何况他还肩负着保卫宇国疆土的使命,她更不能杀他。
但这些,夏末如没有开口去解释,韩显廷自然不会明白。可无疑,她还是有许多地方都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改变。
没有嫉妒,没有不甘心,没有尴尬,当伊晨风见到夏末如时,他的神qíng就如她一般。很平静,很平静,如同两个普通人见面。因为她和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都变得成熟了。不过,伊晨风还是稍微把注意力留在了韩显廷身上片刻,但更多的时候,都在看着她。
“为什么要大量召集全国各地的夏家军?”看夏末如,那是永远也看不够的,只要能记清楚,并能知道她过得好,伊晨风就知足了。而对于这些,夏府最近不寻常的举动,更令他上心。
至苏冰被擒一事后,再结合在塞北时黑衣人的行事作风,伊晨风重新审视过夏末如,她绝对是个不下于拖雷达的对手。以她的隐忍与算计,更是有过之无不及。所以,他自然不会简单的认为她召集人马,只是为了劫狱。但也因此,他才更加担心她真正的目的。怕她稍微走错一步,极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救出郝王。你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劫狱并非是真正的救郝王,而是害了他。所以,我要废帝……”从一开始,夏末如就没打算隐瞒伊晨风什么,因为隐瞒没有任何意义,更会适得其反。
“不行……造反可是诛灭九门之罪……”伊晨风猜想过夏末如会有惊人的举动,但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废帝?动国之根本,岂是随口能说的小事。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决绝的否定道。
“我找你出来,不是为了商量,我主意已定,谁也改变不了。接下来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一旦发生宫变,野心蓬勃的突厥一定会趁机进犯宇国,所以,夏末如必须要有人帮她抵御外地,而那个人就是伊晨风。
“若是我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做?”伊晨风看夏末如一脸的坚定,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但那层界限,并非所有人都能轻易去触碰。他想不到,最先反的竟然会是她,一个曾经婉约如水的女人。战乱,真是害人不浅。
“除非你有把握,以一人之力对抗我与韩显廷,不然,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心中明白,没有你在的伊家军,不是我的对手。所以,除了废帝与救出郝王之外,我不想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夏末如自信,而又肯定的说道,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虽是训练有素的伊家军,但又怎么能和jīng心部署过的夏家军抗衡。
但说到底,无论最后被bī到什么qíng形,夏末如也不愿和伊家军正面触碰。馨儿还在那里,她努力做什么多,就是希望她还有其他人,能过上真正平静的生活。
“就算我置身事外,让你成功废帝,那你又要让谁上位。郝王?凭他的秉xing,他岂会夺自己兄长的地位……”
“我会让他当的……”从最开始的平静到现在,夏末如的神色终于呈现出沉重之色。与其说她救了乾离城,或者更是把他陷于不仁不义当中,但她别无他法。
没有争斗,没有厮杀,一场jiāo谈平静的结束。伊晨风承诺离开梁宇,绝不gān涉废帝一事,然后离开了庄园。但他会不会真的离开?夏末如不能肯定,可他既然保证过,那就绝对不会cha手废帝一事,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来时匆匆,而回去时夏末如与韩显廷的速度明显慢很多,一步一步并肩走着,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开口,就这样沉寂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不是这边。”一个岔路口,左边是回梁宇城的方向,右边是通向乡村的更深处。而夏末如却是向着右边走去,一直沉浸在沉思中的韩显廷,终于开口提醒道。
夏末如回头看了韩显廷一眼,幽幽的眼瞳带着几许波澜,看不透在想些什么,却隐隐的透发出一丝的忧伤。依旧没有说话,她朝着右边继续走去。脚踩在枯huáng的杂糙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再往前走是一条幽静的小河,冬季少雨,大部分的河chuáng都袒露在外面,只有中间一小部分被浅浅的水覆盖着。
枯糙、浅水与鹅卵石jiāo相辉映,冬季中的野外显得分外的萧索,犹如夏末如此刻的心境。有几分失落,有几分低沉,有几分惆怅,总而言之就是有点累,有点痛。即使摆平了伊晨风,所有的计划都在暗中顺利的进行着,但敏感的她,已经觉察到韩显廷看她时目光中微微的异常。
她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当他看到另一个她的时候,诧异,或许是无法接受。只是夏末如想不到的是,一切都来得太快,这才是刚刚开始,以后的她可能会更无qíng、更残酷,那他会离开吗?
细碎的脚步声在夏末如的身后响起,最终在她的身旁停下,而她没有回头,继续踩着脚下的鹅卵石,走到河边,蹲下身,看着水面的倒影出神。
第一百六十九 那样的她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bī她,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她已经做好了迎接坎坷的准备。但有些事,有些人,夏末如却无法释怀。
“韩显廷,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夏末如对着水中的倒影,原本想要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却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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