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心暗自腹诽着青瑶,庆亲王妃和赵天朗却不知道,这母子两人还在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儿,赵天朗只说想早些成亲,逗得庆亲王妃笑个不停,却不知道让几多个丫鬟咬碎了银牙。
再说回伏威将军府,那柳三姨娘撒娇使痴的想向韩大老爷要管理大房事务的权利,韩大老爷却没有答应,只让她好好养胎,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比什么都要紧。柳姨娘便委屈不已的说道:“老爷,妾身是个姨娘,在府里人头也不熟,若是被欺负了可怎么办?”
韩大老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谁会欺负你?别想那么多了,如今陈氏已经被我罚到柴房里,她的身份比你还低,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柳姨娘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停了片刻才低低头道:“老爷,如今大小姐掌权,若是……”
韩大老爷烦了,霍的站了起来说道:“青瑶还能刻薄了你么?”
柳姨娘慌了,只垂泪道:“老爷别生气,妾身什么都不说了还不成么,便是大小姐刻薄妾身,那也是妾身的命!”
韩大老爷怒道:“她不会刻薄你,若然真是刻薄了,还有本老爷给你做主,你慌个什么。”
就是因为韩大老爷这话,柳姨娘这才派了丫环催命似的向青瑶要皮子做衣裳,她要试试这位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xingqíng,也好做出下一步的计划。
青瑶送走了赵天朗,便来到栖梧居,这里才收拾出来给青瑶住,因着韩老夫人对于给青瑶采办嫁妆的狂热,颐年居的东厢房里已完全没法放下那么多箱笼,只好按先前说的,将栖梧居收拾出来给青瑶放嫁妆用。因青瑶现在要管着大房的事qíng,让下人们在颐年居里进进出出不方便,所以便开了栖梧居的正厅暂时做了管事厅。
将柳三姨娘的丫鬟双成传上来,青瑶淡淡说道:“查查老例对对册子,将三姨娘今冬的衣裳份例关了给她。”
香如在一旁查了册子,恭敬的回道:“回大小姐,姨娘们的份例是两套灰鼠,两套丝绵,因三姨娘在江南,便不曾拔下。”
青瑶点点头道:“小满,拿了对牌去库里取两件灰鼠皮子并四匹青江绸让她带回去给柳三姨娘。量了尺寸jiāo到针线房,让她们在年前做出来,过年的时候好穿。”
双成原本带笑的脸上立时僵住了,需知柳三姨娘在江南的时候,从来都不穿灰鼠的,只穿什么玄狐雪貂猞猁等上等皮毛,而且缎子用的也多是妆花缎或是缂丝提花织锦等物,青江缎,柳三姨娘怎么肯穿呢,那会磨粗了她娇嫩的皮肤。不过双成没有立刻提出来,只向青瑶行礼之后,便跟着小满去库房提料子了。
回到了远逸堂,柳三姨娘一看双成带回的料子,便气的紫胀了面皮,拧着双成的胳膊叫道:“死丫头,我何时穿过这种料子的衣裳,你是聋了还是瞎了,连话都不会说!怎么不把这些东西当场摔到她的面前!”
双成扑通一下跪倒,哀求道:“小姐,这是府里姨娘的份例,您就忍忍吧。”
柳姨娘“呸”的一口啐到双成的脸上,骂道:“我忍,我凭什么忍,不就是个丫头么,迟早要嫁出去的,我生了璞哥儿,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竟然被她如此做贱,我……我……我还能在这府里立住脚么!你这个蠢丫头,我是那种缺衣裳的人么,我为什么要要料子你难道不知道?”
双成垂着头不敢说话,她自然知道柳姨娘从来不缺衣裳,这回进京之前,柳姨娘只大毛衣裳就做了六套,哪一件拿出来,都是文彩辉煌的,其实她根本就不需要。
看着那两件灰鼠皮子和四匹粉红鸦青湘色湖蓝的青江缎,柳姨娘眼珠子一转,便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哎哟哎哟……肚子好疼……”
双成吓了一跳,慌忙爬起来说道:“三姨娘您怎么了?”
三姨娘冷冷一笑低声道:“我没事,不过你得去报给老爷,就说我动了胎气。”
双成会意,虽然她心里并不认为柳三姨娘这个行为是合适的,可是她是三姨娘的丫鬟,主子有话,她怎么能不照着做。
没过多一合儿,双成便将韩大老爷找了过来,韩大老爷一听柳三姨娘动了胎气,倒也有些个紧张,忙到面厢查看。因陈氏的东西都在正房之中,韩大老爷也没有信任柳三姨娘到了完全没有秘密的程度,所以柳三姨娘提出要进正房,被韩大老爷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看到柳三姨娘一行泪一声叫唤的,韩大老爷慌忙叫道:“大夫,快打发人去请大夫!”
柳三姨娘扯住韩大老爷的手叫道:“老爷不要,别为了妾身闹的沸反盈天,没得招人嫌!”
韩大老爷皱眉,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他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儿,便看到摊在桌子上的灰鼠皮和青江缎。看到这些东西,韩大老爷有些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坐在桌旁问道:“好好的怎么又动了胎气,果然不要紧么?”
柳姨娘垂泪道:“老爷放心吧,妾身没事的,只是……老爷不用理会妾身,过会子就好了。”
韩大老爷皱眉,他本就不想理会这些内宅之事,便起身说道:“没事便好 ,你好好养着,我还有事。”说完,韩大老爷提腿便走。柳姨娘急了,她可还没有告状呢,怎么能让韩大老爷就这么走了。于是柳姨娘运起她的撒娇大法娇滴滴的叫道:“老爷……”一声“爷”宇的尾音足足拐了九曲十八弯,果然就叫住了韩大老爷。
韩远城转身走回chuáng边,垂目看着柳姨娘问道:“想说什么?”
柳姨娘哭道:“老爷,您要给妾身做主啊,您看大小姐这都给的是什么料子,妾身自跟了老爷,老爷何曾让妾身这么寒酸过!”
韩大老爷皱皱眉头,那灰鼠皮和青江缎他也看不上,这些年来官越做越大,排场也越来越大,韩大老爷早就忘记了当年穿着灰鼠皮袄那暖和幸福的感觉了。
“这是府里的老例,姨娘只能穿灰鼠的,你不喜欢就不做好了,为这点事哭闹,羞不羞?再者,上京之前你不是做了好几件大毛衣裳,拿出来穿就是了。”韩远城微微皱眉,一进家门就被bào打一顿还是有效果的,这若是放在以前,韩远城铁定直接把青瑶叫过来训斥一通了,可是现在,他却是皱着眉头在说柳三姨娘。
柳三姨娘掩面哭道:“老爷,您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个月妾身肚子里这ròu长的特别快,先前在江南做的大毛衣裳已经小了,难道您堂堂三品大员,连让家人穿件儿好点的冬衣也不能够么,您在江南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一回了京,却让只记得女儿给管死了。”
韩远城脸色一沉,甩开拉着自己的柳三姨娘的手,沉声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连爷也敢非议!青瑶既然发了料子给你,就用那些料子做,你没跟我之前,能有件青江缎的新衣裳?”说罢,韩远城甩手走了出去,不过柳三姨娘的话,到底在韩远城心里种下一颗猜忌的胚芽,韩远城忽然想起他回京也有几日了,可是 庆亲王世子赵天朗却一回都没有来拜望过他,韩远城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刚走出西厢房,韩远城便看到颐年居的两个婆子抬着一小筐果子走了进来,看到韩远城,两个婆子忙将果子筐放下,过来给韩远城请安,韩远城指着筐子问道:“这是什么?”
一个婆子便笑着回道:“回大老爷,这是世子爷刚才送来的果子,老夫人让奴婢们分送给大老爷二老爷,都尝尝鲜,这可是皇后娘娘赏给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又送给老夫人的。”
韩远城双目一缩,冷声问道:“这是世子亲自送过来的?”
两个婆子还不知道自己惹了祸,犹自笑道:“可不是呢,是世子爷亲自送来的。”
韩远城冷哼一声,双手一甩袖子,反背到身后,怒冲冲的走了。两个婆子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她们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何处,只得将东西jiāo给远逸堂的管事嬷嬷,连赏钱都没得便回了颐年居。
韩大老爷回到正房,愤怒的“啪”一掌拍到桌上,那张桌子是huáng花梨的,很硬,震得韩大老爷手疼,他提手一通乱甩,仿佛感觉好些了,才怒冲冲的坐在椅上,自言自语道:“好啊,好个庆亲王世子,你也太托大了,到了我家都不来拜见我,筒直岂有此理!”韩大老爷气的直呼哧,却发现自己奈何不了赵天朗。
这门婚事是皇上下旨赐婚,由不得他韩远城说不答应就不答应,况且韩远城也听他的弟弟提起过赵天朗,言辞之前,韩远关对赵天朗极为推崇,大有恨不得让赵天朗做他自己的女婿的意思,当然,那只是韩远关夸张的说法 ,他就算是想生个女儿,也来不及喽。并且最要紧的一点,韩老将罕和老夫人对赵天朗这个孙婿,那是越看越顺眼,三五不时就会叫他到自己家来脚个天儿吃个饭什么的,以至于赵天朗在伏威将军府,比在自己家还自由, 整个韩府的下人都已径当赵天朗当成正经主子了,与赵天朗相比,韩远城发现自己都没有他在韩府混的开。
不过韩远城总觉得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一股yīn暗心理油然而生,韩远城喝道:“来人,叫大小姐过来!”
青瑶刚整理完大房库房的账册和存货,发现少了好些贵重东西,她正想问一问,便听到韩大老爷叫她到远逸堂的消息。青瑶并不以为韩大老爷是为了她按规矩发给柳三姨娘东西而找事,便让香如带了账册去了远逸堂。
一进正房房门,韩大老爷便黑着脸吼道:“给我跪下。”
青瑶心中暗自懊恼,怎么就忘记带跪的容易了呢,早知道这个便宜爹回来受了气,必要找个出气筒的。而跟着青瑶的香如一见qíng势不对,便将迈入门口的左脚收回来,然后一路飞奔回了颐年居,回去为青瑶搬救兵了。
恼归恼,好在青瑶今日穿的是雪貂皮里的襕裙,纵然没有拜垫,跪上去也是软和和的并不难受。青瑶提裙跪了下去,头却昂了起来,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韩大老爷,清清亮亮的问道:“不知青瑶错了什么事,父亲要罚青瑶跪着?”
韩大老爷一瞪眼睛吼道:“女子需遵从三从四德,在家从父,为父让你跪,你还敢反诘为父?真真是岂有此理,为父不给你立点儿规矩是不行了!”
青瑶这阵子被韩老将军和韩老夫人娇养的不肯吃亏了,只抗声道:“父亲让青瑶跪,青瑶已经跪下了,只是青瑶不知身犯何过,请父亲明示,这样也是不遵三从四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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