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夫人皱眉问道:“你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可是青环找你了?”
李氏点头道:“回娘的话,昨晚青环找到媳妇,跪在地上哭了许久,直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做错了事qíng,求我替她向娘求qíng,让娘不要生她的气,不要不管她。媳妇想着嫁青环并不只是青环的事qíng,而是我们伏威将军府的事qíng。关系着我们一家子的脸面。所以……”
韩老夫人摇摇头道:“老二家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也说了青环是冲喜的,若我们风风光光的把自家的小姐上赶着送去给个病秧子冲喜,这难道就有脸面了?之所以冷处理青环出阁之事,就是要告诉外面的人,我们嫁青环,嫁的不心甘qíng愿,只是因为有婚约在先,不得不如此行事,何况郭家搬出太后来压着我们家,这口气,你爹和远关都咽不下去,所以,青环不能风风光光的出嫁。” 李氏点点头,这才明白过来韩老夫人的用意。
韩老夫人停了片刻又说道:“虽然不能风光的嫁青环,可是也不能让她一点儿倚靠郁没有,可青环又是个倒三不着两的东西,让人有心疼她都做不到。罢了,你每年都提三千两银子另存着,若是她实在过不下去,便悄悄把那银子给她,只够用就行,也不可多给,这件事qíng,你悄悄的办,谁都不要告诉。那银子便从我庄子里的出息中提取。”
李氏忙应了下来,韩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都是我韩氏的子孙,我都心疼,可是青环太不省心了,若她有青瑶的一半,也不能有今日。老二家的,这孩子得教不能宠,青环起小也是个好孩子,生怕她那个娘教坏了。”
李氏默然不语,韩老夫人由韩青环想到了韩青江,便问道:“给青江请的先生可有着落了?”
李氏为难的摇摇头道:“没有,人家一听说是给青江请先生,别管出多少银子,先生们都不肯来。”
韩老夫人点点头道:“看来让青江读书,这条路是不成了的,他又吃不了苦,回头要好好和老太爷商量商量,总这么文不成武不就的,也不是个事!”
就在韩老夫人为韩青江的将来担忧的时候,韩青江却将小厮撵出房外,将门cha上一个人在屋子里东抠抠西挠挠的,莫约过了半个时辰,韩青江便在铺在chuáng上的包袱皮上堆了好些金果子和银票,这些东西有的是陈氏平日里给他,他没有花完的,还有些是被禁足止呕他趁着陈氏不注意时在陈氏那里偷的,细数一数,也有一千多两银子。韩青江将小包袱系好藏在怀中,然后才打开门,只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外走,趁着天黑没人注意,韩青江便从将军府墙旁的一棵大树上翻过院墙,偷偷的离家出走了。
《嫡女谋略》 第一百一十四章(上)
韩青江偷偷离家出走,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发现,服侍韩青江的小厮吓的魂不附体,着急忙慌的去向韩远城回禀,韩远城一听说韩青江离家出走,立时气的脸都变了形,只愤怒的吼道:“让他滚,滚的远远的,有本事就永远不要回来。”
小厮不敢答话,只跪在地上拼命的缩起身子,力求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韩远城先是发了一通脾气,然后沉声怒道:“青江平日里常去哪些地方
小厮不敢说话,被韩远城重重的踢了一脚,才不得不说道:“二爷平日里出门也只是胡乱逛逛,并没有一定的去处。”
韩远城怒道:“蠢材,还不滚出去找!他平日里逛的地方都去找找,务必在三十之前把他找回来。”
小厮忙磕了个头,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韩远城这些年来一直在外做官,对于家中的事qíng所知极少,韩青江这一离家出走,韩远城还真想不出他会去什么地方。
韩远城想了一会儿,决定去远山堂问问韩远关,或许他能知道些线索。
韩远关听罢韩远城的话,皱眉想了一会儿方说道:“青江与陈家走的近,他又是个孩子,一个人在外,投奔舅舅家的可能xing最大,或者也有可能去杨府投奔他的小姨。大哥,何妨到这两处找找,不过最好是暗访,明着去问,陈杨两府很有可能不会说实话。”
韩远城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对了,二弟,你这几日腿上感觉如何?”
韩远关笑道:“大哥,我这腿废了十几年,只几日工夫便想好起来也不可能,如今每天都让小厮按摩,试着仿佛比从前有点儿热气了。”
韩远城点头道:“那就好,二弟你的腿一定会好起来的。”
韩远关笑道:“多承大哥吉言了,我这腿若是真好了,也是大哥的功劳呢。”
韩远城忙说道:“这怎么能是大哥的功劳,二弟,你这么说可愧煞大哥了。”
韩远关笑道:“若没有大哥和大嫂生出的好女儿青瑶,我这腿再没好起来的希望,这怎么不是大哥的功劳。”
韩远城被韩远关说的一怔,停了片刻方才缓缓点头道:“是啊,青瑶是意如和我的女儿。”
韩远关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笑着说道:“是啊,瑶瑶继承了大嫂的容貌才qíng和大哥的聪明,真是难得好孩子!”
“是么?”韩远城涩声问了一句,心里极不是个滋味,自从青瑶出生之后,他一直对青瑶存着敌意,非便不将她视为亲生女儿,还将意如的死完全怪到青瑶的头上,甚至于韩远城都会想,如果当初意如没有怀上青瑶,她就不会死,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一切。可是世间没有如果。韩远城完全不去想,是他纳了妾,违背了他们夫妻之间的诺言,伤了意如的心,意如才会难产,才会抛下刚三岁的青云和甫出生的青瑶,魂归离恨天。
“大哥,这十四年来,你太委屈瑶瑶了,大嫂过世,不是瑶瑶的过错,当日是大嫂求华大嫂,一定要保住孩子,保住你的血脉。大哥,瑶瑶明年八月间就要出阁了,她能在家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韩远关见韩远城还未有所悟,不得再说上几句。
韩远城脸色沉郁的吓人,他无力的摇手道:“二弟,你别说了。”
韩远关见状,唯有长叹一声道:“好,我不说了,大哥,你先去找青江吧,到底是我们韩家的孩子,总不能让他流露到外头过年。”
韩远城点点头,步履沉重的走出远山堂。韩远关的话对于韩远城来说,是直刺韩远城心脏的一把匕首,彻底撕裂他裹着自己的那层厚厚的保护膜,韩远城以为自己不听,不看,不想,便能活在自己臆造的世界去,不去面对因他的负心背qíng而导致的一系列恶果。
刚出远山堂,韩远城便遇上来给韩远关请安的青云,皇上已经封了笔,青云又恢复了正常的家中生活。每日清晨,必要先给所有的长辈请安的。
看到韩远城,韩青云快步上前行礼道:“给父亲请安,方才儿子去远逸堂,不想父亲不在,原来是来看二叔了。”
韩远城看着已经长的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恍悟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当年,他也曾经是翩翩少年郎,也是这般的玉树临风卓尔不凡,也曾经意气风发……那年,他遇到江意如的时候,也就是在青云的这个年纪。看到青云,从前的许多回忆以qiáng横的姿态闯入韩远城的记忆,由不得他不回想。
韩青云见父亲看着自己发呆,那眼神有些虚无,仿佛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他便提高声音唤道:“父亲!”
韩远城回过神来,看着青云涩声道:“青云你长大了,从前,你是叫我爹爹的。”
韩青云心里一滞,勉qiáng说道:“从前儿子小,如今长大了。”
韩远城点点头说道:“是啊,你长大了,为父老了!”从来不承认自己年华渐去的韩远城看着韩青云,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老了。
韩远城的话说的韩青云心里酸涩极了,他低下头轻声道:“父亲,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连大氅都不披就出来了,当心受了凉。”说着,韩青云便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玄狐皮鹤氅解下,披到了韩远城的身上,为他系好带子。感受着鹤氅那还带着儿子体温的温暖,韩远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没由来的,他忽然握住青云的双肩说道:“青云,爹对不住你们兄妹。”
青云愣住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父亲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大概连韩远城自己也没有想到,他说完了这句话,便松开手匆匆离去,韩远城走的很急,仿佛后面有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在追赶他一般。
青云张口yù叫,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眼睛也迷糊起来,两行滚烫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了下来,滴在他那鸦青缎袍的前襟,洇出了好大一摊水痕。青云抬袖拭了泪,再看向韩远城走去的方向,已经看不到韩远城的背影了。
“大爷来了,外头冷,快屋里请吧。”远山堂的一个丫环看到韩青云,便立刻殷勤的上前招呼,青云赶紧擦gān了泪,匆匆走进远山堂。
韩远关看到青云,自然很开心,瞧着青云身上穿的单薄,便笑着说道:“云哥儿,天气冷,不用每天都来给二叔请安的,你在翰林院课业重,难得放年假,就在家里好好歇着。”然后又对一旁服侍的丫环说道:“桃儿,把二夫人才给我做的雪貂皮大氅拿来给云哥儿,这大年下的,可别冻着了。”
青云忙说道:“二叔不用了,我有衣裳,刚才瞧着父亲没披大氅,便给父亲穿了。我年轻身子骨壮实,只一时半会儿冻不着的。”
韩远关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赞道:“云哥儿你做的好。我韩家以忠孝传家,这家风,你必会代代传下去。”
青云脸上一红,只不好意思的说道:“二叔夸奖了,原是青云的应该做的。”
韩远关想更进一步拉近韩远城和青云青瑶兄妹的感qíng,便说道:“云哥儿,青江昨晚离家出走了,你爹心里急的不行,你看是不是……”
“什么,青江离家出走,这怎么行,二叔,青云不陪您了,这就帮着父亲去找青江。”青云一听说韩青江离家出走便急了,忙站起来飞快的说道。
韩远关对青云打断自己的话丝毫不感觉到生气,笑着点头道:“好,你快去吧,爷爷哪里二叔会给你们父子打掩护的,云哥儿,你爹有时候xing子躁,你是做儿子,多体谅他一些。”
青云躬身道:“是,青云谨遵二叔教导,青云告退。”韩远关笑笑,硬是让青云披上他的雪貂里大氅,才放青云离开。
青云赶到远逸堂,刚好韩远城从屋子里出来,他已经换了外出的衣裳,也披了玄色láng皮大氅,在他的臂弯里搭着青云的那件石青玄狐皮鹤氅,看到青云,韩远城便脸上带笑的唤道:“云哥儿,你来的正好,爹正要去给你送衣裳,顺便和你商量些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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