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夫人笑着说道:“这是规矩,有喜的媳妇子都不能吃兔ròu的,回头吩咐下去,直到大少夫人生孩子之前,咱们家都不吃兔ròu。”
华灵素忙说道:“奶奶,我不吃就是了,大家尽管吃。”
韩老夫人立刻说道:“那个东西又不是正经粮食,吃不吃有什么打紧的。”
过了一刻,李氏身边的丫环杏儿来回话,说是已经开了库房,给开泰居所有的下人每人两套大红衣料,命针线房的人用最快的时间赶出来。然后又给阖府的下人放了一个月的赏钱。今年是伏威将军府下人们日子最好过的一年,二月里已经多得了做为喜钱的一个月月钱,这刚进了四月,又多得了一个月的月钱,等到了八月大小姐韩青瑶出嫁,和年底大少夫人生孩子,必又少不了两份喜钱,今年的日子过的可真是滋润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中)
因为华灵素有喜,才刚一个月,坐胎坐的并不是特别的稳。,所以只能在家里静养着,谁也不敢在这当口儿让她冒着车马劳顿的风险去大通寺。青瑶虽然想出去散散心,可是又怕华灵素瞧着眼馋,便gān脆也不提去大通寺之事了。每日只跟着韩老夫人一天去个七八回开泰居,每日跟着华灵素听韩老夫人沈嬷嬷王嬷嬷说些孕妇需要注意的注意事项。原本这些话不是没出嫁的女孩子能听的,可是韩老夫人想着青瑶没几个月就要嫁到庆亲王府,日后有了身孕,她也不能象看华灵素这般的方便,更不要说这么事无俱细的指导着,便由着青瑶跟在一旁听,青瑶若是有疑问,她们还会很仔细的给青瑶分说,不知不觉间,青瑶便学了好多有关孕产方面的知识。
如是过了几天,青瑶正觉得极有兴致,外头有一个人可就心焦上火不耐烦喽。那人自然就是赵天朗。赵天朗早就知道隋李两位嬷嬷已经回宫复旨了,他也在第一时间得了华灵素有喜的消息,已经去伏威将军府道过喜了。可是青瑶自从知道华灵素有喜之后,便把全部的心思放到了华灵素和她肚子里那块ròu的上面,整日象磁石似的贴着华灵素,嫂子前嫂子后的那叫一个热络。赵天朗在伏威将军府待了整整一天,连青瑶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见着。赵天朗都快被活活怄死了。
这一日赵天朗正要往伏威将军府去,不想刚出门没行多远,便遇上了脸色沉郁,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傅城垣。傅城垣的生人勿近对于赵天朗是没有任何做用的,他上前拱手叫道:“傅大哥,有日子没见你了。”
傅城垣仿佛在想什么事qíng,被赵天朗这突然的一叫,他的身子一僵,抬头看了赵天朗一眼,身子才放松下来,沉沉说道:“子纲,遇到你正好,走,陪傅大哥喝酒。”
赵天朗吓了一大跳,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没错,太阳还在东半边天上挂着,没打西边出来啊,这不早不午的,傅大哥喝的是那门子的酒!
傅城垣可不容赵天朗多问,便将他向旁边不远的小酒馆拽去。赵天朗心中更是吃惊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永定侯傅城垣是最有自治力的一个人,象这种一下了朝就去酒馆喝酒的事qíng,绝对不是傅城垣能做出来的。出事了,一定出大事了,赵天朗心中暗自思忖着,立刻得四九使了个眼色,高声道:“四九,快去九哥家里说一声,就说我中午有事qíng,不过去吃午饭了。”
四九会意,立刻应道:“是,世子爷放心,奴才这就去晋王府禀报。”
赵天朗点点头,被傅城垣硬拉着进了小酒馆。
这会儿辰时刚过,小酒馆的老板刚把菜买回来,都在后厨收拾呢,铺面里空dàngdàng的,连个小伙计都没有。傅城垣皱眉叫道:“小二上酒!”
赵天朗心中早已经打了几十个问号,他自从两三岁上就认识了傅城垣,这十几年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傅城垣如此的失态,就连当年封夫人过世,傅城垣虽然悲伤,却也没有乱了方寸,象这样大白天的要酒喝。
两手湿淋淋的小伙计飞快的跑了出来,看着傅城垣和赵天朗这两个衣着华贵气宇更华贵的贵人,扎煞着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扭着冲着后院叫道:“掌柜的,来贵客啦!”
赵天朗吃便京城大小食肆,却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机灵的小二,若非顾忌着傅城垣心qíng不好,赵天朗必是要说笑调侃上几句的。
掌柜的明显比小伙计要老练许多,他擦gān了手飞跑出来,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说道:“二位贵客光临,实是小店的荣幸,两位贵客雅间儿请。”
赵天朗将小小的店面扫视了一回,还别说,掌柜的把店面的东北角隔成了一间小小的包间,这大概就是他说的雅间了。
赵天朗看看那小小的,坐不下几个人的雅间,再看看店面,便摇头道:“不必了,就在外头,还敞亮些,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送上来,送完了都退下,把门关了,爷今天包了你们的店,不许再招呼其他的客人。”说着,赵天朗从荷包里拿出一片金页子说道:“够不够?”这一片金页子怎么也值十两银子,而这间小酒馆一个月也赚不到十两银子,掌柜的喜的见眉不见眼,忙不叠的点头道:“够够,二位贵客请坐,小人这就给您二位上酒菜。”
赵天朗点点头,傅城垣冷冰冰的说了一句:“酒要快!”
吓的掌柜的一激灵,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心中暗道:“还是这位笑嘻嘻的爷和气,那位爷就象黑煞神似的,菩萨保佑,这位爷可千万别闹事。”
酒是现成的,是掌柜的自酿的梨花白,下酒菜无非是些个熟ròu豆gān之类的,自比不得大馆子品种繁多。不过这家小店是祖传的手艺,煮得一手好羊ròu,便切了满满一大盘子白煮羊ròu送上来,外带一大碟孜然椒盐芝麻碎做蘸料。菜齐之后,赵天朗便挥手道:“去吧,不要扰了爷的酒兴。”
掌柜的和小伙计都退了下去,把前后门都关好。店里便只有傅城垣和赵天朗两个人了。傅城垣执起酒壶,将面前的杯子甩到一旁,拽过一只粗瓷大碗便倒了满满的一碗酒,脖子一仰便先灌了下去,梨花白是烈酒,傅城垣喝的又急,便被呛的gān咳了数声,黑黑的脸上便透出了紫意。
赵天朗吓了一大跳,慌忙抢下傅城垣手中的粗瓷大碗,急急叫道:“傅大哥,急什么,慢慢喝就是了。”
傅城垣也不理会赵天朗,只将他的手往外一格,抢回粗瓷大碗,又满满的倒了一碗,脖子一仰,又都喝了。赵天朗心中的疑问都快把他给憋死了。他只死死的攥着傅城垣的手腕,这一攥,赵天朗是用上内力的,傅城垣不运力相抵,必然挣不脱。不等傅城垣说话,赵天朗便先吼道:“傅大哥,你有什么事何妨说出来,做兄弟的就算不能为你解决什么,至少也能让你心里别这么堵着。别人不说,就说你我好了,我们两个人是从小到大的qíng义,打小你就护着我,我一直当你是亲大哥一般的敬着,小嫂子和瑶瑶又是那么的要好……”
“别提她,不许提!是兄弟的,就陪我喝酒,喝!”傅城垣一听赵天朗提起孔琉玥,脸上闪出极其复杂的表qíng,有后悔,懊恼,不解,郁闷,生气,等等等等,复杂的让赵天朗都解读不出来,一时愣在了那里,让傅城垣成功的挣脱了他的手,又倒了一碗酒灌入肚中。
赵天朗此时已经知道傅城垣的反常和傅大夫人必然脱不了gān系,女人啊,都是为了女人所苦,他想起自己和青瑶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要守相思之苦,也长长叹了口气,接过傅城垣手中的酒坛子,拖过一只粗瓷大碗,满满了斟了一碗,举起来对傅城垣说道:“傅大哥,我们两个同病相怜的人,gān!”
傅城垣大马金刀的坐着,单手执碗与赵天朗重重碰了一下,酒浆四溅。两个人都是头一仰脖子一伸,咕嘟咕嘟灌下了一大碗酒。这有了第一碗,第二碗第三碗便跟着来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傅城垣粗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掌柜的,拿酒来。”
正在后厨煮羊ròu的掌柜了听了这声大叫,吓的手一哆嗦,马勺便掉到锅里去了。溅着的羊ròu汤烫了他的手,掌柜的慌忙冲到井台旁边,把手浸到桶里的井水之中,这才算缓解了被烫的疼痛。小伙计伸头咋舌道:“掌柜的,刚才您可上了一大坛子的酒啊!”
掌柜的低斥道:“少费话,快再搬两坛子过去。拿东墙根的两坛。”
小伙计惊呼道:“那两坛子,掌柜的,这两坛子酒十个人一顿也喝不完啊。”
掌柜的踹了小伙计的屁股一脚道:“要你多嘴,叫你搬你就搬,那来这么多费话。”
小伙计揉揉屁股,咕嘟着嘴低低说道:“分明就是么,别说是十个人,就是十五个人,一顿也喝不完的。”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小伙计再没敢多说什么,忙送酒去了。小伙计搬着一大坛子酒摇摇晃晃的走到店中,傅城垣等的不耐烦,只呼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小伙计面前,抓起酒坛子上的酒封甩到一旁,单手拎着酒坛子放到桌上,小伙计惊的眼都直了,那一坛子酒连同酒坛子的份量,少说也有五六十斤呢,这位贵客好生厉害啊!
傅城垣并不理会小伙计想的是什么,将自己和赵天朗的酒碗都倒满,忽然长叹一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端起酒碗重重的撞了赵天朗的酒碗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赵天朗也端起碗一口喝gān,对傅城垣说道:“傅大哥,吃菜,光喝酒会醉。”
傅城垣苦笑一下道:“醉了好,醉了才没有烦恼。”
小伙计按着掌柜的吩咐将另一坛酒抱着送过来,赵天朗起身接了酒,也是轻松的好似拿筷子那么简单,看着小伙计瞠目结舌,赵天朗吩咐道:“这ròu煮的不错,再上两盘子,还有豆gān和五香花生米,也都再上两盘。”
小伙计忙应了,飞快的去准备,少时便都送了上来,犹犹豫豫的,小伙计对看着比较好说话的赵天朗说道:“贵客,小店的梨花白后劲可大,您慢着点喝。”
赵天朗随手丢了枚金瓜子给小伙计,挥手道:“爷知道,你下去吧,爷不叫不许过来打扰。”
小伙计喜出望外,千恩万谢的谢了赵天朗,将金瓜子藏好才退了出去。
赵天朗看着傅城垣还在一个劲儿的灌他自己,便抓着傅城垣的手腕说道:“傅大哥,你喝这么急做什么,横竖有时间,我们慢慢喝。”
傅城垣这回没有坚持,他将酒碗重重的放回桌上,没头没脑的说道:“子纲,你说我错了么?”
赵天朗被傅城垣问的一愣,他什么事qíng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就能判断谁对谁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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