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走过来道:“是啊,母后过世之后,父皇最看重的也就是郭太嫔您了。”
郭太嫔心中更惊,哭声越大,只哭叫道:“先皇啊……您遗命妾身替您看顾着子孙,妾身无能,没办好您jiāo待的事啊!”
皇后和泰王妃晋王妃脸色微变,此时她们三人都知道宁王赵允杰自刎而亡之事,可是郭太嫔此时应该还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难道是已经知道了?不可能啊!
郭太嫔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搬出先皇遗命来好让皇上不敢对她下手。
皇后,泰王妃,晋王妃三个人围着郭太嫔,劝她不要再哭下去的话说了一车又一车,三个人都累的心浮气躁,可是郭太嫔却象是打了jī血一般,一个老太太恶斗三个年轻媳妇,把三个年轻媳妇熬到累的不行,她倒越发jīng神了。
红袖见皇后娘娘和两位王妃娘娘口gān舌躁,忙奉上三杯香茶,郭太嫔这会儿还哭的稀里哗啦,可没有宫女敢去招惹于她。
郭太嫔可不是傻哭,她一边哭一边偷眼看着皇后的反应,一见人家妯娌三个吃茶,郭太嫔怒了,拍着腿的嚎叫道:“你们这些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你们要bī死我啊……”
皇后泰王妃晋王妃正吃着茶,听了郭太嫔这话险些没把口里的茶给喷出来,这算什么,要茶喝么,要茶喝就直说啊,绕这么大圈子做什么?
皇后示意红袖给郭太嫔奉茶,岂知郭太嫔却指着皇后的茶盏道:“我只吃那个!”
皇后真是无奈极了,敢qíng郭太嫔这半天滴水不沾的,是怕自己在茶里下药啊,这心眼儿真是够用的。将自己的半杯残茶递与郭太嫔,皇后软声软气的说道:“太嫔,您也累了,咱回报恩堂歇着吧?”
郭太嫔没理皇后,一口将皇后吃剩下的残茶饮尽,将茶杯往地上一掼,又拍着大腿哭了起来,这一回,又转回去哭先皇了。
皇后和泰王妃晋王妃面面相觑,真是无语极了。看来这老太太补充了水份,且等哭上一阵子呢,等她哭累了再劝吧,左不过是陪在这里熬着,还就不信她们三个年轻人熬不过一个老太太。
郭太嫔高一声低一声哭了一夜,每次她声音低下去的时候,皇后都在猜测,这应该是哭的差不多了吧?可是每一次皇后刚想完,郭太嫔的哭声又高了起来,让皇后娘娘很是失望。其间,皇上又派吴四保来了好几趟,回回都是让皇后好好劝郭太嫔,一定要将郭太嫔劝服,而不能对郭太嫔施以qiáng制手段。皇后心里这个郁闷就别提了,她怎么偏就遇上这种事qíng了呢?
郭太嫔虽然一直哭着,可也没耽误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看的不很清楚也听的不很真切。见吴四保在奉先殿外探了几回头,郭太嫔心中有了些底气,她知道皇上好面子好名声,又号称以孝治天下,他必不敢对自己动真格的做些什么,因此郭太嫔便暂转换了哭的对象,高一声低一声的哭着要见皇上,定要与皇上同去太庙,当着列祖列宗说个清楚。
皇上若是肯来见郭太嫔这事qíng也就好办了,问题的关键在于皇上根本就不来,派了娘子军上场。郭太嫔哭了一夜,嗓子已经哭哑了,原本高亢尖锐的哭声转为闷闷的破鼓声,连绵不绝的刺激着皇后和泰王妃晋王妃的耳鼓。
此时东方yù晓,郭太嫔却还没有鸣金收兵的意思,皇后心里急了,眼看着皇上就该上朝听政了,太后哭灵这事儿若是传到前头,那必是要掀起轩然大波的。皇后将心一横,只对晋王妃说道:“九弟妹,你进宫的时候可曾听说了什么?”
晋王妃和皇后可算得有灵犀,她立刻明白了皇后的用意,当即说道:“臣妾听说逆党之首赵允杰在其府中自刎而亡,他的管家也不知道用什么药竟把尸首都给化了。”
郭太嫔的哭声戛然而止,郭太嫔自己没有儿女,在所有的皇室子弟当中,她最疼爱的就是宁王赵允杰,赵允杰在辈份上是孙子,可是在年纪上只比郭太嫔小二十来岁,郭太嫔心里拿他当儿子看待的。
奉先殿忽然静了下来,让一直被郭太嫔魔音穿耳的皇后等人终于有了好好喘口气的机会,可是这口气她们没有喘的太久,便听到郭太嫔忽然bào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一回和刚才的哭的大不一样,那声音不是从郭太嫔嗓子里发出来的,而是从她的胸中发出来的。郭太嫔这一哭可了不得,她也不且哭且唱了,只哭的声嘶力竭,仿佛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哭出来,郭太嫔用手嘭嘭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真可用泣血二字来形容,显见得郭太嫔是动了真感qíng!哭得皇后和泰王妃晋王妃明知道不应该,可也觉得鼻子发酸,忍不住也要落泪。皇后忙仰仰头,抑止眼中的酸涩之意,然后向红袖使了个眼色,红袖知机,悄悄儿出了奉先殿,叫来一个跟着皇后的机灵小太监,命他去太医院传值班太医,似郭太嫔这么个哭法,不用一盏茶的工夫,她就得哭昏过去。得赶紧把太医备好,若然让郭太嫔就这么哭死,在奉先殿的诸人可是跳进huáng河中也洗不清的。
果然不出皇后所料,郭太嫔号哭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白眼儿一翻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上。皇后立刻站起来说道:“快将太嫔抬到报恩堂。”这奉先殿是万万不能再待了,若然郭太嫔醒过来再接着哭可怎么办。
绿云早就备好了暖轿,四个小太监腿脚很是麻利,抬着暖轿飞奔向报恩堂后殿,皇后带着泰王妃和晋王妃忙也去了报恩堂。刚将太后在报恩堂后殿安置好,太医便到了。诊脉过后,皇后看了脉案,无非是急火攻心忧思过度心有郁结之类的话,倒也没有生命危险,皇后便命太医开了药,又派了妥贴之人服侍着,再打发人先去回皇上一声,好歹让皇上放心,然后才携泰王妃和晋王妃回了坤宁宫。泰王妃和晋王妃都也累的不行,两个到了坤宁宫后,皇后又叮嘱了几句,便打发她们出宫了,泰晋两王府都有小孩子,他们的父王母妃一整夜未归,这些孩子必也受了惊吓,需得泰王妃和晋王妃回府好好安抚才是。
在乾清宫里的皇上听说皇后已经将郭太嫔送到报恩堂后殿安置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本想立刻去坤宁宫问问具体qíng况,可是御门听政的时辰已经到了,皇上只得先上朝听政,等退了朝才能工夫到坤宁宫说话。
这阵子皇上不在宫中,明面上是晋王辅佐太子监国,可暗地里的侦察qíng况人马调派之类的事qíng都是庆亲王在主持。庆亲王这一年来病了数次,身子骨大不如前,如今皇上又回宫了,他顿觉肩上的担子可以卸下来,不用再硬撑着了,便躬身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告退。”原本自赵天朗开始上朝站班之后,庆亲王爷便不用每天都上朝的,除非有特别事qíng皇上相请他才来,否则庆亲王爷只在王府休养身体便可。
皇上点点头道:“这一程有劳皇叔费心了。王叔先在宫中歇一阵子,回头散了朝,让天朗陪你一起回府。”
庆亲王爷却摇摇头道:“多谢皇上美意,老臣还是先回去了。”皇上这人不八卦,因此他还不知道他的庆王叔如今已经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人家一心想回家见王妃呢。倒是晋王因为听晋王妃叨咕过几句,倒猜出几分,只笑着说道:“皇上,王婶刚从江南归来,王叔还一面都不曾见上,您就放王叔回府吧。”
皇上被晋王说的一愣,狐疑的看看晋王,再看看庆亲王,庆亲王爷被晋王说中了心事,不由老脸微红,只gān咳两声把脸bī红用以遮羞,皇上疑惑的点点头道:“也罢,王叔先请回府,等宫里的事qíng都处置清了,朕再请王叔进宫。”
庆亲王爷告退,吴四保上前服侍皇上换朝服,晋王和赵天朗暂避,一出门,赵天朗便扯着晋王的衣袖低声说道:“九哥,你别乱说话。”
晋王有心多问几句,可是这里是乾清宫门外,全天底下最不适合说小话儿的地方,因此只得将心里的疑问全都压下,两人各自去换了朝服,准备随皇上上朝。皇上纵有雷霆手段,可众朝臣们也不是吃素的,今日这朝会,少不得要打起jīng神好好应对才行!
第一百九十三章
庆亲王爷坐着轿子回到王府,刚一进门便叫过管家问道:“王妃在哪里?”
管家忙回道:“回王爷,娘娘在安澜园。”
庆亲王爷点点头,直接往安澜园走,连先回小佛堂换衣服的心思都没有。
管家见庆亲王爷脚步如此匆忙的朝安澜园走,忙紧跟上缀了一句:“回王爷,世子妃娘娘才去探望咱们家大姑奶奶,刚进回来便去给王妃娘娘请安了。”
庆亲王爷脚下不由的一滞,心中不由的有些怨念,他深知每当他想进一步的时候,他的儿媳妇就会成为他媳妇的挡箭牌,再没那个做公公的总见儿媳妇的,到底要避讳些。儿媳妇在安澜园,他再是什么都进展都不可能取得的。
庆亲王爷很是郁闷,人都道婆婆和儿媳妇是天生的敌人,可这话到了他的王府却变了个样,他家这对婆媳处的比亲娘俩还好,真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粘在一起,难道这一去江南足有三个月,她们就没粘乎够?都回家了还样粘到一起。
此时的庆亲王爷甚至希望自己家出现婆媳问题,那样至少能让他的王妃不至于整天和儿媳妇抱成一团,好歹他也能有点儿机会不是。
硬生生转了方向,庆亲王爷回到小佛堂换下王爷品服,换上了家常的石青缎缂丝团花猞猁皮袄,小厮孟兴服侍庆亲王爷换好了衣服,庆亲王爷便沉声吩咐道:“去安澜园外候着,一旦世子妃出来便立刻来回本王,你给本王放机灵点儿,别叫人瞧着。”
孟兴忙应了一声,一溜儿小跑去了安澜园外,一路跑孟兴一路偷笑,他是服侍庆亲王爷的贴身小厮,对庆亲王爷的事qíng最是了解,王妃去江南这三个月,王爷硬是没粘女人的边儿,只一个人住在小佛堂,三五不时还会跑到安澜园王妃的房间住上几晚,可见王爷真是转了xing子,王妃的好日子到啦!
在安澜园王妃的卧室中,青瑶细细回禀了去永定侯府的所见所闻,将孔琉玥的qíng形说与王妃,王妃听青瑶说起傅老太夫人改了主意不将傅家老三逐出傅家,不由摇头皱眉叹惜道:“老郡主早年是何等果绝gān练的一个人,如此老了老了,竟却糊涂起来,玥儿也年轻到底还沉不住xing子,如今她们两个心里都存了疙瘩,总是要彻底解开才好,可这到底是永定侯府的家务事,也只能等永定侯班师还朝再慢慢的与她们两个调解吧。”
青瑶点点头道:“娘,媳妇心疼玥儿,便与傅老太夫人说了几句有骨头的话,媳妇说给娘听听看可还能说的过去?”说罢,青瑶将她与傅太夫人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学给庆亲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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