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上去比从前见老,皇上老的更利害。不过四十来岁的人,头发胡子都已经见了白意,连腰身也有些个弯了,特别是皇上的那双眼睛,不复从前的明亮,脸色也黯淡发huáng,透着一股子不健康的感觉。
青瑶心中很是不解,这才三年的工夫,皇上怎么就老成这样,若非他穿了那身象征帝王的明huáng袍服,青瑶都不敢认了。
皇上的声音也没有从前那么有底气,只颁了赏,看了两个孩子一回,赐了名字,男孩儿名为赵允曩,女孩儿名为赵如瑾,青瑶心里先为儿子悲哀了一回,那个“曩”字笔画那么多,可怜的儿子,以后可有你写的了。然后低眉顺眼的谢了恩,恭送帝后回宫。
用过宴之后,孔琉玥带着蕙姐儿来到青瑶的房间,姐俩说了一阵子话,青瑶便问道:“玥儿,怎么今儿我瞧着皇上不对劲儿,那气色……”
孔琉玥讥诮的笑道:“瑶瑶,你是不知道,如今咱们这位皇上可算得临老入花丛,可是夜夜不闲的,这二年宫中选美无数,皇上夜夜做新郎,如今连初一十五都不到中宫了。你难道没有听大哥说么,如今靠着裙带关系,很上来一批小官员。万幸皇上还没有昏愦到家,并没有将这些人选到要紧位置上去。”
青瑶点了点头,又疑惑道:“可也没听说有皇子公主出生啊?”
孔琉玥轻叹一声说道:“瑶瑶,自来在宫中的女人就没有简单的,皇后又岂会让那些新进的美人对太子造成威胁。如今皇后娘娘只一心教导太子,于皇上的夫妻之qíng,已经没剩下什么了。”
青瑶点了点头道:“嗯,太子倒是个好的,他xingqíng宽和仁爱,比皇上qiáng多了。”
就在青瑶和孔琉玥聊天的时候,赵天朗也和晋王傅城垣在一起聊天,晋王对赵天朗说道:“子纲,这几年你不要跑的太远,依我看就宫中现在的qíng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事。”
赵天朗明白晋王的意思,只皱眉道:“皇上六哥怎么竟不知惜福养身,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夜夜御女不息,这身子骨可怎么吃的消?”
赵天翼叹息道:“皇上这会是用补药顶着,如今内库的诸般补益之药都被皇上当饭吃了,而且前不久皇上还秘诏了两名道士入宫炼丹。”
赵天朗和傅城垣大惊,两人齐声道:“这怎么行,那丹药之毒不下虎láng之药,皇上这不是……”
赵天翼叹气道:“谁说不是,可是皇上是秘诏道士进宫,谁能劝?谁敢劝?那两个道士是如今正得宠的祥嫔引荐给皇上的,皇上吃了道士进的丹药之后便对他们深信不疑,可这事儿皇上是瞒着前朝文武百官的,就连我们这些皇亲,知道了也得装不知道,那道士打的可是为皇上炼长生不老仙丹的旗号,不好办啊。”
赵天朗霍的站了起来,咬牙说道:“不行,我不能看着六哥自寻死路,我要去劝谏六哥。”
赵天翼和傅城垣两人一齐将赵天朗压回座位,赵天翼低声道:“子纲,我道我不想劝?我也想劝,可是你知道我去见皇上,略露了一丝口风,皇上便先将我堵了回来,子纲,皇上真不是我们从前的六哥了,头两年,他猜忌我们,那也是人之常qíng,我心里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皇上六哥虽然国家大事上不糊涂,可是对于他自己的事qíng,却已经糊涂透了。完全被几个小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就连皇后娘娘都对皇上绝了念想。”
赵天朗急道:“可难道就这么看着么?不行,我一定要劝六哥保重身体,再不能这样下去,我去杀了那两个道士!”
赵天翼按住赵天朗道:“子纲,你的确能杀一个两个道士,可是你能杀尽天下的贪利小人么,就算没有祥嫔和那两个道士,还会有别的妃嫔道士,问题的根源在皇上的身上。子纲,皇上现在连政事都不怎么上心了,全都jiāo给太子处置,他整日在后宫花天酒地,只追求刺激,劝不了了。”
赵天朗虽然被赵天翼拦了下来,可他心里却一直想着要劝谏,次日一早,赵天朗便递牌子进了宫。可是皇上却免了今日的早朝,赵天朗一直等到将近午时,皇上方才命他晋见。
赵天朗一进永荣宫,皱起了眉头,永荣宫里弥漫着靡靡之气,这都已经到了中午,宫里也羹了香,尚有如此浓烈的气息,可见这一夜的战况是何等的激烈。
皇上由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扶起,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他的醉意还未曾全消,只含糊的叫道:“天朗,你怎么来了?有事么?”
赵天朗看到皇上口中虽然在问自己,可是眼光却在两个美人儿的身上,不时的左摸一把右摸一下,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到和自己说话上去。赵天朗心中暗叹,怪不得晋王让他不要劝,只看皇上这副qíng形,便知道劝也没用了。
尽管知道劝没有用,赵天朗还是跪下诚恳的说道:“皇上,臣弟见您气色欠佳,心中很是记挂,何不传太医诊平安脉,臣弟请皇上保重龙体。”
“哟,世子爷真是有心啊,皇上,显见得臣妾们不关心您了,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一个瓜子脸儿高挑身材,身着粉红纱裙,露着半痕雪脯的女子酸不溜丢的说了起来,她边说边挨挨蹭蹭的在皇上脚边跪下,那双手还不安分的在皇上的大腿附近又揉又捏的,做派简直比青楼女子还不堪。赵天朗看不下去,只得垂眸。
皇上却很是受用,一手将那女子拽入怀中,在她身上乱摸了一回,哈哈大笑道:“当罚,朕就罚你今天晚上不睡觉,伺候朕一整夜。”
赵天朗心中怒气顿生,狠的抬头看向皇上,沉声道:“请皇上以龙体为重。”
“哎哟,皇上,妾身好怕啊,世子爷好威风!”这瓜子脸儿之人就是祥嫔,又语带杀机的撩拨起来。赵天朗心里一沉,他扫了祥嫔一眼,却发现祥嫔有点儿面熟,他仿佛见过。
皇上听了祥嫔的话,有点不高兴,只沉声道:“天朗,你若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
赵天朗心中有事,便也不再耽误下去,磕头跪安,便退出了永荣宫。那祥嫔看向赵天朗的背影,眼神中蕴着怨毒的恨意。
赵天朗出宫后合直接找到赵天翼,开门见山的问道:“九哥,祥嫔是何出身?”
赵天翼一怔,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祥嫔是皇上从民间选上来的,听说她的父母兄弟皆无,是孤身一人。那一批选女之中,祥嫔是最没有出身来历的。”
赵天朗心中咯噔一下,忙问道:“九哥,你就没有查过这个祥嫔?”
赵天翼摇摇头道:“不曾查过。”
赵天朗忙说道:“九哥,我瞧着祥嫔有点儿象一个人。”
赵天翼不解的问道:“象谁?”
“她有点象郭太嫔。”赵天朗沉声说道。
“什么,象郭太嫔,子纲,你的意思是祥嫔是郭宜静?”赵天翼的脑子转的不慢,立刻反应了过来。
赵天朗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晋王立刻说道:“我这就派人秘查祥嫔的底子,若果然是郭宜静,便再也不能容她。”
莫约过了一个多月,赵天翼将赵天朗请到自己的府中,对他说道:“子纲,你猜的不错,祥嫔果然是郭宜静。当日她被官卖之后,就到了浣红馆,在那里呆了半年,浣红馆便起了一场大火,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郭宜静被大火烧死了,可谁曾想那场火就是她放的,郭宜静借大火脱身,到了京城御田外的庄子住了下来,后来皇上行亲耕礼,去了御田,便见到了这郭宜静,郭宜静用在浣红馆学的手段勾引皇上,皇上果然上了当,还安排她参加选秀,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宫。”
赵天朗沉沉说道:“这郭宜静分明是有备而来,九哥,她是找皇上报仇的。”
赵天翼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上了,难怪祥嫔时不时的在皇上面前中伤你我兄弟,万幸皇上在国家大事上不糊涂,才没让她得逞。”
赵天朗叹口气道:“瞧皇上的样子,只怕这枕头风chuī久了,咱们也就到头了。”
赵天翼点点头道:“子纲,这事你不用管了,九哥有法子让她现出原形,我绝不会让这个女人再祸害宫闱。”
赵天朗点点头同,他知道论起心计手段,赵天翼都在自己之上,既然他这么说了,便是已经有了成算。
果然,在不久之后的一次宫中宴会上,两个宫婢来到祥嫔面前上菜,可是这两个宫婢一看到祥嫔,便如见了鬼一般大惊失色,手中的盘子更是掉在地上砸了个粉碎。两个宫婢指着祥嫔大叫“有鬼……”
皇上自然震怒,立刻要下旨处死两个宫婢。可这时皇后开口说话了。
“皇上,这两个宫婢的确该死,不过在她们死前,也该给她们个说话的机会,您说是么?”皇后淡淡的说道。
皇上嗯了一声,可是祥嫔却立刻扑到皇上的怀中,打着哆嗦叫道:“皇上,吓死妾身了……”
皇上脸上的怒意更甚,只不耐烦的说道:“说什么说,拉出去仗毙就是。”
皇后的脸色冷了几分,沉声喝道:“大胆祥嫔竟敢如此无礼,还不与本宫跪下。”祥嫔方才当着众人向皇上撒娇,已经犯了君前失仪之过,皇后掌六宫,自然喝斥的着她。
皇上皱了皱眉,不得不说道:“说吧说吧。”
跪在地上的宫婢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奴婢见到祥主子,竟然和……和奴婢以前的主子生的一模一样,而奴婢的主子早在五年前已经过世,所以奴婢才……”
祥嫔心中狂跳不止,这两个宫婢是从前服侍她的丫鬟,若是被她们揭穿了身份,她非但报不了仇,连xing命都保不住。于是祥嫔便qiáng做镇定的说道:“人有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偏要如此大惊小怪。”皇上亦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此时一个宫婢磕头说道:“人是有相似,可是这手上的胎记总不会一样吧,祥主子,你手背上的那朵梅花印原本是个胎记,您嫌不好看,夫人特意寻了法子将那朵梅花印用粉色颜料点成梅花,这个印记只有小姐您身上才有啊。”
皇上一听这话,便皱眉看向祥嫔,那朵梅花印他可是见过很多次,于亲热之时,皇上还戏称祥嫔为梅花仙子。
“你家小姐是何人?”皇后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祥嫔却是脸色煞白,出了一身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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