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晏锦再聪明,也不过是个闺阁里的女子。
若不是刚才龚大夫递给他鹤顶红,要他亲自去取青文的xing命,那么他还不能如此的果断。
他现在无权无势,能做的,便只有救青文的xing命。
“好!”晏锦没有打开食盒,而是抬起眼问青山,“你准备怎么做?”
青山愣了愣,“小姐的意思是?”
“对于你而言,背弃主子,是你人生的污点!”晏锦将放在不远处的茶盏推了过去,又道,“我猜,你应该是想找个地方,独自寻死吧?”
青山:“……”
他,哑口无言。
晏锦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将他的心事看的gāngān净净。
晏锦说的没错,他自小便被教育,不能背叛主子。今日的事qíng发生后,他的确是没有颜面活在世上。
晏锦见青山不言语,又说,“看来我猜的没错!”
青山垂下眼眸,“小姐既然知道,又何必说出来!”
“我说出来,只是惋惜!”晏锦叹了一口气,“像你这样的人,三叔不珍惜,是他的不是!只是,你这样死了,太不值得了!”
青山听了,整个人都愣住了。
晏锦说的真诚,不像是谎言。
一个下人,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青文想了想,才从袖口里拿出来一枚玉簪,他声音几不可闻,“小姐,我若不死,会连累很多人!其实,当年我做侍卫的时候,我便知道我的命,是悬在刀尖上的!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我唯一担心的,便是纪妈妈!这枚簪子,我本想带走,但……”
“结发于簪?”晏锦拿起簪子,放在眼前看了看,“寓意很好!”
晏锦手里的簪子,玉质其实并不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东西,几两银子便能买到。
可对于青山而言,这个簪子却十分的jīng致。
他记得当年,青竹曾说,和纪妈妈成亲的时候,还欠她一枚簪子。
不知道为何,他到临死的时候,才想起,要做这件事qíng。
青山闭了眼,像认命似的,又添了一句,“三爷的疑心病很重,我知道的东西,都记下来了!还有许多的事qíng,都不是我去办的!”
晏锦听了之后,微微一怔。
青山是晏三爷身边最贴心的侍卫,可那怕再贴心,晏三爷也从未替青山想过。
其实,晏三爷并不是不知道青山和纪妈妈有来往。
他只是没有说破。
或许,处死青文,也只是给青山一个警醒。
晏锦想了想,才问,“是账本吗?”
“你……”青山手心里冒出一丝冷汗,脚像是被放在冰块中一样,“你怎么知道?”(未完待续)
337:西晏
青山对晏三爷,并非一点异心都无。
尤其是青竹去世后,他看着一夜老了许多的纪妈妈和年幼的青文时,总觉得下一个青竹,便是他。
他不怕死,但是却害怕他死后,纪妈妈和青文没有依靠。
他留了退路。
而他的退路,便是这个账本。
晏三爷这些年来,让他经手的事qíng,都被他一一记录在账本上。
只是,此时的青山,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曾以为晏三爷已经很可怕了,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年幼的女子,比晏三爷更可怕。
她像是会读心术似的……
“三叔去刑部之前,曾在工部待过一些日子!”晏锦笑了笑,声音淡淡的,“如今,大燕国最用银子的地方,不就是治水吗?”
自从元定帝登基后,国库空虚,因为银子绝大部分都投入了治水。
在工部任职的话,想要贪点银子,还是易如反掌的。
元定帝十分厌恶贪污,也严惩了不少贪官!尽管如此,依旧有人前仆后继的奔赴贪污的道路。
青山泄了气,他垂下眼眸,“小姐,你很聪明!”
“多谢夸奖!”自从晏锦和沈砚山在一起久了之后,她的脸皮也渐渐的跟沈砚山学习了一些,“不过,你应该还要告诉我两件事qíng!”
青山有些不解,“什么事qíng!”
“其一,我想知道我生母,是为何而死!”晏锦皱着眉头,看着青山,“其二。前段日子进京的洛大人,又是为何而死!”
晏锦问的两个问题,青山都知道,但是却也是他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晏锦也不qiáng迫青山,而是将食盒推了回去,“账本,只能让我保青文的xing命。若你觉得纪妈妈的xing命不用保。那么。你便不用告诉我这些问题!”
“不!”青山抬起眼,摇头,“她是无辜的!”
眼前容颜上尚且有几分稚嫩的少女。像是抓住了他的软肋似的,让他不得不妥协。
起码,晏锦保证保护谁,她能做到。
至于晏三爷……
青山在晏三爷身边做事多年。他知道最不能相信的人,便是晏三爷。
思及此。青山妥协了,“当年大太太的死,其实是有多方面的原因的!大爷肯定没有告诉大小姐你,大太太起初是和左相谢家有来往的。但是谢家和晋南王有关系后,大太太才断和谢家的来往!我曾听闻,当年左相差点去虞家提亲!大太太心善。又顾念旧qíng!大太太有你和二小姐的时候,谢家出了事。左相……差点就活不下来了!之后……”
青山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之后,老太爷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当今皇上怀疑虞家当初和晋南王私下有来往!为了表示忠心……老太爷才吩咐老太太,让季姨娘在大太太的安胎药里下了堕胎药!那个时候,大小姐和二小姐已经在大太太的腹中,呆了七个月!再加上小太太果断,选择保小……所以才没有一尸三命!”
“你说,皇上怀疑?”晏锦打断了青山的话,“仅仅是皇上怀疑的话,祖父还不至于如此迅速的做下决定!”
青山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子,他觉得自己的一切,像是全部袒露了出来似的。
青山不敢去看晏锦的眼睛,“还有别的人,别的人授意老太爷,若是大太太不死……晏家,晏家就……”
“晏家就保不住?”晏锦帮青山接了下面的话,“可是当时那个人什么威胁的事qíng都没做,只是透露一句话,我祖父就这样做了!在祖父的眼里,我生母的存在,便只是拿来换银子和利益的工具?”
晏锦说的平淡,却听的青山觉得凄凉。
这件事qíng,他参与的很少,所以太多的详细,他也根本不清楚。
唯一知道的,便是晏老太爷的决定,害死了大虞氏。
也难怪,当初晏季常差点和晏老太爷决裂。
晏锦的qíng绪并没有太多的波动,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那么洛大人呢?”
洛大人是右相薄暨的远亲,虽然薄暨一直为人处事公正,也从未因为太后姓薄,就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qíng。但是,薄家的那些亲戚,却一个也不消停。
“是大爷下的手!”青山没有隐瞒,“不过,苏大人似乎也cha手了!”
晏锦心里‘咯噔’了一下,“苏大人,那个苏大人?”
“刑部的苏行容,苏大人!”青山解释,“他帮了大爷!”
晏锦的眉头,微微一蹙。
这段日子,苏行容像是彻底的消失了一样。
起初,他还会让晏宁裕送东西来,后来,gān脆连消息都不传来了。
晏锦以为,苏行容想明白了,想和沈苍苍好好的过日子。
可如今想来……
却不是这样的。
晏锦没有说话,半响后倒是青山开了口,“小姐,你答应我的事qíng……”
“我答应你的事qíng,自然会做到!”晏锦抬起头,又对青山说,“不过,你死不死这件事qíng,我不能做决定!青山,你若想要离开,我还是可以帮你……”
“不用!”青山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不了,我能走到哪里去?三爷不会放过我的,大小姐……谢谢你的美意。只是大小姐你一定要大爷小心,三爷身后的人,权势很大,yīn谋也很可怕!当初大爷选择保虞家,就彻底的得罪了他们!”
晏锦赶紧问,“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三爷也从未告诉过我!”晏三爷从不提起这些,也很少提起,“不过,若是小姐想要知道一切,可以试着去找西晏的人!比如,你哪位身子一直不好的堂姐!”
若不是青山提起,晏锦都快忘记了晏温婉,那个前世和沈砚山定亲,却早早的去世的女子。
晏锦点了点头,“多谢!”
青山没有再说话,而是从屋子内退了下去。
等青山一走,香复就从屋外走了进来,她说,“小姐,方才窦妈妈来找你,说大爷邀你一起用晚膳!”
“不必了!”晏锦对香复说,“你等会派人去回我父亲话,说我今日上午受了惊吓,回来之后一直哭,才睡下,哪里都不想去!”
香复一愣,“小姐你没哭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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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装委屈
香复话音刚落,便瞧见晏锦对她眨了眨眼。
香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晌午,晏锦去了荣禧院,看望晏老太爷和晏老太太。
回来的时候,晏锦虽然没有露出其他的神色,却是一路无话。
连香复问她怎么了的时候,也未曾回答。
周围的下人,皆看见晏锦一脸‘委屈’的回玉堂馆了。
这也难怪……忙碌的晏季常会邀晏锦一起用晚膳。
这个消息,怕是早已传到晏季常的耳朵里了。
毕竟,玉堂馆外不少侍卫都是晏季常手下的人。
“小姐!”香复想夸晏锦聪明,但是这件事qíng却也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她唤了一声晏锦后,便露出了赞赏的目光,而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似最无害的,其实有毒。
晏锦,便是如此。
晏锦会让香复这样做,其实也是希望父亲想要分家的决心,不要动摇。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祖父和祖母会用尽一切办法,来让父亲心软。
他们,向来喜欢如此。
晏锦挥了挥手,让香复下去办事。
等香复离开后,她才叹了一口气,打开桌子上的食盒。
食盒里放了一个小包袱,而小包袱下面,是零碎的银子还有铜板和一些银票!看起来十分的可观,但是数目并不多。
晏锦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大概也就不足三百两银子。
青山向来节俭,他这一生为晏三爷卖命,到了最后,所有的身家。却不足三百两银子。
这,当真是个笑话。
晏锦没有再看食盒里的银子,而是打开了小包袱。
包袱有一个小小的账本,还有一些陈旧的信函。
晏锦打开账本,放了一个棉枕在身后,才慢慢地看了起来。
账本其实记的并不清晰,很多账目根本没有写清楚。到底是送到何人的手里。但是。这个账本却涉及了工部、刑部和户部的几位大臣,其中还有几位,在朝廷上。还有一定的影响力。
例如这位户部尚书宁大人,他从晏三爷的手里拿的数字,便足已让宁家被抄家十来次了。
也难怪,刚才青山会提起西晏。
户部尚书宁大人的女儿宁舜玉。便是她堂哥晏泰南的妻子。
只是,晏锦听闻。宁舜玉xing子温婉坚贞,像是江南水乡出来的姑娘,没有一丝尘埃。
看来,不少的传闻。都是不可信的。
例如,宁家老爷向来两袖清风。
例如,她的三叔是个君子。
晏锦粗略的看了一眼账本。便将账本收了起来。
这个账本,若是放出去。足已让晏三爷和不少大臣的名声尽毁。
但是……
若是真的放出去,她的父亲来日想在朝廷里站稳脚跟,便更难了,因为会树敌太多!
所以,账本如今的用途,只有来威胁她的三叔。
晏锦将账本放下,又拿起方才青山递给她的玉簪。
她想了想,才皱眉将所有的东西亲自收拾好,放进了不远处的柜子里。
香复做事的速度极快,晏锦只是闭眼小酣了一会,窦妈妈便在屋外候着了。
香复见晏锦醒来,便赶紧来回禀,“小姐,窦妈妈在屋外候着呢!”
“她来做什么?”晏锦不解地说,“出了什么事吗?”
香复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方才奴婢将话告诉了大爷,在一边的小爷气的摔了茶盏!小爷让大爷,在三日之内搬出去……太太让窦妈妈送了小姐最喜欢的点心!”
“你告诉窦妈妈,说我身子不适,不能见她,怕过了病气给她!”晏锦打了一个哈欠,又翻转了身子,继续趴在chuáng上,缩成一团,“点心留下就好!”
香复:“……”
香复领了命出去,晏锦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日,晏锦一直都未曾踏出玉堂馆。
反而是晏老太爷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并未中风。
私下,香复跟晏锦说,老天不开眼,不惩治恶人。
晏锦不以为然的咬着小虞氏送来的点心,“会开眼的,就这几日,不信你瞧!”
晏锦虽然不出门,小日子却过的不错。
每日,看着她喜欢的话本子,偶尔弹弹琴。
她过的好,其他人却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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