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发出一阵感叹的声音。
大燕朝有规定,无论是大臣还是皇亲贵族成亲,聘礼和嫁妆都不能超过一百二十八抬。
如今,沈家敢送一百五十抬聘礼迎娶晏家小姐,显然也是当今圣上的恩赐,堪比太子妃。
“我家有个外甥在程家军的军营中做事。时常听他说起。沈家世子是一个像天上神仙似的人。我也只是听他经常念叨,却也没见过。这不,我特意从外地赶来。就是为了看看今日热闹的场面!”
“是吗?我倒是听闻晏家小姐长的很好,比昔日的大虞氏还美上三分呢!”
“啊,来了……瞧……”
人群离的议论声瞬间小了起来,远远的便看见不远处一阵不小的骚动。晏家大门外出现了晏季常的影子。
他们顺着晏季常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行车马从官道上走过来。迎亲的人员众多,最夺目的依旧是骑着枣红色的大马的少年,他身形挺拔如松,面若冠玉。
若是会认马的人。此时早已认出这匹马是何等名贵的汗血宝马,然而却没有人注意到这点,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新郎官的面孔和姿态吸引了过去。
所谓。从容不迫,高贵优雅。约摸就是形容这样的人。
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别挤,我的鞋,我的鞋啊……”
然后瞬间又被埋没了下去。
晏家府外,晏季常带着晏家的亲戚们迎了出来。
晏季常抬头只见远处穿着大红色喜服的少年,迅速的翻下马背,朝着他缓缓地走了过来,此时微风卷起他的衣袂,姿意潇洒。
围观的民众里也有不少权贵,他们早已见过无数次的大场面,却依旧被这样的场景吸引,一个个都看的目不转睛。
沈砚山大步的走到晏季常身边,“辛苦岳父了!六王爷就在后面!”
晏季常不敢怠慢,赶紧又迎了上去,对不远处跟上来的人双手作揖。
六王爷是个甚少出门的人,他喜诗书不太掺合朝政的事qíng,这次纪毓登基,唯独他没有什么反驳的态度。甚至,私下还说,纪毓登基的名正言顺,让皇室里的宗亲们,安分一些。
此次,纪毓显然不能帮着沈砚山出来迎亲,他是大燕朝的帝王,也只能在宴席上露面。
所以代表纪毓的出来迎亲的,便是这位和纪毓关系甚好的六王爷。
因为六王爷这辈子过的和顺,所以也是这次礼仪的主婚人。
“小女出嫁,能得皇上和王爷眷顾,实在是晏家的荣幸!”晏季常低着身子,“辛苦王爷了!”
六王爷笑的和善,“晏大人客气了。虽说我这次是奉命行事,不过,我倒是十分愿意来吃晏家的喜酒!”
晏季常下的一手好棋,六王爷早有耳闻。
只是晏季常为人总是带着几分疏远,而他又甚少能和晏季常有机会说话,所以一直没有任何来往。
今日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晏季常很快便将六王爷还有迎亲的人员迎进了屋子里。
按照大燕朝的习俗,男方迎亲需要在屋外坐等小半个时辰,和女方的亲戚熟悉,表示来日为一家人,共一心。这个礼仪,时常被忽视,毕竟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样。而且,男方也甚少愿意放低身份和女方共一心。
当然,也有人直接跳过这个礼仪。
然而这次,沈砚山却没有在这场认亲的礼仪中怠慢,晏家人虽然稀少,但是远房亲戚却有不少他不认识的。
他跟在晏季常的身边,偶尔还会和晏家的亲戚们说上几句话,这让不少人都觉得受宠若惊。
晏锦的堂哥晏泰南更是目瞪口呆,等沈砚山走远后,才问身边的人,“方才,定国公是邀我去沈家吃茶了?”
“是呀!”跟在晏泰南身边的人点了点头,“我听他们说定国公为人冷漠,却不想……”
他说了一半,便将声音隐了下去。
过了许久,晏泰南才笑了笑说,“晏锦她找了个好丈夫!”
若不是吉时已到,沈砚山怕是还要和晏家的人说好一会话。
等沈砚山亲自将玉簪jiāo给迎亲的太太的时候,晏季常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不舍。
女孩戴上男方送来的簪子,寓意结发。
从此,他看着长大的女儿,便为他人妇。
像是知道晏季常在想什么似的,沈砚山在他身边,十分诚恳地说,“岳父你放心,我一定待素素好!”
晏季常闻言回过神来,笑着点头。
而另一边,晏锦披着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身着大红色的喜服,安安稳稳地坐着。
她身边的香复接过迎亲嬷嬷送来的簪子,笑着说,“小姐,该梳妆了!”
684:出嫁
晏锦对香复笑笑,没有回答。
她只是转头,看着不远处眼眶微红的小虞氏道,“母亲,你帮我盘发吧!”
小虞氏闻言微怔,半响后才含泪点头。
香复将红木梳子递过去,小虞氏接下后,手依旧颤抖的厉害。
此qíng此景,像极了前世晏锦出嫁的时候。
只是,昔日的小虞氏无非是qiáng颜欢笑,怕晏锦担心自己。
如今的小虞氏,眼里虽有不舍,更多的却是祝福。
小虞氏熟练的替晏锦盘起长发,喃喃地说,“想起来,我还是第一个抱你的人。那会你还小,在我怀里就那么一点大,如今都出落成大姑娘,要嫁人了!”
晏锦下意识抬起头,握住了小虞氏的手。
小虞氏笑笑,又道,“往后,在夫家,一定要好好伺候长辈,你……”
小虞氏转身,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无论她如何安慰自己,依旧舍不得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岁月如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孩子便这般大了。
屋子里的人见状都退了出去,在一边的晏宥也跟着窦嬷嬷走了出门。
晏宥生的白嫩,容貌之间和晏季常十分的相似,他撅着个嘴露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窦妈妈扶着他,笑着说,“小少爷怎么不高兴了?你不是最喜欢沈家哥哥了吗?“
“我不喜欢!”晏宥闷闷不乐,神色里带了几分不甘心,“娘说,沈家哥哥要带走长姐,我不要……不给他!”
窦妈妈闻言。哈哈大笑。
她笑着笑着,也落了泪。
若是从前,他们谁也想不到,晏锦会和小虞氏和好,也绝对想不到有这样和顺的日子,不再担心其他人会在背后迫害,夜夜不得安眠。
晏宥见窦嬷嬷掉了眼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他伸出自己白嫩如藕的小手,抓住窦嬷嬷的胳膊,“嬷嬷你别哭。别难受了!我也不是讨厌沈哥哥,我不讨厌他的,他很好,前些日子还送了好些东西给我!”
窦嬷嬷破涕而笑。“老奴,这是开心的哭!”
晏宥瞪圆了双眼。“开心还会哭吗?”
他虽不解窦嬷嬷话里的意思,但是见她不再落泪,便放心了不少。
而屋内,晏锦同小虞氏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迎亲的嬷嬷在外催促,众人才进了屋里。
香复将镜子举到了晏锦的面前,晏锦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见昔日的稚嫩,和前世的她也不太相似。前世的她。憔悴苍白,现在却面色红润。
然而她还来不及多看几眼,在一边的嬷嬷们便开始往她脸上涂抹白色的粉,一层又一层的。她觉得有些憋气,而耳畔的人却一直在夸她好看。
等晏锦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见自己的面容白白的一层,这哪里还是她刚才的那张脸。
她一口气还没抽完,便觉得头上一重,已是被戴了顶金玉镶珠的发冠,左右垂下的流苏,缀满了珍珠,足足有好几斤,压的晏锦动弹不得。
人群离不知是谁冷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了一句,“这……是国师手里的夜明珠吧?”
众人的目光随着那句话望过去,只见发冠上的正中镶嵌着一个jī蛋大似的珠子,熠熠生辉。
当朝能有这样东西的人,便只有国师。
国师手里有两颗夜明珠,一颗当年还因为薄太后的不慎,出现了一些细碎的裂纹。眼前这颗,约摸是那颗完好无损的。
这样的宝贝,不是用金银便能衡量的。
迎亲的太太们,更是打起了十二分jīng神,生怕自己不小心做错了事。
这场婚礼,太隆重,堪比皇后。
“新郎官要进门了,太太……”
屋外穿来小厮的声音后,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赶紧给晏锦整理好衣物。
小虞氏握住晏锦的手,泪流满面,“嫁为人妇,要孝顺长辈,谨遵妇礼。这些,你一定都要记住。”
晏锦听着小虞氏的话,此时也跟着落了泪。
离别的愁绪,将她此时的心迅速的填满,而前世的回忆和今生的事qíng,也再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她的qíng绪。
前世,这些话小虞氏从未对她说过,只是希望她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她这么一落泪,进了门的晏季常看见女儿的样子,眼角也有泪光。
连年幼的晏宥都扯着晏锦的袖口大哭了起来……
出嫁本是喜事,这一家人都如此伤感,惹的迎亲的太太哭笑不得,赶紧劝住小虞氏。
pào仗声再次响起时,晏锦的堂哥晏泰南走了进来。
晏泰南因为休过妻,并不算是全福人,然而晏锦却一再要求晏泰南送自己楚门。
晏家,本就是一体的,若不是当年祖父刻薄,怎么会分出两家来?
晏泰南见晏锦固执,又知晏锦是为了两家的关系,便应了下来。
喜锣声中,晏泰南将晏锦背出了她的闺房……
上轿的时候,本应晏泰南亲自扶着晏锦,沈砚山却走向前,往抱着玉如意的晏锦手里,放了一个小小的香囊。
他的动作轻柔,惹的周围的人笑的更厉害了。
坐在轿中的晏锦,只能看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和眼前红色的皮靴。
仅仅是看见这些,和怀里香囊里散发淡淡的香味,她的内心便已经很安稳了。
很快,轿子便被抬起。
抬轿子的人都是沈砚山亲自从军中找来的人,所以他们根本不敢颠簸这轿中的夫人,而是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多年以后,大燕朝的人,依旧忘记不了这迎亲的一幕。
骑着红色骏马的男子,唇畔含笑的样子,宛若谪仙。尽管远远看着,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然而他实在生的太好了,以至于人们都忘记了,这种疏离感的存在。
从晏锦出嫁后,谁也不不再嘲笑二十未出阁的姑娘,有些人甚至还特意将亲事延后。
晏锦二十出阁遇见沈砚山,然而她出嫁的盛行,让多少还未出阁的姑娘们羡慕不已。
门第、权势、还有夫君的容貌和品行,晏锦的的亲事,让人无可挑剔。
连之后纪毓迎娶皇后时,皇后的嫁妆,也不过比晏锦仅仅多出了一抬而已。
685:礼成
晏锦坐在轿中,耳畔传来的是人群乱哄哄的声音。
有人说骏马上的新郎官容貌出众宛若仙人,有人说这场亲事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隆重。
恍恍惚惚间,晏锦想起第一次遇见沈砚山的qíng形。
他那个人笑起来的动作弧度不大,却温暖至极。
他是她的夫,是要陪她走完一生的人。
手里香囊里传来的阵阵清香,让晏锦的惶恐不安的心,也渐渐的稳定了。
轿子走了许久,将皇城绕了一个大圈,最后终于在定国公府外停下。
晏家送亲的人在地上撒了不少的铜钱,这才让轿子入了府。
晏锦落轿,被全福太太搀扶着跨过火盆,最后停在了大院的正厅内。
晏锦盖着盖头,不辨东西南北,耳边除了喧闹的喜乐声,便是喜娘小声的提醒。大燕朝贵族出嫁的礼仪繁琐,她纵使这段日子被叮嘱多次,却依旧怕做错。
她像是个木偶似的,一会左转,一会又朝着右拜。
直到最后一声“夫妻对拜”落音后,晏锦才被身边的的喜娘牵着又转了方向。
她看不见对面的人,唯一能看见的只是一双红色的皮靴。
此时的她才清楚的意识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沈砚山,是她的夫。
等仪式完毕,晏锦才被送进了dòng房内。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便有孩子笑着将桂圆和枣子洒在红色的chuáng上,最后有个温柔地声音说,“新郎官掀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夫妻恩爱!”
话音刚落,周围欢笑的声音,立即安静了下来。
晏锦紧张的握着手,忽然眼前一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的喜房,和眼前的沈砚山。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砚山……
她本以为沈砚山穿着月白色的长袍最夺目,却不想这个人穿着红色的喜服。却更是凭空添了一分婉约的美。
像是清心寡yù的仙人。从天上落地饮醉后,眉眼里露出的媚。
“新郎官真是好福气啊!”
“恭喜定国公!”
“新娘子真标志!”
晏锦从人群里的称赞声里收回理智,却想起了自己被粉刷的白皙的面颊。厚厚的一层透不过气。
她这么一想,更是低着头不敢看沈砚山,连周围人的夸赞都听不下去了。
喜娘笑着将装着半生不熟汤圆的碗递给沈砚山,然后退后一些。
沈砚山舀起。喂在晏锦的唇畔,晏锦试着轻咬了一口。
本该由喜娘说的话。却从他的嘴里慢慢地溢出,“生不生?”
晏锦闻言,脸上一阵发热。
纵使她之前做的准备再充分,也没想到沈砚山会这般来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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