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鬟挺有趣的,是从家里带来的吗?”卢佩玉见布儿捧了一只釉色光洁淡雅、高约二三丈左右、窄口修长的越窑花瓶进来,将红梅错落有致的cha在花瓶里,不由有趣的一笑,下了一黑子问。
“是啊,布儿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萧源说。
“你和我一起走吗?”卢佩玉问。
“要。”萧源低声说,“我也该回去了。”
“回去后呢?”卢佩玉轻啜了一口美酒,“我记得你有一个继母吧?”
“继母?”萧源愣了愣,“不仅有继母,我还有一个弟弟呢,叫阿响。”她手支着脑袋望着窗外,“我离开吴郡的时候,没来得及带他们走。”
“你倒是好心。”卢佩玉哂笑一声,状似漫不经心的说,“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下了。”
萧源轻轻一笑,摇了摇手中的犀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酒杯中轻晃,“锵锵,其实我们该用白瓷杯的。”她小小的抿了一口说道,房里炭火的暖气、淡淡的酒劲,让她苍白的双颊渐渐的升起了两抹诱人的酡红,双目浮上了一层水雾,是啊!是该为自己考虑下了。
亲近的长辈、兄长都不在了,这就意味着,如果她回了吴郡,她的人生就要jiāo给不相gān的人做主了,甚至有可能她连练儿的抚养权都保不住!毕竟她是萧家的女儿,嫁出去就是外人了,而练儿是萧家的嫡长孙,但她无论如何都不放心把练儿jiāo给其他人照顾的。
“出门在外,就不要这么讲究了,难得有人想着还给你寻犀角杯。”卢佩玉斜睨了她一眼,她今天装酒的两个小壶就是用金子做的,“想cha个梅花,也能马上找到合适的花瓶。”她极少说自己的事,今天也是和萧源关系已经很不错了,才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萧源歪头望着她,沉默不语,她这样其实也很辛苦。她和霍行之,无论从兴趣爱好,还是年龄方面都相差太多了,而且霍行之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男人了,就算想调教,也无从下手,只能默默忍受。
卢佩玉说,“想问就问吧。”
萧源摇摇头,有什么好问的,问她心甘qíng愿?还是幸不幸福?一切都成定局了!
卢佩玉道:“其实你比我运气好多了,还能有自己做主的机会。”如果她当初知道回祖宅,会遇到这样的qíng况,她肯定不会回去的。
萧源苦笑,“我又能比你好上多少呢?”她的选择范围也就那么寥寥几人而已,毕竟是自己的终生大事,萧源再洒脱,一旦面对,还是有些迟疑。
“至少只要你选对人,现在、将来都有选择。”卢佩玉说,她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而我——什么选择都没有!”如果霍家这次真能成事,她是肯定没什么选择的机会了,要是失败倒是还有可能。不过霍家失败应该很难吧?卢佩玉脑袋歪了歪想着。
“将来?”萧源重复了一遍,什么叫将来还有选择。
卢佩玉轻笑一声,“你以前一定很听话。”
“什么?”萧源不解的望着她。
“不合适就不在一起好了,人尽可夫嘛!反正多的是人选。”卢佩玉淡淡的说。
萧源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哈哈——”萧源笑着搂住卢佩玉的脖子,“锵锵,你真是个妙人!”她居然套入了后世的观点,说来真惭愧,她号称是妇女解放的时代成长起来的,却远远不及卢佩玉这种土生土长的古人想得开。
“当然!”卢佩玉颇为自得。
“这次该我赢了。”萧源说着下了一白子。
“还早呢!”卢佩玉专注的盯着棋盘。
中午进过饭食后,卢佩玉就先走了,萧源睡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喊贵叔进来,两人足足谈了一个时辰后,最后贵叔几乎是痛哭着跪在萧源面前说:“姑娘,梁大人虽说英勇过人,一路上对我们也颇多照顾,可到底和您家世差的太多,这太委屈你了,实不属你的良人啊!等我们去了应天,何愁没有品貌出众的世家子?您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的。”
“委屈?”萧源指着窗外,“比起外面那些人来,我简直生活在仙境里,能有什么委屈。”
“可是姑娘——”贵叔不死心的还想劝。
“贵叔,你说什么是良人?门当户对、品貌相当吗?”她倒是曾有两个这样的内定未婚夫,可惜最后都不了了之了,对顾熙、对李大郎君,萧源都不曾怨恨过,因为她明白,她需要的他们给不了,同样她也给不了他们所需的。
“贵叔。”萧源叹息,“良人就是适合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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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订亲
对于霍渊提出立刻去应天的决定,很多将军表示不理解,毕竟天气还没有回暖,对打仗不利,梁肃的反应是直接把这些人丢到霍渊面前,让霍渊去搞定,弄得霍渊哭笑不得。
“将军,许先生来了,他说您要是有空就见他一面,他有重要的事和你说!”阿勒对正在同副将议事的梁肃说。
“什么事?”梁肃正在摆沙盘,随口问道。
阿勒迟疑,副将识趣的说,“将军,我先下去准备。”
“嗯。”梁肃浓眉不自觉的打结,嘴角紧紧的抿着,双目专注的盯着沙盘。
等副将出去后,阿勒凑近梁肃,“许先生说是大喜事。”
“大喜事?”梁肃眉头皱得更紧了,“最近能有什么大喜事?”
阿勒摇头,“许先生不肯说。”
“让许先生进来。”梁肃吩咐道。
“是。”
“郎君有大喜事啊!”许先生进来就朝梁肃拱手说道。
“什么?”阿勒好奇的瞪大眼睛。
梁肃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转身专注的望着大秦舆图,对许先生的故作神秘早就习惯了,反正他总会说的。
许先生见状咳了一声,“郎君。”
“嗯?”梁肃漫不经心的应着。
许先生见他不上心的模样,心中暗笑,捻着长须慢条斯理的说,“刚刚萧家管家贵叔来找我。”
梁肃总算回头,接过阿勒递来的茶水,“是萧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是萧姑娘府上有大喜事。”许先生说,“萧姑娘找到托付终生的人了!”
梁肃脑子一下子空白了,嘴里无意识的问:“是吗?”
“自然是萧姑娘自己看上的人,那家郎君还真有福气,能让萧姑娘主动提起亲事。”许先生说。
“喀拉”一声,梁肃手中的茶盏被他捏碎了,茶水湿了他一身,幸好他手上全是厚茧,没被碎瓷划伤手。“是谁?”梁肃问道。
“郎君问这个gān嘛?”许先生明知故问道。
梁肃不说话,如果那人真得可以托付终生,他就——他——梁肃苦笑,他承认,自己怎么都说不出祝福两人白头偕老的话!他想过自己可能娶不了萧源,但他没想过,萧源会嫁给其他人。
“当然是好好替萧姑娘把把关!这兵荒马乱的,万一遇上骗子呢!”阿勒在一旁cha嘴道!就算不是骗子也要把他变成骗子!阿勒在一旁摩拳擦掌的想道,或者今晚就跟阿列和几个兄弟,去把那男人给结果了?
“屁话!”许先生抬起瘸腿一脚揣在阿勒身上。
阿勒讪笑,“许先生你告诉我嘛!”
“什么时候的事?”梁肃的大脑在经过短暂的空白后,恢复了理智,发现了许先生说的太过含糊,又漏dòng极多,沉声问道,“贵叔什么时候来找你的?那人和萧家是故jiāo?”
萧源来徐州后,就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卢佩玉外,根本没和任何人有往来?定亲那么大的事,留在同安里的侍卫怎么可能不告知自己呢?再说她也不是冲动的人,就算李大郎君没和成将军的女儿成亲,以萧姑娘的为人也不会马上和他成亲的。再说他白天才离开萧家,现在才初更不到,她怎么可能就定亲了呢?除非——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萧家出什么事了?”
许先生斜了梁肃一眼,“他们是出事了!”
“什么事!”梁肃追问道。
“萧姑娘看上了一根木头,迟迟等不到他来提亲,只能她一个姑娘家拉下面子,让贵叔主动来找我说。”许先生没好气的道。
梁肃先是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望着许先生。
倒是阿勒突然开窍了,“许先生,你说的是真得?萧姑娘真得让人过来提亲了?那——郎君会入赘吗?”他傻兮兮的问。
“滚!”许先生没好气的说,“入你娘的赘。”军营里粗话连篇,许先生跟那些当兵的混久了,早就没了原有的斯文了,用他早期的话来形容,就是“有rǔ斯文”!
阿勒笑着躲开,回头就见郎君笔直的站着,阗黑双目淡定的扫过他们,眸色幽深难测,不由暗暗佩服,不愧是郎君,就是沉得住气。
他却不知道梁肃此时,根本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好,“你说——萧姑娘肯嫁给我?”他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她肯嫁给自己?她真得肯嫁给自己?
“是的。”许先生肯定的点点头,“贵叔来找我的意思,就是希望郎君能去提亲。”
一阵狂喜涌上梁肃的心头,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只愣愣的站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可以娶萧源了?想着想着,梁肃脸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了一个类似傻笑的笑容。
“郎君!”梁肃的傻笑把阿勒吓得半死!郎君这笑容太可怕了!
“现在会不会太晚了?提亲的话,是不是要找媒人?也不知道萧姑娘睡了没有?”梁肃苦恼的皱眉,在军帐里踱步,这些事他可都不知道啊!
许先生嘴角一抽,“郎君,人家希望你去提亲,可不是希望你现在去,你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怎么去提亲?”
“我——”许先生的话如一盆雪水,迎头浇上梁肃,他笑容凝固,因兴奋而晶亮的目光迅速黯淡了下来,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娶萧姑娘呢?不过一个寒门庶子而已!她可是上姓贵女啊!萧姑娘是真得要嫁给自己吗?他不是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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