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西海风làng很浅,海水卷着白色làng花柔柔推向沙滩。
景致很好,但能吃的东西很少。
一群仙妖从未这般期待符邺快些追杀他们来。
等到第四日,云隙发现椭圆蛋蛋一天比一天大了时,澄净的天空劈开一道yīn郁的裂fèng,从里刮来嚎啕的yīn风。
牧单将云隙和蛋蛋揣进怀里,与绪卿各自拽住青瀛火红的鸟翅膀,在那道裂fèng慢慢被粗鲁撕开的同时,冲向与之相对的另一当空生出的半扇青白云湍。
青瀛大叫,“穿出去会不会又回到妄罗境?”
两根触角在风中飘摇,传出来不急不慢的声音,“不~好~说~”
‘说’字刚刚落下,只觉得周身都好似挤在急促的风刃中,云隙缩回触角听见一声清脆的碰撞声,然后眼前一晕,昏了过去。
他这一昏不知昏了多久,脑中浑浑噩噩,做了几个离奇的梦。
梦见他贪吃了钦封的修为花,醉醺醺的躺在钦封的袍子上看着他师父笑嘻嘻的劝他比出个‘心’来耍耍,他不依,师父便将他丢进释尊温酒的小炉子里说要做个白水煮蜗牛来尝。
云隙感觉自己热的很,像是真的被煮熟了,想起他那两个蛋还未出壳就要没了爹爹,他与牧单还未行礼,单儿便要当了寡夫,孤儿寡爹带着两个娃的凄惨景致,云隙触角猛地一抖,满头大汗醒了过来。
醒了的地方漫着朦胧氤氲的雾气,雾气里湿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一层一层青色纱帐重重叠叠,随风摇摆。
云隙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飘在水面上,便奋力借水流游到了岸边。
等他爬上岸,才发现原来这是一方墨绿玉砌成的温泉池子,池子里洒了不少粉色花瓣。
云隙抖掉小壳上的花瓣,听见水面上那只火红的大公jī舒服的泡着,哼哼唧唧说,“童儿,加热水……”
“小隙。”牧单醒了过来,脸色苍白,撑着水面游了过来。
云隙一惊,连忙爬过去,着急的抖着触角望着牧单身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从后脊一直划到了前胸,伤口外翻着,被水泡的惨白。
牧单撑着身子问,“这是哪里?”
泉子里的众位陆续醒了过来,青瀛扑腾几声,欢喜道,“谁这么知心知热,为本上仙将泉子都烧好了。”他说罢摇了摇脑袋,诧异说,“不对不对,这、莫非……青西海的出口是本上仙的温泉殿?!”
不管出口在哪里,总归出来了。
青瀛招来仙童,借了些修为助自己与云隙化为人形,云隙踩着地,连忙跑过去抱住牧单,擦gān单儿脸上的汗水,喊道,“青瀛,召药仙来!”
渊源宫里有一间专属云隙的卧房,药仙取了药,用法术为牧单疗伤,趁着疗伤之际,云隙这才听老头说起,他们在离开青西海时符邺便杀了过来,牧单与符邺过了几招,以身当下符邺的恶咒,为他们保全了后路,供他们安然通过。
瞧着牧单后脊上的伤口,云隙心疼极了,守在chuáng边伺候了两日,等牧单伤势稳定之后才终于安下心来,走出了房门。
“云隙!”青瀛跑过来,神qíng急切。
云隙嘘了一声,走到院中,“怎~么~?”
青瀛摊开小布包,剥开cháo湿的黑土,椭圆的蛋蛋比前几日又大了些,足有一只jī蛋那般大,青瀛指着另一只蛋,艰涩说,“裂了,估摸是牧单中了符邺的恶咒时不小心伤到了蛋蛋!”
云隙收在袖口的手猛地握紧,脸色难看的很。
半晌后,云隙垂着眼,说,“不~要~告~诉~单~儿~”
青瀛答应,“我找个药仙来给蛋蛋看看?”
云隙低头瞧着圆滚滚的老大,上面有一道极细的线横过整个蛋上,明明是先出生的,但瞧着没有老二长的好。
云隙沉默了会儿点点头。
“我瞅着老二也不太对劲,是不是受了妄罗境的影响?”
明明是只蜗牛蛋,怎地越长越大?
那地方真他娘的该揍!
提起这个,云隙郁色的眼里才隐隐有了些暖意,“他~像~单~儿~”
所以老二应当不是只蜗牛。
青瀛哦哦点头,将小布包小心翼翼揣起来yù去找药仙。
“等~等~”云隙拉住他,附耳说了几句话。
青瀛惊讶,转眼又了然的点头,“我将蛋蛋托付给仙子就陪你去寻天君。符邺这档子事如今已经不是鬼界妖界的恩怨了,这天上的神仙也该出些气力了。”
云隙点头,不舍的看了眼小布包,回了卧房。
轻纱罗帐,牧单趴在chuáng榻上朝云隙招手。
“醒~了~,还~疼~吗~?”
牧单低头吻上他的唇,温热的舌尖推开他的唇瓣,手下扯开云隙的腰带,“不疼了,辛苦你了。”
云隙勾住他的脖颈,眼底含着一点点水色,瞧着有点委屈,他闭上眼,将单儿拉下来与自己亲吻。
细细的吻灼热的落在身体上,云隙轻叹,打开身体迎合他。
牧单抬手挥开chuáng幔,俯身上去,云翻雨覆,一片chūnqíng。
待qíngyù褪去,窗外的晚霞已经将云端染的绚烂无比,云隙坐在chuáng边出神的看着漫天霞光。
牧单伤势还未痊愈,qíng事过后脸色有些泛白,他从身后搂住云隙,“想什么?”
云隙抿唇道,“接~下~来~,该~是~一~场~大~战~了~”
“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和蛋蛋。”
云隙笑一下。
牧单在他脖间轻嗅,“不能总是叫蛋蛋啊,想好名字了吗?”
想到那只裂了fèng的蛋蛋,云隙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和杀意,他很快的掩盖去,慢吞吞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牧单,“禅语,读的书倒是不少。”
云隙傲娇趴回牧单怀里,“取‘染’字,念之牧染,可好?”
染儿染儿,牧单念了几遍,笑着应下了,“另一只呢?”
云隙推他胸口,“你~来~起~”
牧单亲了亲云隙的耳鬓,顺着衣领看见里头绯色的茱萸,他伸手捏了捏,“我起就我起,可我没有你这般有学问,怕是起出来你要不欢喜了。”
云隙拉过被子卷在牧单怀中,打了个哈欠,“无~碍~”
再难听能难听的哪里去。
牧单笑着轻拍他后背,“那这一只便取你的姓氏,叫云吞可好?慢吞吞的吞。”他遐想着,云吞吞,慢吞吞的云吞吞,多可爱啊。
云隙,“……”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云隙艰难的点了点头,心里想到,原来单儿说自己没学问不是谦虚。
是真的没学问。
于是两妖定下,若将来破壳的小崽像单儿的便唤作牧染,像他的便唤作云吞。不过牧单十分希望将来的两只小崽最好都像了云隙,这样,另一只便可以唤作悠,慢悠悠的悠。
云隙,“……”
牧单的药里加了安神粉,云隙等他睡去后翻去瞅了瞅他的后背。
伤口很深,总是流血不止。
这是恶咒的后遗症。
云隙深吸几口气,压下自己的怒火。现在还不是发怒的时候,要存着。
存起来一起还给伽勒王,要让他尝够蜗牛的脾气。
云隙为牧单掩好被角,冷静的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巨大的月盘高挂天幕,皎洁的月光铺了一地,明晃晃的,亮的甚至有些刺眼。
月宫娘娘姿态端庄,笑眯眯看着云隙,笑的花枝乱颤,头顶的明月便更加皎洁起来。
青瀛摸摸鼻子,拦不住,他去寻了药仙,消息就泄露出去了。
妖界出了名的蜗牛jīng来了,还携夫带子,这一消息有点劲爆,想想便觉得有八卦可看。
满院的仙子仙娥仙童让青瀛觉得有些丢脸,转身道,“看够了吗?”
众仙踮起脚,还有一位没看见呢,长的什么样,是不是貌美肤白大屁股,才能将这只蜗牛收了。
云隙大多数时候脾气都还好,取了小青瓶分送下去,慢悠悠将自己来到天宫的原因说了出来。
知晓他修为受损,夫婿受伤,师父失踪,无比凄惨,月宫娘娘摸着泪儿握住云隙的手给他传了些修为。
于是拿了小青瓶的仙子仙娥纷纷效仿有感而发,有修为的送修为,有法器的送法器,有人qíng的送人qíng。
直到一一送过,院子里只剩下一位白胡子老头和一位黑胡子老头时,青瀛惊了一讶,连忙行礼,“天君何时来了,怎不唤仙童前来传唤。”
天君气色红润,一捧黑髯很有仙风道骨。另一位白胡须手中捧着个岫玉方盒坐在了另一边。
“我~要~天~兵~”云隙开门见山,很不客气。
天君笑道,“本神君为何要答应你?”
云隙拢了拢袖子,摸了摸衣袖。
天君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云隙整好衣袖,坐直身体加快语气说,“伽勒王要的不只是妖界,若他没被拦下,仙界也将有场大战。”
天君没得到蜗牛的东西,有点失望,他很好的掩饰住,说,“仙界会成为你有力的后盾。”
所以你们妖界放心攻打,打不过被灭了,仙界再出手,此谓后盾。
青瀛第一次觉得天君有点无耻,但他不敢说,只能默默将鄙夷的目光瞥过去。
云隙看着天君。
天君笑呵呵摸着胡须,“听说小青——”
云隙站起来淡淡打断,“我~夫~婿~跟~伽~勒~王~挺~熟~”
天君疑惑。
云隙说,“让伽勒王当四界之主也无不可。”
天君:……
青瀛心里拍手,就是这么横,云隙对谁都横,他心里这就舒服了。
天君gān咳一声,“有话好商量不是,你——”
云隙转身就走,大不了和鬼王讲一讲条件,放了妖族攻打仙界什么的,毕竟仙子都比较漂亮,打起来哭声相比也十分动听。
天君见他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冷笑道,“你当我三十三重天无仙能应战吗,少了你本神君便会怕了那只自大的鬼?!”
云隙扭过来也冷笑。
唇角缓缓勾起,慢吞吞笑出来。
天君努力绷着自己的脸。
嗯,一点都不可爱!
听说触角比心心也不可爱!
青瀛揣着手,盯着桌面说,“查伽勒王的致命处在何处,瘴气怎么破解,逆修罗日怎么解除,这一系列的问题怕是又要查上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打过来时还能不能找出解决之法……哈哈哈天君我就是随便说说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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