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咳得脸色发红,甚是可怜,云隙慢悠悠晃过去捏了个清水决丢进他喉咙里,外人见不着那决,左丞相只感觉喉咙之中一道甘甜的清泉浇下,跟着灵台都清明了三分,他一愣,想开口,就见皇帝朝他摇了摇头。
“咳,无事了。”左丞相摸摸胸口藏的油饼,暗暗说一句,老夫不怪你,还是会喜欢吃你的。
皇帝让人为云隙赐坐,扭头道,“各位爱卿的意思孤明白了,若能寻到项薛棱,助他登上白漓国皇位,他日定下契约书,换来西境三四十年的安定以及边境盟友,也何尝不是一件美事。”他说着瞥了眼云隙,云隙正无所事事的打了个哈欠,皇帝心口一紧,此时有种莫名的感觉,他好似那在外忙活的丈夫,而云隙便是他那小娘子,为等夫君就寝,宁愿自己困着也不肯休息,只会安静坐在角落默默陪伴。
想到这一茬,皇帝的心忽的软了,不知怎么,手心热乎乎的,很想走上去抱一抱那清隽的身子。
“陛下,陛下?”林子鞍唤了两声,这才惊醒了皇帝,皇帝gān咳一声,“此事孤jiāo给你去办,派‘羽林’jīng兵竭力寻找项薛棱的下落。”
等阁内臣子各自领了旨意离开,于述贴心的将门关了起来,天边已经隐隐泛了鱼肚白,皇帝伸手摸了摸云隙的头发,“困吗,去睡会儿,小刺猬应当跑不远,孤已经让人端了糖醋鱼去寻它了。”
吃糖醋鱼的刺猬定然不会太多,只要啃一口的,通通都放进笼子里抓回来,总该有一只是阿团的。
云隙摇头,他可以很久都不睡的,倒是这人,从两日前火烧娑罗庙就未阖眼,一直陪他来回奔波,他还不太清楚凡人的身子能有多少承受力,便出口劝了劝,“你~去~睡~吧~”他再寻会儿阿团。
皇帝看了眼天色,又一夜就要过去了,此时所有事宜都jiāo代了下去,只余等候了,忙中偷闲睡上一会儿也不是不可,可他要睡了的话,又舍不得这小妖,皇帝一句话在舌尖含了半晌,最后才略带紧张的说,“要不然,云公子陪孤一同吧,就是不困,闭眼躺在chuáng上施法,比坐在冷硬板凳上好。”
云隙抬眼静静瞅着皇帝。
皇帝感觉手心有些汗湿。
哦。
有道理。
云隙欣然跟着皇帝回了他的寝宫。
皇帝寝宫内墨色纱帐垂落,上好的暗绣金纹锦缎如水般铺了偌大的一张龙chuáng,八颗夜明珠掩着淡淡布纱,散发着温润细腻的光晕。
皇帝躺在chuáng上侧头望着另一扇云锦枕上的蜗牛,“……”
云隙一躺在chuáng上便舒舒服服的化了原形,缩回了壳中,枕着软和的锦缎枕头打算睡去。皇帝臆想的美人横陈在刚想的瞬间就破碎了,没有如墨色发丝缠绕锦缎,也没有酣甜的睡颜,只有一枚玉白通透的小壳静静停在枕头上。
皇帝叹了气,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云隙的壳,小蜗牛懒洋洋只探出一根触角瞧着他,皇帝翻身凑上去,期期艾艾道,“我能也进去睡吗?”
那只触角一呆,转眼一声清脆的巴掌拍在了皇帝的脸上。
皇帝带着用巴掌印美滋滋闭上眼睛,虽然是用咒术打的,但眼前却落上了小蜗牛恼羞成怒的俊颜。
苍天若是再给项薛棱一次机会的话,此时他会做同样的决定,停下逃亡的脚步,让自己毒发,来换取那一夜见到的小公子。
起先他还当自己是中毒已深,眼前出现了魔怔,怎会在陡峭的明月峰上又遇着那人。
他喘着粗气,胸口的涟丝毒如同千万雷霆之钧汹涌彭拜在他的血ròu中游走,试图寻找一处突破口,让自己血流gān净,以消身上胀痛之苦。
阿团迷迷糊糊的乱走,寻人少的地方钻进去,沿着一条dòngxué爬到了这处山顶,他舔舔小爪,仰着脑袋,望着头顶一棵高大笔直的紫桑果树。
他太小了,爬不上去。
阿团抽抽鼻子,他白日里坐在这里好久都没等到紫桑果被风chuī掉一颗,饿的他昏昏沉沉,在昏沉之际想到了前些年他还在青阳山时,曾躲在稻糙垛中听白胡子爷爷给小娃娃讲起的一桩故事,说有一农夫就守着木桩子等兔子撞死,结果一只兔子也没撞死,便把自己给饿死了。
阿团忍着胃部因饥饿带来的抽出,闭着眼睛想,他若是就这么饿死了,便是刺猬族中第一只守树待果而死的刺猬。就这么又饿了一日后,夜里阿团总算是有了jīng神,趁这抹力气化出原形,攀着树gān试图够着那紫桑树的果子饱腹。
项薛棱饱受毒xing折磨,逃出叛军追杀来到明月峰上,还未站稳,便瞧见了一抹细白的影子,正扶着大树朝上爬去。
阿团还未够着紫桑果,赤luǒ的瘦腰便被人从后抱了去,将他转身压在紫桑果树下,顺手拽下一串紫黝黝的果子。
项薛棱眯眼望着身下的人,喘息之间尽是灼热滚烫的气息,四肢百骇血脉涨裂,急需突破之口,转移毒xing。
他看清了身下的人,俯身将灼热的吻烙在阿团清瘦的锁骨上,哑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团害怕的望着他,努力推开压在身上的人,奈何他饿了两三日,本就没什么力气,身上的人沉甸甸的,滚烫的肌肤紧紧贴着他的身子。
项薛棱撕开自己的衣袍,声音越发嘶哑,“……定亲了吗?”
“没,放开我,放开。”阿团饿的气若游丝。
项薛棱吞下紫桑果,抬起他的下巴,将一口轻挑的果汁渡了过去,大手抚摸阿团细白的腰跨,抚过笔直纤瘦的两条腿,在他披散的发间轻嗅亲吻,“以后跟着我可好?”
“不要……放开我……”阿团努力胡乱抓了两下,将紫桑果填入口中,让自己能有力气施法推开这人。
项薛棱闷笑两声,堵住阿团的唇,探手摸进小公子挺翘的小屁股下,喃喃道,“我不会负了你的……乖,救救我。”
阿团一愣,没听懂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觉得臀部摸进了什么东西,粗糙的很,劈开他的双腿,探进他的身子,“啊——”他小声叫起来,用力挣扎。
项薛棱浑身炙热,qiáng忍的发颤,胸闷涌上的血味提醒着他涟丝毒的厉害,但纵然眼前发昏,喉咙中浓郁的血腥味要突破炸裂而出,他仍旧温柔的开阔身下的人,让他能受到最小的伤害。
项薛棱望着这人在星夜中漂亮的大眼睛,望见他眼中的懵懂和恐惧,倾身附上去,温声道,“……嘶,别怕,乖,我名唤项薛棱,你且记住,此夜过后,若你愿跟着我,我便允你一世,若你怨我,待我报了杀父之仇,二爷的命随你处置。乖,别怕我,放轻松……”最后一个字没下,他俯身而上挺身而入,闷哼一声,抱紧了怀中因疼痛而颤抖的小公子。
阿团再醒来时,已经是这一日晌午,秋意渐浓,头顶斑斓的阳光破碎的洒了一树梢,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很舒服,黛山远水,云雾缭绕,尤其是头顶一串紫红紫红的果子让他馋的移不开眼。
他动了动小爪……手,轻哼一声,浑身都疼的厉害。
有人扶他坐了起来,靠在温暖的胸膛上,慢悠悠喂他吃洗净的紫桑果,果子酸酸甜甜流了一手,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捏着果子的手指,得到了一声沉笑。
阿团睁大眼睛望着陌生的男子,想到夜里他所做之事,惊慌缩成一团,双唇发颤。
“对不起,别怕我,吃些东西好吗,我的人马上就会找来了,等他们寻来,我带你走。”项薛棱小心翼翼递过去水囊,让他在喝些泉水。
阿团一颗刺猬脑袋浑浑噩噩,身上裹着项薛棱的袍子,艰难的缩成一团,捧着那只水囊饮水。
项薛棱望着他那小公子一双细白小手,忍不住在心头疼了一番,这孩子,究竟有多大啊。
“你叫什么名字?”
阿团喝了水,吃了些紫桑果,总算有了些力气,靠在果树下,身上洒了斑斓光影,光影浮动,映着他巴掌大的小脸,微颤的双唇和懵懂恐惧的一双眸子。
项薛棱叹口气,取了身上一只雕花铜铃铛绑在阿团白皙的脚腕上,“这是我娘亲送我的,能保平安,你别怕我,我会照顾你。”
他见阿团沉默不语,想起昨夜在极疼时这小公子扛不住低断续的字音,问道,“余卓……是谁?”
阿团垂下眸,身子僵硬,幽黑的眸子泛着湿润,项薛棱心知自己好像发觉了什么,又好像没发觉什么,自己从心底否决自己,说服着他不肯承认昨夜在他身下承欢的人唤作的名字。
他倾身凑了过去,将颤抖的阿团抱进怀里,轻抚他僵硬的后脊,不管那人是谁,能让这小孩独自在待在着深山林子中,还让他遇见了两次,便是冥冥天意,让他与这人有缘。
而既然他与这小公子有缘,项薛棱微眯起眼睛,那他便会用尽全力断了小孩和那余卓的缘。
羽林军队在明月峰下等候已久,皇帝望着静静仰头注视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发呆的云隙。
晨上天刚明,云隙便急匆匆从小壳中爬了出来,皇帝躺了会儿便去上朝了,刚回来,就看见云隙衣衫不整拥着被子坐在龙chuáng上,chuáng底下跪了一溜婢女和奴才。
于述跟着皇帝进来之后打眼一看,惊了惊,连忙跪了下来,直呼三声认错了认错了。
这位可不是娘娘。
皇帝本身见云隙趴在小壳中睡,上朝时少了嘱托这么一句,哪曾想,紫御宫中的长使婢女进来收拾chuáng铺,就见着了这么一幕,纷纷跪下给未来娘娘请安。
云隙没什么表qíng,瞥了眼皇帝,伸出手。
皇帝大步走过去扶住他,“莫怪她们了。”
云隙撑着额头想了想,回想到有一阵子青瀛常拉着他看的那出《帝王妃后传》中遇见这么一场子是怎么演的,不慌不忙的学着内里面的皇后娘娘道了句,“都起来领赏去吧。”
皇帝猛地睁大眼睛,云隙挑着眉拍拍他手背,温声道,“陛~下~昨~夜~可~是~累~着~人~了~呢~”
皇帝,“……!!!”
看惯了总是在一脸震惊的皇帝陛下,云隙推开他站了起来,“快~些~回~神~,我~找~到~阿~团~的~踪~迹~了~!”
第38章 送子神木
明月峰高耸入云, 往山顶望去, 天蓝气阔, 秋风潇潇云飞扬,云隙微微拧起眉望着云雾缥缈的山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帝寻思着找个时机向他说一说, 其实他这个人吧, 也算是见过些劳什子场面的, 并不是经常很容易震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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