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ān什么活?我什么都不会。”韩君逸瞪他,住了他这道观还不算报恩还了恩qíng吗!
云隙继续往前走,“那~不~住~了~”留着qíng分gān活吧。
韩君逸气极反笑,直到最后的绪卿都快消失不见了,他郁闷道,“进来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都好商量!”
他话音刚落,面前瞬间幻出一行仙妖。
韩君逸,“……”
他咬了咬牙,这次是真的遇上对手了。
道观中的房间有些旧,不过魏枞树做成的桌椅颇有几分木材的苦冽香味儿。
牧单坐在庭院中喝茶赏月。
没多久韩君逸拖着一筐泥土走了进来。
韩君逸,“啧啧。”
牧单看他一眼,扔给他一张纸团。
纸团上寥寥几笔画了一人的模样。
韩君逸脸色变了变,“你怎么知道它出自我的手?”他说,“今日你怎么不明说出来?”他眼睛一转,“莫非此东西与你有这不可告人的暗事?这样的话,我倒是有几分兴趣了。”
牧单慢慢品着茶,“他出自你的手中,犯下的杀戮自然由你承担。韩兄若想帮忙便帮忙,不想在下也不qiáng求你,不过这三千浮生,冥冥之中该有的报应总归有的,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就是落在亲近的人身上。”
韩君逸将一筐泥土倒进了莲花池中,头也不抬道,“我孤身一人,就算有报应我也不怕。”
牧单站起来望着他的背影,说,“要是不怕作何将我们留下来?”他笑了笑,将茶一饮而尽,“韩兄白日里胸口藏着的东西看起来有些眼熟,来之前,平桑姑娘说她——”
“喂喂喂!”韩君逸瞪他,“你说让我帮你捏几个泥人就能捏几个啊!”他嘟囔,“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牧单笑了笑,“只要有心,什么事都可办成。”
他说完看了眼怔住的韩君逸,回到了房间里。
牧单刚推开房门,猛地瞧见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他。
“咳,小隙,还没睡啊。”
云隙坐在chuáng上闷闷瞧着他,出门竟然不带上他。
牧单走过去蹲下来,抱住他的腿揉搓两下,笑呵呵道,“别恼,别恼,我全都招。”
云隙点点头,拎出一壶花浆蜜,招吧,他仔细听着。
牧单将他所想的大致和云隙讲了一遍,其实也只是他的猜测,直到今日亲眼见到韩君逸手下栩栩如生的泥人姑娘,见他描眉画眼才突然想到,若他们能借泥人装了魄子到鬼界,那鬼界的鬼也可以借泥人为皮囊行走在凡界不被发现。
“我还记得青瀛说过,余卓是被封在皮囊里的鬼魄,那这皮囊就有可能是出自韩君逸手中的泥人。既然他应了谁的要求做了余卓,就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如果我们能顺藤摸瓜,从韩君逸这一方找到突破口,或许能省下许多的事。”
云隙拧起眉,余卓逃出jīng钢牢时他正为单儿的阵法忧愁,所以完全无暇顾及,想到在逃的余卓,这鬼不鬼人不人的东西当真急需立刻解决掉。
如果真的是青西海下的奎避恶shòu作妖,他此时还被封印在青西海下,一时半会儿逃不出来,顶多只能派出些虾兵蟹将在四界搅弄什么腌臜之事。
而现在,让他们颇为头疼的就是,这些虾兵蟹将不知道身在何处,而腌臜之事又不晓得究竟是什么。
云隙最讨厌让他动脑子的事,于是在心中更加讨厌起余卓来。
但每每他讨厌余卓,就会觉得绪卿那张黑脸好看一点,这让云隙也十分心塞。
“所~以~你~白~日~并~未~当~众~说~及~此~事~,是~为~了~阿~团~?”
牧单突然弯腰将云隙抱上chuáng铺,翻身压了上去,沉声道,“是为了你。”他低头吻上云隙的喉结,舔了舔他的唇角。
云隙轻轻嘶了一声,推开他,“我~身~上~不~舒~服~”
“哪里难受?我现在去找大夫。”牧单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将云隙扶进怀里,低头抽了个决打算为云隙检查身体。
云隙稍稍躲开,翻身卷着被子钻进chuáng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困~~~别~~~闹~~~”
牧单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鬓发,“睡吧。”
调调都拉的这么长了。
后半夜牧单给云隙检查了身体,小蜗牛神识海沉静,身上也并没有外伤,估莫着是睡少了,他朝云隙身上下了几层保护屏障,让这小妖今夜好好睡一觉。
外面天黑如墨,窗户上砰砰砰有规律响起来。
牧单转身在chūn卷身上放了几枚静音咒,才安心的推开窗户。
他刚打开一道fèng,眼前忽的闪过一丛火红的影子。
牧单和青瀛大眼瞪小眼。
……
青瀛咳了一声,收起来自己的尾巴。
牧单摸着下巴,怪不得云隙总说重明鸟是大公jī,乍一看来还真像。
青瀛大咧蹲在窗台上,脚边丢了一地稻谷壳。
牧单想到第一次见这位上仙时风姿绰约潇洒不羁的姿态,如今再想来,总觉得是青瀛不知何时偷偷放飞了自我。
青瀛拍了拍手,问,“跟我出去喝个酒?”
牧单皱眉,躲开随着青瀛拍手飘落的稻谷壳,“有心事?”
“有,太有了,哎,把小隙儿也带着,我十分有心事。”
牧单在chuáng边画下个防护阵法,一旦有什么触碰到他立刻就能知道,理了理袍子,“云隙不大舒服,我与你去。”
青瀛哦了声,朝chuáng边张望一眼,“你别玩坏了小隙儿,我可警告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一边嘱托与牧单幻形离开了道观。
此时天还未亮,集市上只有酒肆点着昏暗的烛火等候客人。
柜台上掌柜的撑额昏昏yù睡,青瀛摸出几粒铜板,要了一壶还不够两个人喝的素酒。
牧单挑眉,他们这些仙妖在凡界也忒惨了些,改日也应寻些零工做做,毕竟他们可能会在此多住几日等候韩君逸的泥人。
青瀛双眼朦胧,还未喝上几口酒,先为自己寻了个悲惨气氛道,“你告诉我你怎么将小隙儿弄到手的,让我学学经验。”
“你是想追……平桑姑娘?”
青瀛仰头痛饮一杯,从怀中抓出一大把熟炒huáng豆当下酒菜,开始絮絮叨叨说着他与平桑是怎么的相配,同是身为有毛一族,随时随地都能来个比翼双飞之类的。
安静的街道上从远处隐隐传来了悲怆的唢呐声。
掌柜的眯眼打了个哈欠,挑亮烛灯,揣着手睡意朦胧的站在店门口说,“第六个了。”
“什么第六个?”牧单问。
掌柜的摇头道,“死了第六个了,这几日不知怎么了,镇上老人接二连三逝去了,虽说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但这去西天也不至于凑热闹都去啊,短短七八日走了六个了。”
牧单皱眉,“没有报官?这事蹊跷。”
“有啥蹊跷的,我们这山水好,人都活的长些,走了的这几位大都是古稀之年,算是喜丧。”掌柜的说,取来酒给他们多倒上两杯,“不过虽说是喜丧,但一个接着一个走,总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
道观中的滴漏吧嗒吧嗒落着水珠,天边灰蒙蒙的,。
平桑坐在台阶上用小木棍挑拨一只蚱蜢玩。
道观外传来脚步声,她立刻站了起来抚平衣角的褶皱,笑着望着走进来的人,“韩君逸你站住!”
韩君逸扛着一捆木柴淡淡瞥了一眼平桑,脚步不停。
平桑心里一慌,“喂你站住我有话对你说你听见了没!”
韩君逸一顿,转过身,在薄雾灰蓝的黎明瞧着他,目光有些冷。
平桑被他这目光越看浑身越凉,直到最后默默垂下眼睑,说,“他们是我的朋友想找你帮忙你帮帮他们吧。”她眼睛突然一红,“你帮了他们之后我再也不来烦你了。”
第64章 真像活人
云隙裹着锦被盘腿坐在chuáng上, 招手, “过~来~。”
chuáng下有个胖乎乎的白娃娃, 是昨日进道观时见到的抱着行善箱的小孩。
小孩只穿了个大红的布兜,含着手指歪头看着云隙。
云隙从chuáng上摸出个挑纱帐的细杆, 伸长胳膊拨了拨小孩手指长的小叽叽, 自言自语道, “真~像~”
真像活人的。
韩君逸这一双手还能捏出小孩的小叽叽, 如此活灵活现,忒厉害。
那小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羞涩的用小胖手捂住自己的小叽叽, 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白的小肚子ròu嘟嘟的抖了抖。
云隙心里感慨, 这~可~真~是~胖~呐~。他一边想一边又用挑杆拨了拨小孩的小叽叽, 不知道韩君逸捏这个的时候心中想的可否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这是个人。”平桑走进来将小孩抱进怀里,笑着低头给他穿上小衣小裤, “这是他的弟弟, 叫尚尚。”
云隙裹着被子将半张脸捂在被子中,说, “你~怎~么~了~?”
平桑啊了一声, 搂着尚尚摇头,“没怎么的倒是你怎么了裹得这么严实病了?”
云隙狐疑的瞧着平桑, 虽然他不大喜欢平桑说话的语气,做事的速度,生活的习xing, 但总归说来朋友一场,关心是不可少的。
平桑听他这么问,垂着头捏着尚尚的手指,眼睛慢慢红了,涩声道,“韩君逸不理我了。”
云隙将被窝裹成个小球,做成一个蜗牛壳似的小窝,脖子朝里面缩了缩,“不~会~的~”
屋外天渐渐明了,云隙朝屋门口张望两眼,转头看着平桑,不紧不慢道,“我见着你掉的那支羽尾了。”
想到自己那一支不小心掉了,被那小气巴拉的怪道士捡走之后就不知给丢在何处的羽尾,平桑心里更加酸涩,若非那一日恰巧赶上自己掉毛的时日,也不会这般倒霉将羽毛落在了这不该落的地方。
她那羽尾说来没什么贵重,可却是戴胜鸟成jīng之后常用的定亲之物,所以韩君逸捡到时才这般让她又恼又羞。
平桑抽了抽鼻子,“他将我那羽尾丢在何处?”等她缓过神来后便去捡回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还是如此这般的小气。
云隙打了个哈欠,朝后面靠了靠,歪着chuáng柱,挑眉慢慢道,“我~见~他~藏~怀~里~了~”
平桑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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