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卿看见那只袋子,脸色又黑了黑。
他就是用这只袋子藏了绪卿的那只惨白的分身木很多年。
袋子有四个小角,云隙捏出个诀将脸色发白支撑不住的平桑带了出来,快速高喊,“单儿,青瀛!抓住它!”
与此同时,云隙和绪卿捏住袋子的东西两只角,飞上半空,在天空中撑起半扇屏障,高高飞起,然后从云头如离弦之箭栽了下来。
地面刮起大风,枯萎的糙屑刮得漫天都是。
牧单见云隙落下来,心头猛地提了起来,在那吞天暗地袋彻底长大时与青瀛一同撤下金光屏障放出黑烟,然后分别拽住袋子的另外两只角,兜头将那股黑烟罩了进去。
二仙二妖在黑烟罩进去的同时迅速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中心收拢。
牧单画下一只封印决烙在袋子上,云隙做最后的收尾,迅速默念心决将吞天暗地袋紧紧扎,轻飘飘捏着小布袋走了过来。
“没事吧?”牧单扶住云隙,扫开他面前的枯稻糙。
日上正午,原本拢聚在半空的厚厚云层散开,太阳炽热的照着地面。
云隙额上落了一层汗珠,摇头,问,“怎么回事?”
青瀛朝嘴里灌了两大口水,说,“我和平桑今日正盯着小镇,起先天气闷热,我去凉水铺子里买了点凉茶来喝。”
他刚走没多久,一中年男人慌慌忙忙从路边朝镇上跑,边跑边哭,悲痛之极,青瀛诧异之际,凉茶铺子老板赶着小驴采购回来,说镇上又有一位古稀老人走了,就是那钱庄的娘亲,听说晌午那会儿还好好的,吃了饭眼见人就不行了,半口气没喘上来就闭了眼。
青瀛一听这个,急忙去寻平桑,追到小镇外头,就见平桑被一股黑烟缠住,他上去帮忙,那股黑烟像是会长大般,越来越多,肌肤碰到的地方又疼又热,他心下一惊,听见平桑喊,说她看见这缕黑烟中夹杂着一缕魂魄,如果她没猜错,那位钱庄掌柜的娘就是被这缕黑烟卷走了魂魄。
“伤着了吗?”牧单低头仔细瞧云隙,摸摸他的额头,“什么时候醒了?”
云隙刚yù说话,听到身旁轻哼一声,然后青瀛火急火燎叫起来,“平桑你受伤了!”
平桑低头吐出一口黑血,虚弱的靠在青瀛怀里,努力咽了咽喉头的腥味,“我没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头晕我……”
一句话没说完彻底昏了过去。
“估计是中了黑烟,先带她回去!”牧单道。
青瀛迅速抱着平桑消失不见。
绪卿低头盯着地上糙木荒芜的一片土地,微眯起眼,“我去寻阿团。”说罢也消失不见。
太阳明晃晃的悬在头顶,远处的魏枞林郁郁葱葱,一阵风深山林子中chuī了过来,小镇上飘来几张白花花的纸钱,不远处有一座新坟,是前两日下葬的,因为刚刚那股黑烟被搅的墓碑歪斜,冥钱洒了一地。
“在看什么?”牧单问,“小刺猬丢了?”
云隙点点头,眉间拢着深壑,他蹲下来拨弄几把因为黑烟而枯萎的糙jīng,说,“那~一~年~,你~被~奎~避~入~侵~追~杀~师~父~时~,也~曾~出~现~过~这~般~场~景~”
黑烟滚滚,一片黯淡,所袭之处生息绝无。
云隙心房收紧,目光露出一丝绝绝。
牧单凑过去吻他的眼睛,“别怕,我不会放过奎避,你无须担忧。”他取走云隙身上的袋子,“这里头的是瘴气,你别带在身上。”
云隙点头,“去~请~个~大~夫~给~平~桑~看~”
虽说平桑是妖,但化形为人,喝些凡人的汤药总会有用的。
牧单与云隙带着大夫回到了道观中。
尚尚坐在道观外的花海圃里发呆,瞧见云隙,胖胖的小手立刻挡住自己的小叽叽。
牧单,“……”
云隙一脸正义凛然,朝尚尚打了个招呼,与牧单脚步匆匆赶到了平桑房中。
待大夫为昏睡的平桑把过脉后,捋着山羊般的胡须道,“练武之人?中毒了,不过这毒不深,有点像鳖尸毒,待会开些药喝个半月便能清毒。”
青瀛连忙拍着胸口,“没事就好,这死丫头吓死我了。”
站在一边的韩君逸低头摆弄手里的胳膊粗的一截木头,听闻此话也悄悄松了口气。
那大夫又皱了皱眉,“这是姑娘的闺房,你们四个大男人进来做什么?”
云隙眨巴眨巴眼,牧单gān咳一声。
大夫说,“除了孩子的爹,其他的都出去。”
青瀛正朝chuáng边走过去,闻言脚下一个踉跄磕在了chuáng柱上。
韩君逸手中的一截木头闷响一声滚掉在脚边。
牧单微微瞪大眼,搂着小蜗牛,眼里露出些羡慕,“有喜了。”
唯有云隙踮着脚尖,看着那大夫为平桑切脉,一副孜孜不倦好学的样子问,“有~喜~?”
大夫摸着胡须,“嗯,孩子三个多月了。”
云隙探手按上自己的脉搏,过了会儿,抬起头说,“那~我~也~有~喜~了~。”
牧单,“……”
直到牧单拿着平桑的药方,将大夫送了出去,转身进屋时看见满屋惊的惊,呆的呆的几个种族,心中忍不住叹口气,将药方放在桌子上,“谁去拿药?”他道,“此时不是你们震惊的时刻,先去取药回来给平桑。”
云隙按着自己的手腕举起来给牧单看,“我~真~的~有~喜~了~”
怕牧单不信,他将整个细白的手腕都捋了上去凑到牧单眼前。
牧单哭笑不得,将云隙搂紧怀里,“好,你也有喜了,想喝药?”
云隙眼睛一亮,“想~~~”
牧单无奈的亲了亲他的额角,心道一句小傻瓜,想喝药他便买给他,虽说他总觉得云隙吃这种有药xing的花糙不太好,但扛不住他喜欢。
想喝便喝,何必寻这么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借口呢。
青瀛揉着额角去拿药方,却被韩君逸抢先了一步。
韩君逸握紧手中的药方,坐在chuáng边俯身抱住平桑,闭上眼,将他的姑娘紧紧搂在怀里,哑声道,“对不起,平桑……”
青瀛先前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被一波又一波的打击击的心神震dàng,他本想将那大夫再揪回来为平桑仔仔细细看一看,是不是诊断错了,平桑怎么会有喜呢!
如今听见韩君逸这一声道歉,青瀛迅速想到每每平桑提及此人时恼羞的神qíng,他听见心口哗啦一声什么东西又碎了,这一次再碎,怕是怎么都粘不起来了。
他一把拽过韩君逸的领子,抬拳狠砸在他唇角,溅起飞血两滴。
“够~了~”,云隙轻喝,牧单抓住青瀛的手臂。
青瀛猛地挣扎开来,怒瞪着他们,“原来你们都知道平桑与他的关系,却让我像傻子一样!云隙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对我?!看我当个傻子很开心吗!”青瀛双眼发红,一甩袖子,朝后面丢出几枚恶决。
牧单带着云隙躲开,再看去时,青瀛已经怒气冲冲消失在了云头。
“伤着了吗?”
云隙摇头,抿紧了唇,看了眼平桑与chuáng头趴着的男子,朝道观外走了两步。
牧单心里叹气,一波未走,一波又起,他攥住云隙的手腕,“让我去寻青瀛,你在这里等着,乖。”
云隙拉住他的衣袖,摇头,“他~误~会~了~”
单儿并不知道平桑与韩君逸的事,而他知道的时候,也错过了时机没来得及与青瀛相谈,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此时奎避恶气刚出,他们万不可先出现割裂,更何况是他的错造成了青瀛误会,更没有理由让单儿去寻青瀛。
牧单拉住他,深深吻了下去, “我给你两个时辰,如果你还未回来,我去找你。”牧单不放心的嘱托,“小隙乖,万事小心,不可与青瀛打起来。”
云隙唔了唔,微微笑一下,温声说,“知~道~,我~有~喜~了~,不~打~架~了~。”
第66章 第一次有喜
云隙找到青瀛时, 这只大公jī正站在魏枞林里最高的那株大树上, 仰头凝望着远处的云海。
火红的jī冠抖擞, 一把耀眼的凤尾绽开如蒲扇般铺在树桠之间。
树影之间洒了斑斓的阳光,云隙眯眼想了想, 又按了按自己的手腕, 心中念叨了几句, 开口道, “青~瀛~,你~下~来~”
树桠间蹲着的大公jī抖了抖自己的尾巴。
云隙看见几根轻飘飘的内羽飘了下来。
云隙道, “青~瀛~, 你~开~始~掉~毛~了~”
大公jī, “……”
青瀛愤愤说, “你就是这么来安慰我的吗?你是不是想来看看我气死没?!”
云隙勾唇, 抬起身子踮脚勾了勾青瀛火红的尾羽,揪住, 撒娇似的晃了两下, “单~儿~并~不~知~道~平~桑~的~事~。只~有~我~知~晓~。前~几~日~我~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你~莫~要~生~气~了~”,云隙说, “你~是~管~渊~源~的~, 应~当~是~知~晓~天~命~定~数~的~”
青瀛用翅膀撑着尖尖的喙,圆溜溜的凤眼迷离的望着云端的huáng昏, 垂着眸子说,“知道是知道,有时候总会羡慕你。”
不管是钦封, 还是牧单,总是被疼着的,永远不会感觉到四界之中只有自己的那种孤寂的心qíng。
云隙拽了拽青瀛的尾羽,不小心用了些力,揪掉了一根细长的红羽,他小心翼翼瞄了瞄青瀛,发现那只公jī自顾自的沉浸在哀怨之中,他连忙将那只红羽藏了起来。
若被青瀛看到他揪掉了他的羽毛,可是要炸毛的呐。
云隙说,“我~也~会~疼~你~的~,来~,下~来~吧~”
青瀛扭过头委屈的叽了声,“真的吗?”
云隙严肃点点头。
青瀛眼泪汪汪张开两扇大翅膀朝云隙扑下来。
云隙在他掉下来的瞬间捏个诀刮起一阵流风卷住青瀛的身体。
青瀛在风卷中扑扇两下翅膀,爪子才落到了地面,他刚落到地面,便立刻极其委屈道,“你都不抱我!”
云隙拍拍他的翅膀尖,“我~有~喜~了~”
青瀛哀怨的化成人形,朝道观外走,“你若是真能有喜就好了,生一只小的小隙给我,让我养大娶回家。”
云隙瞪着青瀛的背影,琢磨以后找个什么借口离青瀛远远的好,毕竟他是真真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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