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便对着墨沉舟笑道,“说了这么久,我还忘了想要给表妹引荐一个人呢。”说到这里,她就心中忐忑地看了墨沉舟一眼,咬了咬嘴唇说道,“听闻表妹结丹,沈家新任的族长想要拜见一下你。”
十几年前的一段公案,以沈端方全家离奇死亡而告结束。沈家也是大张旗鼓地找了一段时间的凶手,可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只能匆匆了结,另立族长。然而嫡系这一支,沈磊等人皆是凌云宗高阶修士,哪里肯回来俯就一个小家族的族长之位,却只好便宜了旁系的一人。只是这人却是与沈端方不同,却是颇识时务,与他们往来时,就将态度放得极低,因此与众人关系不错。而这次,却是由沈岚沈静点头,杜月方才敢领着这人来叫墨沉舟见一见。
眼见墨沉舟的目中,闪过一丝yīn厉,然而却还是慢慢点头,杜月也知晓她是给自己面子方才如此,却是松了一口气,对着那人微微颔首。那人见了,忙疾步走来,还未到墨沉舟的面前,便将身子弯下,将一个小小的托盘递在头顶,口中恭敬道,“沈氏沈才山,见过墨真人。”
墨沉舟却是也不开口,只是上下打量这人,就见他衣着简单,中年人的模样,然而面容却是颇有几分英俊,便是如今在自己的面前折腰,却依旧有几分气度,却是比那死鬼沈端方qiáng出去八条街,便也不去难为他,将托盘上的几件东西收入袖中,便淡淡道,“都是一家人,沈族长何须多礼。”又将一旁的石凳上一拂道,“沈族长请坐。”
她虽然言语冷淡,然而收下了礼物却是令沈才山眼中一亮,却不敢在她的面前充大,只在石凳上坐了半边,便不着痕迹地打量起眼前这容貌极盛的红衣女修。眼见她举手投足都没有一般女修的婉约,眉目间的神色反倒更像是男子,而又想到这人还未结丹便在修真界之中凶名颇盛,如今更是小小年纪就进阶金丹,心中更是不敢怠慢。
哪里能够比得上呢?他沈才山玩着命修炼了这么多年,却是连金丹的影子都没见到呢,而这位如今就能结丹,谁知道以后会走到什么地步!而又想到这几年因墨沉舟的缘故,却是少有人敢来触沈氏的名头,他就暗暗决定,要死死抱住墨沉舟这条大腿。毕竟墨九天再好,也没有流着他沈氏一族的血液,还能尽心到哪里去呢。
墨沉舟见他恭敬,面上就浮现出几分笑意,看了沈才山半晌,方才淡淡说道,“既然是沈氏族老选推,族长必有过人之处,墨沉舟只望族长能够尽心尽力,光大我沈氏一脉。然而却也不要去学某些蠢货,到处树敌,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沈才山只觉得眼前之人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就如刀子一般锋利,竟让他忍不住地心惊ròu跳。又听到她隐晦地提起那沈端方,也听到过几分传闻,想到那沈端方似乎得罪过她,再联想到那一家子莫名其妙就死掉时可怕的景象,不知为了什么,竟是心中一紧,背后的冷汗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心中却也对那沈端方之事有了几分明悟。
然而在墨沉舟面前,他哪里还敢说些别的,忍着心中的怯意,更加恭敬了起来,垂首道,“真人教诲,沈才山铭记在心!必不敢叫真人失望!”当年之事,就算是这人做的又如何呢?他反倒庆幸墨沉舟厌恶的只是沈端方一家,而没有牵连到整个沈氏一族。如今沈端方已死,出了这口恶气的这人,方才更能对沈氏心无芥蒂。
墨沉舟见他如此识趣,又有杜月的面子在,便更加和颜悦色起来,中间又赠给沈才山一件她如今多的数不清,然而于沈氏却是极为珍贵的的法宝,使得沈才山更加感激,心中也很欣慰。
看来沈端方那样脑子进水的家伙,在沈氏也是不多见的,大部分的沈氏族人,脑筋还是很清楚的。
然而就在这时,就见得一名鼎天峰的弟子匆匆而来,见到墨沉舟就是面上一苦,哭丧着脸拉着墨沉舟就不放手了。
“师姐救命,首座真人要杀人呢!”
☆、116qíng债
听到这话,墨沉舟脸色就是一变。
端木锦的xing格,她真是太了解了。虽然嘴上很贱,然而真正能令他发怒的事qíng却少得可怜。然而眼见这弟子面上全是汗水的样子,她就知道虽然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这次端木锦恐怕是真的火了。
见她面上露出几分迟疑,那沈才山却是极有眼力地起身告退,半点废话都没有,就让墨沉舟对这人的识趣暗暗点头。而告别了还有宗门任务的杜月和杜朗,墨沉舟一路匆匆地赶去鼎天峰端木锦惯常待的大殿,还离得很远,就听得殿门大开,里面传来端木锦的咆哮和大骂声。其间还有东西破碎的声音,而墨沉舟刚刚走进,就见得一道抱头鼠窜的身影迎面而来,笔直地撞到了她的身上。
墨沉舟就见得那人面色迷惘地晃了晃头,似乎还搞不清qíng况,然而缓了片刻,目光就清明了起来,一见墨沉舟站在自己的身前,上前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简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丧道,“师姐,好师姐,你可算是来了。师弟我是撑不住了,首座真人就jiāo给你了!”说完就仿佛身后有人点着了他的尾巴一般蹿了出去,一眨眼就没有了踪影。
那人正是端木平。然而墨沉舟见到连端木平都搞不定自家师尊,心中就更是迟疑。
端木平可是端木锦的本家,虽然没有被端木锦认到名下,然而也颇有脸面,端木锦等闲都不会对他发作。可是今日见端木平都不敢去捋自家师尊的虎须,她再进去岂不是找死!
优秀的修士,就要有识时务的良好品质!
想到这里,墨沉舟抹了一把下巴,就准备先去那湖都天境去将沈谦寻来。反正那位真人向来对自家师尊都很有耐心,有这样的好机会,她当然不介意将这个好机会让给自己师伯。
然而正要转身,就听到大殿里面又是一阵破口大骂,“沈谦!你这个王八蛋!别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着你了!敢做不敢认的东西,当年我就应该请师尊将你一剑给斩了,免得你祸害人间!”墨沉舟身子一僵,还未想到那位处处小心的师伯是怎么又得罪端木锦了,就听得端木锦换了一人又是大骂,“贺清平,你个两面三刀的家伙,敢叫我不痛快,你给我等着,这次不宰了你,我就不是端木锦!”
听到这里,墨沉舟简直就想要叹气了,却也不能由着这位师尊大人一副大嗓门将这些话嚷嚷得宗门皆知,就算沈谦和贺清平再理亏,可是也是要脸面的不是。想到这里,她便硬着头皮,趁着里面的骂声突然一歇的时机冲了进去,入目的一切就令得她嘴角一抽。
就见得大殿中是一片láng藉,破碎的饰物的碎片铺了满地。而一个喘着粗气的老年修士正双目圆睁地和手中的一把长剑较劲。就见得端木锦手中的长剑灵光四she,然而却似乎不怎么听话,如今在端木锦的手中正使劲儿地挣动着,显然不喜欢被自家的主人掌控。
这般有个xing的长剑还是墨沉舟第一次见到,一时间也看得呆住了。而端木锦奋力了半晌也没有拿这剑如何,一时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将剑掼在了地上,跳着脚在上面使劲儿踩了无数脚,直到那剑不动了,这才对着已经走到他身旁的墨沉舟怒道,“当初我就说,沈谦不是个好东西,你偏要为他说好话!你看看,如今就连他送给我的破剑都敢对我这般,可见那厮的心中,还不一定是再怎么嘲笑我呢!”
端木锦jīng通炼丹术,然而在斗法的方面,简直就是废材中的废材。如今见他都赤膊上阵了,墨沉舟就知晓他是真的大怒,便咳了一声,偏开头问道,“师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莫非是掌教真人有什么不公?”别再纠缠师伯了,墨沉舟眼神飘忽地想到,这位师尊能平平安安地修到元婴还未被别人揍死,沈师伯可是功不可没,这样的好靠山,可千万别叫他跑了。
听到这里,端木锦果然一时忘了沈谦,一腔怒火转到了贺清平的身上,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气方坐到了一边的一个软凳上。他的体力向来不怎么样,如今也到了极限,因此说起话来也软下了声势,却也有些怒气地说道,“贺清平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敢派我这个时候去罗天峰去驻守五十年!”
这一下,连墨沉舟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然而却是撇开了旁的,皱眉道,“掌教真人怎么会命师尊离宗?”端木锦没有战力,而那罗天峰却是当年沐阳宗向凌云宗请罪时退让出的一座灵峰,据说其上几条灵脉汇聚,使得罗天峰之上的灵力,较之凌云宗内门七峰也不差什么,极为重要。她从前却也听闻贺清平想要将那罗天峰改成宗门在外的一处极大的外门道场,便如同上次莽山之中,那天元宗的府天境一般,然而这般,却更需要战力qiáng横的高阶修士坐镇,却怎么选择了端木锦?
见墨沉舟一脸迷惑,端木锦冷哼了一声,却还是恨恨答道,“你知道什么?前几日那罗天峰的山腹之中,竟然被我宗探查出一株万年的炼天穹蓝,只是还未到成熟之时,贺清平紧张那灵糙,就要我去就近照顾那灵糙几十年,以免出了个什么意外使得灵糙枯死。”
墨沉舟目中一惊,惊呼道,“炼天穹蓝?!”那可是九阶灵糙中的顶级灵糙,每次成熟之后都会结出三颗果子,据说都不用练成灵丹,天生就是九阶的灵丹之效,说是天生的高阶丹炉也不为过。更稀奇的是,那三颗果子的效力,却总是不同,在果子成熟之前,谁都不会知道那三颗各自的效用是什么,可以说是真正的绝顶奇宝。便是她如今那不给力的虚天镯中,也仅仅只有一株罢了,而且还布下了极高的禁制,墨沉舟就是取不出来。
可是,这是好事啊。墨沉舟疑惑,想到贺清平虽然有的时候小气,却不会在大事上寒了高阶修士的心。只要端木锦尽心照料这炼天穹蓝结果,那就是天大的功劳,只怕到时候会将其中的一枚果实jiāo给端木锦。这等奇珍谁不想要,端木锦却是占了大便宜了!
“好什么好!”端木锦唾了一声,磨了磨牙,眼神凶狠地说道,“要我却驻守也就罢了,我是凌云宗一峰首座,在这种事上从来都没想过推脱,可是,可是这厮竟然还派那云柳与我同去!”
听到这里,墨沉舟方才晓得端木锦真正在怒什么,心中却也只能暗叹了一声孽缘,然而心里默默地将那不gān人事儿的沈师伯翻过来倒过去地诅咒了一万遍,心说师伯当年留下的债,如今却要她墨沉舟来苦哈哈地为自己师尊解开心结了。
那端木锦口中的云柳,却是那位柔云峰的首座真人,向来与端木锦不睦。旁人或许不知晓缘由,可是端木锦向来不瞒墨沉舟什么的,却是将那陈年旧事jiāo代过好几遍,其中的血泪史,便是墨沉舟这样铁石心肠之人,都会感到这人实在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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