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不知太子想要太子妃去死的内qíng,然而这么些年看着太子妃这样艰难地过日子,打心眼儿里替自己的姐姐委屈,只喃喃地说道,“只望姐姐这一次,再无波折。”
太子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动,夷安却越发谨慎,目光死死地看着忙进忙出的宫人,来不及说话。
见她这样紧张,淑妃是在宫中见惯了生育之事的,便含笑宽慰道,“这几个产婆都是我在宫中的老人,不会叫人买通,你不要担心。”
此时是最好动手脚的,淑妃自然也担心,因此寻了最稳妥的人。
夷安qiáng笑点头,然而却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往太子妃的宫室而去,走到了半路,却脸色陡然一变,反手扣住了匆匆从身边走过的一个产婆,突然问道,“你身上什么味道?!”
“怎么了?”见夷安脸色不对,那产婆却露出莫名其妙的表qíng,淑妃急忙上前问道。
“她的身上味道古怪。”夷安xing喜调香,鼻子向来敏锐,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淡淡的味道,见淑妃脸色凝重地也在这产婆身上嗅了嗅,之后又继续嗅了嗅,也跟着脸色变了,急忙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她闻得到一股子香气,却与她一向喜欢的调香不同,生生透出几分血腥味儿,混在宫中本就有些血气的产房,不过是隐约罢了。
“你带了什么?”淑妃来不及与这产婆多问,见这产婆也不知缘故的模样,陡然往宫室之中看去。
“叫她们都出来?!”夷安心中一紧,只厉声与身边的女兵道。
那几个女兵见淑妃与夷安皆是脸色发白,急忙进去,就听见其中传来了不满的声音,之后几个宫人与产婆被拉了出来,其中一个领头的产婆急忙与淑妃道,“娘娘这是做什么?太子妃不大好,此时不叫奴婢们侍候,太子妃……”才说到这里,就见夷安一个一个地闻过去,都是经历过宫廷的老人,其中几个敏锐的也面上变色,竟飞快地脱了外衫来自己开始在身上细细地嗅起来。
“这是!”那个领头的产婆陡然尖声道,“什么时候?!”
“这是前朝宫中嫔妃害人用的密香。孕妇嗅到这香气,八成得血崩。”淑妃双腿发软,见薛皇后面色冰冷地走过来,只觉得辜负了薛皇后的信重,便有些愧疚地说道,“叫娘娘白白信重了我。”
“与她们无关。”薛皇后指了指几个急忙跪在地上的产婆,指着德妃吩咐道,“命去浣衣局去详查,还有,谁碰过她们的衣裳,宁拿错,一个都不许放过。”
“难道是将这香揉进了衣裳里?”夷安看着这几个产婆奔到另一侧宫室去给自己清洗味道,便与薛皇后低声道,“还叫这几个服侍太子妃?”
“若此时命新人进来,谁知道是谁的心腹?”淑妃摆了摆手,与夷安轻叹道,“竟是我的错了。”
“与你无关,是有人的心肠太狠毒。”薛皇后面容冰冷,目光落在了太子妃的所在,慢慢地说道,“来日,我总要给太子妃一个jiāo代。”哪怕做错的是太子,她也不会再姑息了。
“太子妃无恙就好。”见那几个产婆连滚带爬地出来,直往太子妃处去了,夷安转着手腕上的佛珠只在心中念佛,过不了多久,就见外头传来了喧哗之声,就见太子姗姗来迟,见了地上的产婆的衣裳,竟脸色有些异样,频频地与跟他一同前来的那罗家的少年对视,之后,便挤出了一个笑容与冷眼看来的薛皇后问道,“太子妃如何了?”他的手握在一起,显然是十分紧张。
“好的很,你白担心罢了。”薛皇后冷冷地说道。
“此处后宫重地皆是女子,一个外男进来,犯了宫规,合该处死。”夷安见那少年目光异样,还带着几分紧张,就知道太子妃之事只怕是罗家的主意,只恨得牙根痒痒,见太子不满地看着自己,便淡淡地说道,“哪怕有太子的宠爱,也不该这样猖狂!难道东宫之中,也是此人来去自如?既如此,东宫清誉何在?!”见太子叫自己说得面皮发紫,她只一摆手,吩咐道,“摁住他!”
宫中禁卫以薛皇后为尊,自然也听夷安的话,顿时上前几人,将那惊慌地与太子求救的少年摁在了地上。
“你要做什么?!”太子今日入宫就是为了见太子妃死没死的,竟也没有带足人手,眼见罗家少年被扣住,顿时脸色一变。
“我帮帮您的忙。”夷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然而叫太子看的却心头发凉。
正在剑拔弩张之时,众人就听见宫室之中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片刻之后,就有产婆眉开眼笑地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急急地走到了薛皇后的面前笑道,“是位小郡主。”
“太子妃如何?”薛皇后摸了摸孙女的小脸儿,急忙问道。
太子的耳朵也急忙竖了起来。
那产婆见太子仿佛对自己的嫡女并不在意,竟也没有想过上前看一看,心中只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急忙说道,“太子妃安好。”
“什么!”
“赏。”薛皇后看太子一眼都觉得恶心,此时对太子充耳不闻,只与淑妃吩咐道,“今日众人皆有功,你去赏。”
“是。”淑妃面上也带着喜色,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见夷安对自己一笑,知道这是个能给太子妃出头的人,这才转身使唤人去照顾太子妃等等。
“既然她没事儿,母后就照顾她好了。”太子心中本定下了许多的计策,只为了太子妃去死,却没有想到这妻子的命这样硬,想到宁国公府的姑娘,他的心里就烧得慌,有心回头与自己的幕僚询问一个计策,却见罗鸿还被压在地上,顿时脸色微变,只与夷安皱眉道,“他是孤看重的人,你如此,是不是不将孤放在眼里?!”
“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的事儿还在后头呢。”夷安轻轻一笑,温柔地说道,“都说生了孩子得喜庆点儿,可怜见的,宫中竟没有预备些大红喜庆之物,只好叫本王妃自己动手。”她随手指了指地上挣扎的罗鸿,漫不经心地说道,“上一回本王妃要打死他,却叫人拦住,只是做了王妃就得说话算数。说打死谁,本王妃就得打死谁!”见几个女兵提着重棍上前,她便笑眯眯地说道,“把他给我打成泥!这漫天的血红,才是咱们小郡主最喜欢的不是?”
“你!”太子没有想到世上竟有这般歹毒之人,竟一时呆住了。
“既然喜欢给太子出主意,我得多谢他。”夷安温柔地说道,“也叫东宫的大家伙儿张长记xing!”她脸上陡然变得冰冷了起来,轻轻地说道,“再敢使出这样的毒计,本王妃不能拿太子怎么办,可打死几个喽喽,谁又能将我如何?!打!”
一声厉喝,太子只觉得夷安叫人恐惧,就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了重棍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还有少年凄厉的尖叫,转头看去,就见不过是飞快的几棍,那少年竟已经皮开ròu绽!
“你放过他这一吧。”太子叫人拉在一旁,竟不能救,只得央求道。
“他做错了事,就该是这么个下场。”夷安转头看了看太子妃的屋里,与太子温声道,“还有谁?您跟我说实话。”
这话说得叫不明真相的人有些疑惑,然而太子却听懂了,动了动嘴角,竟说不出话来。
“还有罗大人,对不对?”夷安和气极了,只与霍然抬头的太子问道。
许久之后,太子觉得死道友不死贫道,默默地点了点头。
“罗大人,也jiāo给我,您没有意见对不对?”那少年本就是柔弱单薄,这样耽搁片刻,竟已经没有了声息,太子在心中心疼得死去活来,然而却更想保住自己,便低声说道,“他们动的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艰难地笑了笑,见夷安脸色冰冷,急忙说道,“今日我匆匆而来,也是担心太子妃!”说到这里,他竟振振有词起来,与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的薛皇后小声儿张狂地说道,“况,我做什么了呢?母后,您就是想给儿子安罪名叫老二上位,也得问问前朝的大臣,对不对?”
他的脸上带着有恃无恐的表qíng,却猛地被一个耳光抽得一歪脸。
“本宫没有证据,可是想要废了你,也不需要什么证据。”薛皇后十分平静地收回自己的手,在太子骇然的目光里颔首说道。
☆、第232章
不愧是一家人,清河王妃说话算数,皇后娘娘也一样说话算数。
说要废太子,就真是要废,一点儿没有含糊。
于是太子妃诞下嫡女这样该普天同庆的喜事儿的第二天,还未等朝中大家伙儿与太子道贺,就被薛皇后的一记重棍迎面打蒙了。
皇后说,可以开始商议废太子的事儿了。
特别地gān脆利落,态度轻松自然,大家都惊呆了。
只是废太子这是天大的事儿,哪怕是薛皇后提出来了,也有许多维护正统的文官顶着薛皇后的压力不肯,然而诸皇子都觉得有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落井下石背后捅刀,竟吵得天翻地覆,待薛皇后不耐起来,想要直接下旨废了太子,却有四皇子出班为太子说了一句好话,只说太子叫皇后失望,然而到底是几十年的储君,还请皇后三思。说完了这个,迎来了太子一点儿都不感激的目光,四皇子却只是淡然一笑,退回,云淡风轻。
比起项王上蹿下跳跟着吵吵废太子,四皇子雍容大度,顿时叫人心生好感。
薛皇后懒得管四皇子拿太子当踏脚石,早把废太子的旨意写好了,此时往地上一丢,言太子虽是嫡长,却庸碌无能,况名声败坏,不堪为太子,如今废弃,日后于皇子中另选贤能。
太子……以后只能称一声大皇子了,三日之内搬出东宫,往宫外另寻禁闭之处。
大皇子傻眼了。
他折腾了一次又一次,就是因自己是薛皇后唯一的亲子,有恃无恐,况也绝对不会想到薛皇后竟然会为了太子妃这么一个与她没有血缘瓜葛的女人废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眼见薛皇后决绝,大皇子这才明白过味儿来,趴在薛皇后的地上哭求了许多,什么仪态都不要了,只求薛皇后回心转意。
薛皇后对这个儿子已经无话可说,只问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以雷霆手段废去太子,之后朝中彻底地乱了。
没有了太子,总是要有新的储君,况乾元帝不知何时就得去死一死,只要做了太子,只要不跟大皇子似的自己作死,那妥妥的新君的节奏!
52书库推荐浏览: 飞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