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纳妾,又算什么?皇嫂也太过刚烈。”就有一人不满地说道。
只是另几个,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qíng。
先来了硬的,再来软的,其实不是自家事,大半前来之人并没有什么定然要为烈王做主的想法。
“今日之事,就当宋夷安欠诸位一个人qíng,来日若有差遣,只要不是有违道义原则,我绝不推脱。”夷安目光一顿,继续说道。
这一回,再也没有人为烈王说话了,目光都有些闪烁。
烈王老迈,也风光不了多久,然而清河郡王府,却蒸蒸日上。
不提萧翎在朝中炙手可热,只宋夷安能够左右薛皇后的决断,就已经很叫人侧目。
此时落个人qíng,与自家都有好处,谁家没个小辈想要周旋一二呢?
“这个……”有人迟疑地说道,“咱们都来了……”说这个话,就已经是软了,只缺一个台阶下。
烈王妃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涌进来的武将却都傻了。
完全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呀!
说好的开片儿呢?!
夷安却对着诸人微微拱手,顿了顿,又对烈王一揖,这才温声道,“诸位叔伯怎会无用?这不是来见证和离之事?”见诸人脸色陡然变得扭曲,她心qíng不错,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好,这才对上手看来的烈王妃恭敬地说道,“母亲托付之事,幸不rǔ命。余下之事还请母亲出面定夺。”
她本就想找几个宗室见证,不然日后只怕还有人为难,没想到烈王殿下连这个都给她想到,送上门来,实在感谢感谢。
因夷安说了这个,宗室诸人都觉得有点儿憋屈。
日后再有人说起此事,还得连着他们一起骂!
“如此,就和离。”这是烈王妃这么多年再见面,与烈王说的第一句话,这叫他透心凉。
“王妃……”
“我与你无话可说。”烈王妃笑笑,对上烈王哀求的目光,竟平静冷淡,并不是寻常的心灰意冷,而是真正的路人,此事淡淡地说道,“我不过是不喜欢你了而已。”
“不喜欢?”烈王喃喃地问道。
“当年旧事,是我错了。”烈王妃挥了挥手,命人端上和离书,放在了霍然看住自己的烈王的面前,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地说道,“许,我们都错了。”
她要的他不能给,他要的,她却无法忍耐。
可患难不能共富贵,这样的姻缘,到底是错了。
“你连和离书,都已经备下。”烈王看着面前的一张有些发旧的纸和上头有些晕染的字迹,就明白原来这个女人早就预备了这些,并不是因自己落魄心血来cháo,竟忍不住惨笑了一声,心都空了,眼角有温润的泪水划过,他闭上眼,低声说道,“或许你只以为我在信口雌huáng,可是我只能对你说一句心里话。”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低声说道,“这些年的岁月,只有当年与你在战场上的时候,我才最踏实。”
柔弱的女子他很喜欢,可是却再也没有她在身边的踏实,然而他都视而不见,于是得了报应。
“画押吧。”烈王妃没有半分动容地说道,“别叫我看不起你。”
“若是……”
烈王妃却不耐烦起来,手中往前一抓,抓住了烈王的手腕往朱砂上一点,用力往下按去,按上了一个鲜明的指印,这才看了看,满意点头。
烈王已经倒在了椅子里,对上夷安好奇的眼睛,竟说不出来的茫然。
这与他一贯的xingqíng完全不一样,然而夷安却并不在乎,只对着烈王妃笑道,“恭喜母亲。”
这种简直要普天同庆的节奏好叫人心塞,宗室“叔伯”都表示扛不住,见这对儿讨债的婆媳看过来,那目光比一旁武将们的刀锋更锋利,顿时纷纷起身告辞。
“日后,若是本王妃听到什么不好听的话,只好与叔叔伯伯们一起喝茶了。”夷安凉凉地在诸人身后说道。
一行人顿时飞快地跑了。
“没有想到这样顺利。”烈王妃感慨地说道。
夷安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此时与烈王发难,自然是清河王妃算计好的。
萧清刚刚作了大死,烈王府衰败就在眼前,还会有多少人撑腰呢?况朝中纷乱为了太子之事自顾不暇,谁还管个王妃和离不和离呢?一切纠葛在一起,才有了这么一个好时机,不利用起来,就不是英明神武聪明可爱的清河王妃了。
“母亲何时往江南去?”夷安殷勤地扶住烈王妃,看都不看后头捂着嘴咳嗽的烈王,笑嘻嘻地问道。
“朝中平稳,我就走。”烈王妃虽觉得儿媳狗腿儿,却十分满意地说道。
“诸将也留在京中护卫郡王府。”顿了顿,烈王妃就指着几个刀都只拔了一半儿的武将温声道,“夷安的安全为重。”待众人应了,正要一同班师回府,却见外头突然闹将起来,不大一会儿,就是气得浑身发抖的萧城气急败坏地进来,刚刚闯进来就迎面叫一个武将踹了出去,滚了一圈儿,这才挣扎着抬起头大声与颤颤巍巍看过来的烈王怒声道,“父王!管氏竟要离府!”
烈王此时只恨自己没有死过去,努力喘息了片刻,这才在烈王妃看过来的目光里努力地低声问道,“怎么,她还要和离?!”
萧城顿时愤愤。
叫他说,若是管氏和离,自己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只爬到了烈王的面前央求道,“看在王府的体面,父王……”
“你父王的体面都没有了,哪里顾得上你的呢?”说出这么缺德的话的,自然就是清河王妃,此时见萧城不可思议的转头看着自己,她便笑呵呵地劝说道,“我若是你,就赶紧和离,不然叫人不耐起来,宁愿做个寡妇……”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地看住了忐忑的萧城,温声道,“可就不大和气了不是?”这样明白的威胁,叫萧城浑身一抖,顿时想到管氏兄弟将他打到吐血的光荣事迹。
“她要走,就叫她走。”烈王这一回是真的没有心力与夷安对嘴,只想叫她消失,况管氏也叫他恼怒,便冷冷地说道,“心都不在,何必qiáng留!”
“这话说得好!”清河王妃顿时给“明理”的烈王殿下呱唧呱唧拍巴掌。
“不战而屈人之兵,人才呀。”眼见烈王开始翻白眼儿,武将堆儿里就有一人感慨地说道。
一张嘴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心理素质再qiáng悍,对上了这么一个缺德的王妃,都得吐血而死来着。
“王爷累了。”夷安探头一看,见战果不错,急忙殷勤地与含笑看来的烈王妃笑嘻嘻地说道,“母亲也累了,咱们回去,回头母亲去嫁人,咱们一起挑嫁妆呀?”
“嫁人?!”烈王顿时不翻白眼了,声音尖锐地问道。
“我有了心爱的人,本就想告知你,如今正合适,不必我与你喜帖了。”眼瞅着夷安今日是要气死烈王的节奏,烈王妃心qíng不错,温声道,“若是到时你身体好些,可以来看看热闹。”
“对了。”烈王妃说了这样气死人的话,带着儿子儿媳属下往外走,却见清河王妃猛地停住,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不好意思地与捂住嘴的烈王殿下怯生生地问道,“那个……您说叫我家王爷做世子来的,这个还可以有么?”
烈王看住了这个羞涩的姑娘,许久之后……
“噗……”
“父王!”
☆、第243章
清河王妃的无耻世所罕见,直接叫烈王府宣了太医。
一口气请了仨。
烈王辛辛苦苦熬着的一口气儿是实在撑不住了,晚上传到宫里的消息就不太好。
只是这怪谁呢?只怪烈王殿下有个坑爹的闺女罢了。虽如今死了,却也不过是给无辜的项王抵命,就算是烈王死在眼下,众人也并不觉得可怜。
其中死了儿子的管妃已经开始在自己寝宫日夜咒骂,就盼着烈王早死。
夷安觉得烈王究竟病成什么样儿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并不是她造成的,此时蹲守在薛皇后的宫里开开心心地吃点心,一边抹着嘴与薛皇后笑道,“您不知道他那样儿,不过叫我瞧着,他是心动的,想必世子位有望。”
夷安与萧翎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烈王若不是傻子,就该知道眼下的境况,皇子们都开始动刀子了,世子位就不能再给萧城。
不管他心中如何讨厌,然而这么多年的疼爱做不了假,总要给萧安萧城留一条活路。
若是再跟萧翎夫妻对着gān,就是亲手送儿子们去死了。
薛皇后对烈王的下场无动于衷。
还有个乾元帝在宫里不死不活地躺着呢,烈王还是病的轻了,只是眼前她却颇有兴趣地问道,“你母亲如今如何?”烈王妃算是出了大风头了。王妃和离,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京中沸反盈天,却没有什么人敢呵斥。
手握兵权的清河郡王夫妻摆明给嫡母撑腰,一群武将汇聚京中,不是自己找死,都当事不关己。
“京中您也知道,什么议论都有,只是烈王多年不堪,母亲委屈大家都知道。”夷安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些别的。
京里人心惶惶,说什么的都有。
从去年开始,本还是安稳的京中一再生出事端,之前也还好,只是眼下短短数月,勋贵皇子敢蹦跶几下的都死的死病的病,说一句多事之秋并不为过,都有风雨yù来的感觉,谁会在此时与烈王妃生事呢?
况还有人说,仿佛倒了霉的,都是与薛皇后不大和睦的,更叫人惊恐。
“她委屈了这么多年,是该为自己想想了。”薛皇后想到当年的艰辛也十分唏嘘,见萧翎脸色清冷地坐在夷安的身旁,偷偷地拿着夷安的衣带把玩,竟有些恍惚,仿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烈王那样的畜生竟然会有这样的一个痴qíng的儿子,只是这目光叫萧翎敏锐地收到变得警惕,薛皇后不由笑了,指着夷安笑道,“竟是你们俩,叫人瞧着心里热乎。”
“咱们是绝配来着。”夷安顿时得意洋洋地说道。
“天作之合。”清河郡王急忙给自家王妃捧哏。
小小的七皇子正坐在夷安的腿边的地上啃点心,不仅自己吃还抬手给外甥女儿的嘴里塞,听了这个,好奇地看了看揉眼角的薛皇后,拍着手叫道,“láng狈为jian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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