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却再次开口,严厉地说道,“只是这之前,不许你再与他有不规矩!”
罗婉没有被母亲呵斥,此时已经轻松,小声说道,“他,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说完,微微转头,露出了一张羞涩的脸。
“难道他还敢嫌弃你不成?”新城郡主这才发现,感qíng闺女也是一头热,此时只觉得宋家尽出妖jīng,顿时跟踩了尾巴似的尖叫了起来!
☆、第40章
大冬天的,夷安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觉得这是又病了,叫青珂飞快地搀扶着,夷安匆匆地回了屋子,倒在了榻上。
二太太自从知道自家父亲封爵,那张脸僵硬之后又扭曲的模样简直没法儿看,瞧在宋衍与夷柔,她也不会对一脸嫉妒的二太太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因此与夷柔告别,自己方才回来。
得志便炫耀,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迟疑了片刻,她只与身边服侍自己的青珂与红袖低声道,“父亲母亲回来前,咱们把门看好了。我……”宋家封了侯爵,这只怕瞒不住,可是若是张狂起来,还不定叫人怎么笑话,夷安是不愿意去看那些明里讨好暗自说些酸话的人的,也想给父亲母亲做脸,因此迟疑了一下,便撑着头叹道,“我这身子,竟还是有些不成气……竟又病了……”说完,便伏在一旁不动了。
“姑娘可怜见的,这叫那贱人害过,一直都不慡利,不过是不愿叫长辈担心,qiáng撑着罢了。”青珂笑吟吟地扶着夷安歪倒chuáng上去,给她换了衣裳,这才低声道。“姑娘的心意,咱们明白。”
“既如此,我与二太太说去。”红袖跳起来就揽了这活儿,赶着就走了。
“竟叫她这样折腾。”青珂见屋里没人了,这才低声与夷安问道,“表姑娘,姑娘难道还要留着她不成?”
贾氏已经死了,可是叫青珂瞧着,夷安心中仿佛还是恨意难消,虽然不知为何这次落水之后,主子千方百计也要这两个人的命,然而青珂却知道做丫头的本分,见夷安敛目沉思,她便低声道,“若姑娘要她死,便……”
“那男人,是安排给我的。”夷安面容如冰雪一样冷酷,慢慢地问道,“你觉得,若是叫我嫁了那男人,她们,会叫我死么?”
自然是不会的。有的时候,死亡反倒是一种解脱,只有真正地活在地狱里痛苦,才是这世间最大的磨难。贾氏、老太太,只怕是想看着夷安就那样活在炼狱里,日日生不如死,方才欢喜。
青珂虽胆子不小,每每想到这个,却觉得浑身发软,忍不住骂道,“这世间,怎么有这样恶毒的人!”
“你没有见过真正的恶毒,这些,算什么呢?”夷安只笑了笑,低声说道。
她的目光有些飘忽,仿佛想到那一年,她那继母想在她往西山礼佛的时候掳走她卖到下三等的窑子里去,只是不想那一日,她突然心血来cháo没有去,领了父王的命带了亲卫领着哭闹的异母妹妹往京郊看戏,就这样儿呢,继母竟不肯放过她,命人来京郊劫持。
亲卫们拼了命苦斗,她那时还有良心,不知是继母要害她,带着这个继母的亲女坐车逃走,半路马跑不动了,她的妹妹亲手将她推下了马车阻拦歹人,就为了自己能安然逃脱。
然而最后,却是从马车滚落的自己被亲卫救起,车中的妹妹因马车看着奢靡华丽,叫人带走。
后头的结果,她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知道妹妹三日后才被寻回,叫父亲当着继母的面活活勒死,来保全王府中其他女孩儿的名声。
从那个时候,夷安的心就已经慢慢儿地坚硬了。
“投桃报李,不外如是。”夷安淡淡地说道,“叫她活着,慢慢儿来,只是看住了,别叫她跑了就是。”见青珂领命应了,她这才微笑了一下,轻声道,“赶明儿,给我预备些纸钱。”
“姑娘要给大姨娘烧纸钱?”青珂诧异问道。
“她也配!”夷安冷笑道,“死了下了十八层地狱,多少的功德都救不了她了!”见青珂疑惑,她却只偏开了头,顿了顿,有飞快地说道,“母亲父亲回来,只怕就要往京中去,咱们提前收拾了,你再翻翻,若是有些料子不能再放,便做了衣裳,满府里都鲜亮些,父亲回来,瞧着也欢喜。”
她父亲的平阳侯还好说,两个哥哥竟也封爵,就叫她心中忐忑。
这两个哥哥已然在山海关娶亲,据说娶的也是军中武将之女,当年的夷安本就与哥哥们不亲近,如今想起来,竟仿佛连面容都模糊了。
唯一叫夷安记在心里的,却是这两位兄长年年送来的蛮夷的独特的首饰与小物件儿,送来讨她欢喜,到底都是心意了。
青珂急忙记下,见夷安嘴角勾起,显然心中是真的欢喜,便笑道,“等太太回来,姑娘有了主心骨儿,就不必这样日防夜防的了。”
这段时候夷安这样警惕,也叫她瞧着心累,顿了顿,见夷安不大听这个,她急忙问道,“姑娘的意思,咱们要进京?”她见夷安点头,便迟疑道,“若进京,咱们这府里又该怎么办呢?”三房也就罢了,二老爷身上带着差事,是不可能离开山东的,叫青珂说,只一个老太太,就足够叫人烦心。
“这些,叫你说的,就叫母亲父亲为难去吧。”老太太自然说什么都要往京中去做老封君的,夷安只觉得这只怕是催命呢,却还是笑道,“前儿我还担心三哥哥今年下场往京中去无人照料,这不是巧了?到时候一家子上京,彼此也帮衬着。”见青珂也露出了活泼的笑容来,她迟疑了片刻,握住了青珂的手问道,“你与红袖,是要留在府中,还是……”
青珂与红袖都不是家生子,家人都在外头,若是上京,就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姑娘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青珂素来柔韧,见夷安犹豫,心中到底感怀,此时便柔声道,“什么时候姑娘烦了我们,我们再出去,也不迟。”她习惯了照顾这个女孩子,叫她这样离开,她心里舍不得。
“况,能在侯府当差,这是多大的体面呢?”见夷安看着自己笑了,青珂只松开夷安的手,双手捧着茶水笑道,“求姑娘给了咱们这个体面。”
夷安见她并无不舍,心里欢喜,却只是板着脸看着她,片刻,便只打开了自己的chuáng头的匣子,从里头取了田契来,方才青珂的面前,微笑道,“这个给你与红袖的家中,就算是我对不住他们。”使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分离,夷安说不出道貌岸然的话来,只能拿自己的方式补偿。
“叫红袖瞧见了,必是要恼的。”青珂却不要,俯身将这些放在夷安的手上,笑道,“这是咱们的心,况姑娘这段时候给了我们多少的东西?买地买铺子,总足够的。”到底给夷安锁进了柜子里头,说了一会儿的话,见夷安睡了,这才出来,就见红袖正倚在廊下出神,便含笑上去笑道,“怎么不进去?”
“你拿我做人qíng,我还进去什么呢?”红袖是一张尖酸的嘴,便覰着青珂说道。
青珂只不以为意,拉了红袖过来,这才低声叮嘱道,“太太回来,只怕要问咱们姑娘如何的话,”见红袖点头,她便慢慢地说道,“虽不好叫太太担心自责,只是姑娘这些年吃的苦头很不少,叫我说,就该叫太太,叫老爷都知道!知道姑娘在府里过得是什么日子!”
她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恨色,在红袖诧异的目光里,低声道,“那对儿母女,怎么敢在府中兴风作làng?还不是有人撑腰?!那个……”
她指了指远远的老太太的院子,咬着牙说道,“才是罪魁祸首呢!”
“你不说,我也知道。”红袖虽厉害,然而却不如青珂细致有主意,此时连连点头。
“凭什么,叫她做颐养天年的老封君呢?”青珂笑了笑,敛目道,“姑娘心软,咱们自然是要想在头里的,对不对?”
她脸上带笑,竟有了几分夷安的神色,红袖呆了呆,继续点头,只是却觉得突然不敢与她说话,又有点儿想不明白地走了。
青珂见她没有主意的模样,脸色淡下来,转身回了自己的侧屋,摊开手,竟是一张皱巴巴的纸团,摊开来就见上头竟是有些凌乱的求救的话,细细地看过,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丢在面前的火盆子里烧了,见那张纸化成了灰,方才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二姑娘,竟然日子过得很不好,叫人欺负得不成样子,这样的话叫青珂知道,就叫她觉得心里快活极了。
从前就与她家主子争锋,还常rǔ骂主子,带累姑娘的名声,不知做了多少的坏事儿,如今竟还想着递个信儿叫家里给她张目?
青珂嗤笑了一声。
世上哪里会有那样便宜的事儿!
前门叫人丢进来这团子纸,左右没人瞧见,她就没有想过要叫人知道!
只日后,二姑娘再也不能回宋家作威作福,败坏姑娘的名声,她才叫满意。
夷静如今,并不知道自己用身上唯一一根银簪子求了郡主府中的小丫头冒险投到家中的信叫青珂瞒了下来,只是此时,见家中并不曾来人,她心中就生出了无边的绝望,见前头那些身姿曼妙,有如仙子般穿着绫罗绸缎的萧安的姬妾们在笑闹,又有萧安正与萧城立在一处,催促下人赶紧收拾行礼套车回京,她瑟缩地摸了摸身上单薄的夹衣,只觉得冷的厉害,心中终于与做妾再也没有了欢喜,看着萧安不耐地站着,她突然冲到了萧安的面前,猛地跪在地上磕头起来。
“你!”这满脸漆黑的女人到了萧安的面前,叫他唬了一跳,顿时骂道,“哪里来的疯婆子!”
然而见到夷静抬起头的脸,他便脸上一冷。
“大爷!”夷静哭着去拉萧安的衣摆,却见后者冷漠地退后一步,不叫她脏了自己的衣裳,顿时心灰意冷,锦衣玉食的心早就没了。
自从失宠,萧安不再眷顾自己,她落在后院这些女人的手里,真是活的艰难极了,从前的华美的衣裳首饰早就被抢走,这些姬妾人多势众,又怨恨她得宠的时候的尖酸刻薄,因此竟连口饭都吃得艰难,平日里睡在柴房里,这才几日,就叫她瘦脱了形,如今她什么都不想了,也不想去王府,只想回家,或许母亲可怜她,就能好好儿地给她滋补,回头再给她寻一门好亲。
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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