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叫她觉得,还是夷安更叫她亲近些。
“四妹妹只拿公主当亲近的人,因此才随兴所为。若是疏远的人,您瞧瞧,她平日里可不是十分有礼?”
“这个倒是真的,她就与我好呢。”四公主顿时得意起来,拉着夷安的手不放,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fèng儿。
正说笑间,就有前院里大太太命人来请,几个女孩儿觉得好奇,便都跟着往前头去。夷安一进门就见大太太与新城郡主并坐,下头竟然还坐着一个极美貌的贵妇,年纪与新城郡主仿佛,见了几个女孩儿,这贵妇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欢喜之意,目光从四公主的脸上掠过,起身便含笑道,“给殿下请安。”
“夫人客气了,”京中贵妇多了去了,四公主哪里知道这是谁呢?面上不动声色,她只虚扶了一把,口中笑道,“不过是夷安在后头听表姐来唤阿柔,因此好奇过来见见,本宫就跟着来了。”她口中的表姐,自然是唤了薛皇后一声姑母的大太太了。
外头都说四公主与长安县主在宫里好的一日都分不开的,这贵妇又在夷安的脸上掠过,见她清媚有礼,面上更添和气。
“过来见过岳西伯夫人。”大太太本就是在给夷柔抬身份,见岳西伯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表qíng,嘴角飞快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就招呼夷柔上前。
夷柔再傻也知道这是相看了,脸上微红上前给岳西伯夫人请安。
她本就生的明艳俏丽,今日又是一身儿桃红色的衣裳,生生地穿出了一股子明媚娇艳,叫人看了挪不开眼睛,岳西伯夫人拉着她的手上看下看,恨不能不撒手,到底转头与大太太笑道,“这品貌,竟是我生平罕见了。”
顿了顿,她这才笑道,“夫人别嫌弃我见识浅薄,只是府上三姑娘讨人喜欢,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了。”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送上了表礼,因不知夷安今日回府,因此将给夷柔的拆成了两份。
“简薄了些。”岳西伯夫人见夷安夷柔谢了她的礼,这才转头笑道。
大太太只含笑道,“这也是两个姐儿偏了好处了。”余下的却不肯多说了。
岳西伯夫人自然是知道这样的大家不会初见就订下亲事,总是要慎重,细细探访之后方才会有结果,只是她对自己儿子是极有信心的,并不再说结亲之意,只说京中如何,一转眼儿,竟偏到了大公主的头上。
就听岳西伯夫人仿佛只是在闲话地笑道,“听说前儿大公主认下了一个庶子在身边养育,这样的慈爱,可见大公主宽和大度。”虽是这样说,不过是顾虑场面与四公主的面子,讥笑之意扑面而来。
大公主前几日在后宫频繁折腾,这样的事儿根本就瞒不住,如今闹了一场,反倒叫庶子正名,京中说起,都不过是说一声大公主被迷晕了头,犯傻罢了。
夷安不过是淡淡地听着,并不动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公主本能把日子过得很好,没想到到底卖了为她的人,听了糊弄她的人的话。
听说前几日,还毕恭毕敬地将皇后赐给她帮衬她的的那个宫女还回来了。
能怨谁呢?
夷安也不可能追着她告诉她此事不妥。
岳西伯夫人说这话却没安好心。
她听说了淮阳侯想将弟弟说给平阳侯府,那对于她来说,可不就是qíng敌么,就为了这个,她也得把“qíng敌”打下去,好好儿“夸夸”。
果然见大太太的脸上有些冷淡了,岳西伯夫人的心里乐开了花儿,却掩住了嘴角的笑容,甩着手里的帕子笑道,“这些都是我那几个儿媳妇儿与我话家常时候说的。”见大太太感兴趣地看过来,她便笑眯眯地说道,“那几个孩子,我素来当亲闺女待的,平日里也不用立规矩,不过是聚在一同说笑取乐,这说说笑笑,府中就和气。”
她隐蔽地表达了一下自己是个特别和气的婆婆,见大太太若有所思,就与新城郡主眨了眨眼睛。
不是十几年的手帕jiāo,新城郡主真没有心思管这事儿。
她儿子闺女的心都扔在平阳侯府呢,郁闷也不过如此,哪里有心管别人的亲事,此时恨不能与岳西伯夫人一同悲剧,到底gān巴巴地说道,“确实极热闹的。”
岳西伯夫人瞪眼睛。
来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呀!
好话儿呢?
见新城郡主一脸的无jīng打采,很不给力,岳西伯夫人暗暗地觉得这手帕jiāo关键时候没有用,见大太太脸上没有什么qíng绪,只笑吟吟的,余下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咬住了嘴唇,只好赤膊上阵自己放了大招儿,笑道,“只是这如今呐,我家竟不如别人家姨娘妹妹们的热闹,一人儿一个,满府里竟不如旁人家天天都过得jīng彩。”
说到这个,她便叹气道,“也怪咱们家的家训了,不叫纳妾的,这真是……”
真是太好了好吧。
岳西伯虽然在京中不过是二流三流的勋贵,可是不管什么高门大户,只要祭出这么一条儿利器,那绝对是手到擒来!
想着家中公府侯府出来的可心的媳妇儿,岳西伯夫人就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她也不是十分看重家事,人才才是第一,不过两全其美,这岂不是极好的么?
平阳侯在军中素有勇武刚正之名,被他喜爱的侄女儿,人品该是不错的。
这真是图穷匕见,夷安见岳西伯夫人恨不能挑明了,好生gān脆,真是觉得有趣儿极了,见夷柔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就知道不管旁人,岳西伯夫人这样的xingqíng,是很叫夷柔亲近的。
“这个很是。”大太太哪里会只听岳西伯夫人的话呢?此时只微笑说道,“正该如此,不然谁家捧在手心儿里的女孩儿,去吃委屈受罪呢?”
岳西伯夫人点头笑道,“从前在京中就听闻夫人慡利,如今见了,果然如此。”
“怨不得我觉得夫人面熟,原来是从前见过的姐妹。”大太太也不说什么亲事了,这才想了想笑问道,“我仿佛记得,夫人曾经在前头里烈王妃的宴席上书了一副糙书,极俊逸灵动,人人夸赞,对不对?”
“可不就是我。岳城西伯夫人叫大太太说到了自己的得意处,顿时抚掌笑道,“都是闺中时的故事了,竟没有想到夫人竟还记得。”
新城郡主冷眼看着短短时间就热乎起来的女人,心里呵呵了。
罗婉看着母亲那样郁闷的脸,却觉得比平日里鲜活了许多。
在外地跟着父亲的时候,母亲变得一日比一日冰冷高贵,竟都没有了人气儿一样,端着架子叫人心里看着都难受,她知道母亲心里苦,因此从不劝谏,只是见着如今新城郡主qíng绪生动的模样儿,还是觉得这样的母亲更叫人心里幸福。
“早知道夫人是这样和气,如何蹉跎了这么多年才结jiāo呢?”
岳西伯夫人与大太太说笑了很久,越发觉得大太太脾气仿佛并不似薛皇后那样冰冷,不着痕迹地转头,就见哪怕是上头长辈说笑,夷柔也是在含着笑意文静地看着,心里越发满意,此时转头与大太太笑道,“我家里只有几个臭小子,竟没有闺女,府上两个姐儿都是我极爱的,若是便宜,日后我下了帖子,可千万别推了我。”
“若是她们得闲,自然是无碍的。”大太太温声笑道。
所谓得闲,就与岳西伯夫人那幼子有没有妾有十分的关系了。
岳西伯夫人自然是没有二话的,再三地描述了一下家中的和谐,自己对儿媳妇儿是如何如何地和气,展望了一下未来,说的嘴皮子都gān了,这才满足地告辞而去。
新城郡主也受不了了,觉得今日真是魔音灌耳头疼无比,与大太太又说笑了一下,硬是拖过了一炷香,显示了一下比起手帕jiāo,还是自己与大太太更亲近些,这才揉着眼角领着儿子闺女疲惫地上车,在心中只念漫天的神佛,觉得这世道想要给儿子闺女都配上好姻缘竟是这样要人命的事儿,这歇了一会子,就见儿子那张秀美温柔的脸上带着有些呆气的笑容,自己躲在车的角落里轻轻地捅着纤细的手腕儿偷着乐。
“这是……”见罗瑾的笑容不同寻常,新城郡主的心里生出了一个有点儿不敢置信的想法来,急切地与儿子问道,“难道夷安允了你了?!”不然,为什么笑得这样喜气洋洋呢?
想到这个,新城郡主总算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不是,”罗瑾含笑,有些羞涩地在母亲的喜悦里红着脸说道,“她拒绝了。”
新城郡主脸上的笑容又僵硬了。
☆、第59章
四公主此时,坐在大太太的对面,正说的眉飞色舞。
说的是谁呢?
自然是这位岳西侯府的幼子了。
“母妃曾打听过,虽然年少,却并不是个纨绔子弟,平日里许有意气之事,然而风评倒是不错。”四公主见夷安与夷柔要好,见了她有好姻缘,自然是欢喜的,此时转头喝了一口夷安殷勤端上的茶,竟然用慈爱的目光看了夷安一眼,这才笑眯眯地转头,与脸上带着笑容的大太太说道。
夷安被她那古怪的一眼看的浑身冒凉气,只觉得浑身都不好了。
这种被拿住了把柄的感觉,真的叫人压力很大。
“安姐儿竟是个妥帖的孩子。”就在夷安浑身都不对劲儿的时候,四公主正笑呵呵地说道。
大太太正一边喝茶一边含笑想着岳西伯府的这桩亲事,听见了这个,咳嗽了一声,将茶盏放在一旁,揉起了眼角。
她大概,已经知道四公主要说什么了。
果然……
“论起来,我得称您一声表姐。”四公主果然是个特别喜欢占便宜,而且是占小伙伴儿便宜的姑娘,见夷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心里得意了一下,这才继续很开心地说道,“表姐放心,我是安姐儿的姨母呢,平日里,一定好好儿照顾她。”大言不惭地说完了这个,就目光亮晶晶地看住了夷安,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得意地问道,“对不对,安姐儿?”
“哪里敢与公主论亲呢?”夷安脸色发青,咳了一声叹道,“如今,咱们不是更亲近些?”
四公主觉得这么一个辈分要好好儿地论一论,记在了心里等着以后,这才与一脸无奈的大太太神气活现地笑道,“所以呀,表姐放心,夷柔……柔姐儿的亲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装起长辈来就没够儿,把屋里的女孩儿都调戏了一把,这才往夷安的身上一歪,对她眨巴起眼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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