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清河郡王没有什么兴趣,可若是萧翎对她心生好感,日后这宋夷安的日子过得就越发有趣了,不是么?
“正是。”她仰起头,露出了一双被泪水浸过的,柔软的眼睛。
大太太在一旁看得目眦yù裂,心中大怒,正要上前给这贱人一个嘴巴,却见萧翎已经大步而来,面上沉默清冷。
薛珠儿眼见这青年靠过来,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正要羞涩地躲到太子的身后,却见这青年一手往腰间探去,突然一道白光乍现在众人面前,刺骨的冰冷与杀意之中,一道雪亮的光芒当头劈开!
这一刀没有半分留手,竟仿佛要立时就将花容失色的少女斩杀当场!
“啊!”薛珠儿没有想到萧翎无缘无故地就要向自己拔刀,顿时跌坐在地上。
太子已经傻了,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无人敢在自己面前拔刀,见那一刀连着自己都被笼罩在下方,无处躲避,那青年面色清冷,一刀而下竟是叫人心生战栗,竟无法动作。
一声剑响之太子的身后而来,一把重剑飞快地破入了刀光之中,眨眼间便jiāo击在了一处,就听一声闷哼,一人踉跄了数步落在了太子的面前,手中提着一把断剑。
萧翎神色不动地收手,看了看地上被自己斩断的重剑,又往太子的方向看去。就见惊魂未定,一脸恐惧的太子的身前,竟是一名中年壮汉,手中提着断剑看着他露出了骇然的目光,显然想不到这样纤弱的青年,竟然单凭力量就斩断自己的佩剑,并将自己bī退!
“清河郡王,您这是要谋逆么?!”这中年只觉得胸口发涨,嘴里一股子腥甜之气,就知道不好,看向敛目的萧翎的眼神更加忌惮。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杀人鬼!
原来京中传闻,竟果然未错!
屋里的女眷们已经被这突变吓呆了,大太太呆呆地看着萧翎,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翎!你敢大逆不道!”眼见青年偏头想了想,提着战刀缓缓往自己的方向而来,太子竟见身前的那中年护卫都在脸色凝重地护着自己往外退,只觉得今日竟是很可能就死在此处,心中恐惧的同时,就对身后只知道小声哭泣的薛珠儿生出了不喜与怨恨来。
不是她非要来平阳侯府,他一介太子,怎么会落到这个田地!
萧翎却不管这个,举步前行,仿佛在家中……当然,青年在心里真觉得这就是自己家中来着,惬意到了极点,走到了这中年的面前,知道这是护持太子的最后的护卫,竟什么都不说,抬抬眼,淡淡地说道,“死在这,还是,把薛珠儿jiāo出来。”见这中年眼角直跳,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他便敛目,清冷如同初冬的池水,继续说道,“一个薛珠儿,换太子与你,很公平。”
“这……”这中年是太子身边的近卫,自然知道薛珠儿与太子究竟是个什么关系,不由苦笑了一声。
“给他!”太子见护卫迟疑,心中慌乱之时,正对上了萧翎的那双冰冷得没有人气,却弥漫着淡淡血色的眼睛,恨不能哭出来,只觉得这护卫死脑筋。
美人儿,能跟太子的命相提并论么?!
那中年眼中一闪,护着太子往一旁让去,就将太子身后那个缩起来哭泣,可怜到了极点的目光失措的小姑娘让了出来。眼前这美貌的少女已经都成了一团,竟是说不出叫人怜惜。
她抬眼,用哀求的目光无助地看着太子,又对上了面前的青年,扁了扁嘴,又哭了出来。
“薛珠儿。”萧翎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怜爱,看着眼前那个柔弱地颤抖的少女,见她咬着嘴唇,一双眼睛雾蒙蒙地看过来,只冷淡地说道,“求陛下给我赐婚的主意,是你出的。”见薛珠儿抖了抖不说话,他便轻声道,“谁给你的胆子,左右夷安的人生?”
见那少女震惊地看着自己,这妍丽的青年回头飞快地去看哪怕是他拔剑杀人,却依旧慢条斯理地拿着自己的蜜饯喂舅舅的少女,脸上就生出柔软的表qíng。
大太太虽然还能支立,然而却也脸色发白,显然对自己没有预兆就拔刀生出了骇然。夷安的姐姐夷柔,已经低头不敢看自己了。
只有他喜欢的那个人,脸色淡然,还抬头对自己一笑。
她不怕自己,什么模样的自己,都不害怕。
她也相信他,相信不管什么面目,他都不会伤害她。
“当日,不是母妃cha手,你想送她往哪里去?你当夷安,无人能给她做主?!”面前的薛珠儿也很美,可是叫萧翎觉得,竟与他在外头需要弄死的人没有什么不同,想着这些天唐天给自己询问来的消息,知道不是烈王妃经过,夷安不定如何,又想到心上人的手,他就心疼的厉害,只觉得比自己伤着了还要难过。
心里平生第一次生出了怨恨与仇恨,这青年只看着面前脸色煞白的少女,上前,一只修长冰冷的手狠狠地扣住了这少女的脖子,毫不费力地提了起来。
“本王,送你去死,没有什么好说的,对不对?”他眼看着手上的少女挣扎着,翻着白眼儿在自己手中扭动,轻声问道。
夷柔看着平日里威风八面的薛珠儿竟脸色铁青地在萧翎的手中挣命,恐惧得连眼泪落下了来,却只在一旁咬着牙闭着眼睛不说话。
薛珠儿是妹妹的仇人,就算是她死在眼前,她再害怕,也不会为这样的人求qíng!
“太……子……”薛珠儿这才明白,萧翎竟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真的要杀死自己,不由往太子的方向伸出了手。
太子看着这少女冲着自己求救,到底想到多年的qíng谊,心中生出了迟疑来,往那中年看去。
“我不是郡王的对手。”这中年低声道。
太子就明白意思了。
别说伸手拦着人家给自己未来的媳妇儿报仇会不会叫萧翎恼羞成怒一锅端了,就算太子想救,瞧着这战斗力,只怕也是白给。
到底是夫妻一场,太子迟疑了片刻,只往大太太处飞快地说道,“夫人这是要看着珠儿横死么?一大家子的qíng分,竟都不要了?”
“还有屁个qíng分!”大太太心里恨得要死,心说你现在跟我讲一家子qíng分了,早先夷安出事的时候,堂堂太子怎么就钻王八壳子里去装死了呢?此时便冷笑道,“殿下知道我家与她有仇,巴巴儿地送上门来,不就是叫咱们出气?别说有郡王在此,就是没有,今日,我也要她的命!”
见太子往怡然自得的夷安看去,她便厉声道,“殿下还要为难小女?!若是如此,明日早朝,咱们继续清算!”
平阳侯在朝中弹劾了太子属臣,满朝侧目,都知道平阳侯跟太子因长安县主翻了脸。大太太这话,就是平阳侯还要继续找太子的不自在了。
“萧翎做的,是我吩咐的。”夷安敛目,抖着怀里睁着大眼睛看的兴致勃勃的七皇子,淡淡地说道,“我为县主,薛珠儿一个郡君本在我之下,却屡次以下犯上,多有不恭。这就是大罪过!况,”她笑了笑,继续说道,“她不招我待见,我想要她的命,有什么不行?今日,我与殿下在这儿掰扯明白!”
这清媚的少女一抬眼,竟露出了一双寒凉入骨的眼睛,看的太子往后退了一步,这才轻轻地说道,“那一日,太子该明白,若是薛珠儿得手,我会落个什么下场!”
“你,你不是已经……”太子自然也明白的,这年头儿,女孩儿若是叫人掳走,别管到底如何了,过了夜那就是个死字,更何况是丢进全是穷凶极恶的重犯的大牢里去,那里头可不跟你说什么身份贵重,看见的就是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由着人随意作践的绝色的小姑娘,到时候夷安能活着出来,也扛不住受到的伤害与流言蜚语。然而叫太子说,自然是薛珠儿更重要的,就要拿她的那一双腿说事儿。
“踩断她的腿,不过是叫我怒意稍平。”夷安嗤笑一声,淡淡地说道,“没有想到我心善,却叫人算计。”她淡笑道,“宫里的娘娘,不归我管,我是不敢动的,只是这个丫头,生死,殿下还要管么?”她看着脸上生出了迟疑的太子,挑眉轻声说道,“本想与殿下说说三皇子的心事,谁知道,殿下却是个痴心的人,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呢。”
她的声音清媚婉转,叫人听着心里头生出欢喜,萧翎听着,心里就觉得有什么在化开一样。
太子看着眼前的那端坐的少女,眼角掠过了用绝望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薛珠儿,闭了闭眼。
长安县主的意思,是要自己做个选择了。
是选心爱的女孩儿,还是,选那个给自己威胁最大,野心勃勃想要取代自己的三皇弟!
他虽然是太子,根基也很稳固,可是却很讨厌弟弟们与他纠缠,这会叫他生出很大的惶恐来。
除了惶恐,还有一种被弟弟们冒犯的愤怒,想要使出手段,叫这些野心勃勃的弟弟们知道,再有野心,这皇位,也不是他们该染指的。
“殿下,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夷安与面前笑嘻嘻的七皇子顶了顶大脑门儿,这才含笑说道。
“珠儿……”太子脸上露出了伤心的模样,转头看着因萧翎松了松手变得好过了许多的心上人,眼睛里滚出了泪水来,彼此含qíng脉脉地对视了许久,他这才在薛珠儿不敢相信的目光里流泪伤心地说道,“你是我最心爱的人,知道我的理想与抱负的,”太子用痛恨的目光往夷安的方向看,咬着牙说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着有个名分!日后我若是登基,就追封你为皇后,谁都不能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他做了这个决定,只觉得伤心yù死,跌坐在一旁的座椅上掩面。
薛珠儿惊呆了。
追封?!
这是叫自己死?!
太子,太子怎么能因为宋夷安的几句话,就抛弃她!
说好的真心爱人呢?!
“太……”薛珠儿只觉得满心的不能相信与痛苦,她的心思全都放在太子的身上,这些年赔出去了身子,辜负了韶华,甚至连名声都不要了,若是太子抛弃了她,那这许多年,她又得到了什么?
“我的脸,被打一次就足够了,下去等着你一家团聚去。”夷安看着用恐惧眼神看着自己的薛珠儿,慢慢地说道。
她做事,很不喜欢留下后患。当日她恐太子发难,连累父兄,因此放了薛珠儿一条生路。没有想到这些天叫她知道了许多的好事儿,如何还肯再忍这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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