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真楠敛了脸上的笑意,看着放在膝盖上的小手炉,没说话。
“我的天哪,真这样?这真是个惹祸的根苗,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副天生狐媚子,要不然怎么把爷迷成这样,都被御史弹劾了,还抓着不放。也不知道母后是怎么想的,还是何母妃说的对,一壶毒酒就完事儿了,母后怎么就……”
“何妹妹,我们只安分的在后院带着就是了,至于前朝如何,母后如何,可不是我们能指摘的,请慎言!”吴王妃出声制止了姬氏,姬氏也发觉自己说走了嘴,连忙低头认错,“都是俾妾糊涂了,请王妃责罚。”
“什么责罚不责罚的,我们在屋里闲聊罢了,出去可不要再这样口没遮拦的了。”然后就是一阵的家常理短的闲聊天,再后来魏真楠和姬贞儿各回各的院子。
“魏妹妹,其实我也特别想认识认识这戒色大师的小师弟,都说佛门jīng子,又是托梦。又是得了祥瑞什么的,我可是仰慕许久了。”姬贞儿和魏真楠默默的走了一段路,快要分手的时候道。
“等苏姑娘进了府。姐姐有的是时间亲近,好冷的天,都快冻死人了。”魏真楠手拢在皮筒里笑着道。又走了几步,和姬贞儿分手了。快步往回走。
姬贞儿在路口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灵歌儿在后面道:“夫人,我们回去吧,外面太冷了,仔细冻着。”
魏真楠回去收拾了收拾,就让杨妈妈去跟王妃要对牌儿。去苏萱那边儿,打开吴王妃给的匣子,里头是一套点翠的首饰,内务府造办处今年的新款式。
“王妃这次可是大手笔,下这么大得本儿,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娃儿看着匣子里的东西,吐了吐舌头,不解的道。
“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哼,我看是心里敲小鼓了。”魏真楠神秘莫测的的道。
让娃儿拿出自己那身紫貂皮的袄。伺候自己换上,魏真楠出院门,坐了暖轿,往垂花门而去。
下了暖脚。魏真楠看到陈默默带着一群丫头媳妇子的,在垂花门伺候着,看到魏真楠出来,齐齐的上前见礼,“给魏姑娘请安,王妃说为着我们府里的脸面,让我跟着姑娘一起去。”
魏真楠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上了面前一辆华盖两匹纯毛白色御马驾辕的马车,其余的人都上了后面十几辆黑漆平头马车,二十几个护卫,也一起上马,一声吆喝,马车催动,往前而行。
两处离的并不是很远,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陈嬷嬷赶紧下了车,拿了吴王府的名帖jiāo给门房,得意洋洋的在下面等着。
没想到,门房看了看,有些为难的样子,犹豫再三才去里头送信,也没让陈嬷嬷去小客厅就坐奉茶,大冷天的,没一会儿,就冻透了,陈嬷嬷仰着头道:“下人是怎么学的规矩,小门小户的就是没见识!”
在冻得陈嬷嬷浑身瑟瑟发抖,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的时候,从里面终于磨磨蹭蹭的出来个人,把帖子递还给陈嬷嬷道:“我们公子说了,她身份低微,不敢和吴王府扯上关系,就不见了吧。”
陈嬷嬷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了,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鬼,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你说你们公子不见我们,我们可是吴王府的。”
“知道呀,这帖子上不是明明白白写着吴王府吗,不管你是那儿的,我们公子不见就是不见,要不你们也跟你们王爷似的硬往里闯不就得了,也用不着我跟你们费这口舌了。”那人说完,转身就要进去。
“这位大哥,这是我们的帖子,我们是平江魏家大小姐,想来拜访同乡姐妹,还劳烦大哥给通传一声。”娃儿脆生生的说着,并递上了一个圆鼓鼓的荷包。
那人换了一副笑脸,对娃儿道:“这位小大姐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通报。”说着一路小跑着进去了,陈嬷嬷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马车上的魏真楠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浑身打颤的陈嬷嬷,这样恐怕不好吧,还没进府呢,就得罪了王妃身边的红人儿。
在魏真楠胡思乱想之际,门房跑出来,打开了门,说请魏大小姐进去。大门口卸了门槛,马车沿着两旁的车道进去了,后面的马车都被挡在了外面,“这位小哥,我们跟魏姑娘是一起的。”陈嬷嬷这次也学jīng了,连忙塞了一个红包,再也不敢摆吴王府的架子了。
那人为难的道:“我们院子小,成不下这么多人,就进去四个吧,其余的都在外面等着吧。”陈嬷嬷指了四个人,哆哆嗦嗦的跟上前面的魏真楠。
主仆十来个人,一路来到书房,看着这家里的下人各个训练有素,好像身上都有些功夫似的,有的人有几分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
门口苏萱一身男子打扮,迎着魏真楠一行,看到有个少年摸样的人,身后跟着几个丫头小厮,这一定就是那位苏姑娘了,魏真楠快走几步。笑道:“这一定是苏妹妹了。”
苏萱看见一个身穿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出风毛锦袄,披着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的美人款款向自己走来,遂微笑点头道:“正是。见过魏姐姐,外面冷,魏姐姐快进来。”两人肩并肩的进了友邻斋。
陈嬷嬷看到的就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虽说眉眼长的还不错,可是吴王府后院里那个女人长的错了。就这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拽什么拽,有你哭的时候,撇撇嘴,跟着进去了。
“好妹妹,我早就听闻妹妹的大名了,如雷贯耳。只是无缘相见,这次终于见着了。”魏真楠坐下道,“我今天来,不光是我要来看看妹妹,我们王妃也听说了妹妹的事,还让我带了礼物来呢。”魏真楠赶紧把此行的任务说出来,有陈嬷嬷在,两人不好说别的。
娃儿看两个主子聊天,陈嬷嬷这个狗腿子又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只好给芍儿和金奴等人使眼色。
芍儿对金奴抬了抬头。金奴对娃儿笑了笑,就出去了。娃儿随后跟出去,看到外面并没有人,只有一个小丫头在外面站着。看到娃儿出来就多来行礼,“这位姐姐,是不是要方便,请跟我来。”
小丫头说完就头前带路了,娃儿看了看四周的,廊下站满了两家的丫头婆子,院子里和门口站着护卫小厮,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前面小丫头的背影,跟上去了。
走到养荣堂和阅阁两旁的鹿耳钻山耳房旁,一个房门打开着,金奴在门口站着,对娃儿笑了笑,“进来吧,这是我的屋子。”那个小丫头一脸笑意的站在一旁,娃儿看了看,也笑了,提起裙子进去了。
虽说是耳房,可是这屋子看起来并不小,靠西窗下炕上铺着平整的锁子棉大炕褥,一个小炕几放在正中,两旁是绯红色闪锻儿坐褥,下面放着两副脚踏,挨着炕下面是几张黑漆坐椅并几个茶几,屋里很是暖和。
尤其让娃儿多看了两眼的是对面墙上的一架自鸣钟,这东西如果放到主子屋里,倒也没什么,只是在金奴屋里出现,就让娃儿心里掂量了掂量。
金奴就请娃儿往炕上坐,娃儿也没谦让,顺势坐在炕上,刚才的小丫头用白瓷盖碗端了一碗茶来,金奴亲自端了放在娃儿跟前,“尝尝吧,这是武夷山的云雾。”
“瞧妹妹这屋子,都快赶上主子的了,我和小姐在王府里,虽然手里虽然不缺钱,可是处处是规矩,有东西也摆不出来,有钱也没处使去。”娃儿有些怅然的道。
“妹妹虽然看着我们表面上风光,哪里就真这样了,还不是一个个都欺到头上来,外面嚷嚷的沸沸扬扬的二王争婚,可是我们公子压根儿就不知道,闹腾了这么长时间了,居然一个在跟前提过的都没有,一群不相gān的人说来说去的,还泼了公子一身的污水,我们都快气死了。”金奴说起来就一脸的怒色。
娃儿惊讶的看了金奴一眼,道:“好姐姐,我看你也是个直慡人,我在我们姑娘在娘家的陪嫁丫头,我叫娃儿,我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
“我叫金奴,是从南边跟公子过来的,我们都是江南人呢。”金奴这么一说,两人都倍感亲切,说话也就随意了些。
“我出来是碍着一屋子的人,这是最近魏太夫人给姑娘送东西,也给苏姑娘带了一份,说就当时嫁妆了,让姑娘务必收下,不管以后姑娘嫁给谁,这些都是魏家给的嫁妆,谁让苏姑娘和我们二小姐是手帕之jiāo,又是义结金兰的姐妹。”
金奴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路上道,“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大的事我可做不得主,还得请我们公子定夺。”
“怎么定夺我不管,我只管把东西jiāo到你手上就是了,东西在魏家京城的宅子里,苏姑娘愿意搬过来就搬过来,不愿意搬过来就在那边放着,到时候出嫁的时候一并搬过去就是了,这可是我们太夫人的一片心意,苏姑娘一定是要收下的,还请金奴姐姐给美言两句。”说着娃儿站起来福了福,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荷包,给了金奴,“初次见面,不成敬意。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金奴笑了笑,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四颗拇指大小的珍珠,一颗怎么也得二三十两,金奴立刻站起来道:“好姐姐。这可使不得,我断不能收这么贵的礼。我舍命也办不到。”
“我又没让姐姐办什么,只不过是个玩意儿,姐姐喜欢就成。”弄的金奴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有qiáng买qiáng卖的,公子和自己碰上的全是让qiáng收的,奇哉怪也。
“这,看娃儿姐姐说的。这……要不这单子我先收着,等我回了公子再做定夺,我们公子脾气犟得很,我也不好说什么。”金奴只好这么答复娃儿。
娃儿的目的就是把东西送出去,剩下的事qíng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两人就边吃茶边听着友邻斋的信儿,一屋子伺候的,也不差她们两个。
那边的气氛也并不和谐,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苏萱说了说这几年平江的变化。还说了说魏家太夫人的近况,魏大夫人,魏二夫人的qíng况,魏真楠听的眼泪汪汪。出来三四年了,对家里的事qíng只有书信上的寥寥几句,不过都是让她放心,说一切都好,家里有人过来请安,顾着规矩也都说不了几句话,现在听苏萱详细的说着家里的人和事,直听的眼泪汪汪的。
陈嬷嬷不满的皱了几次眉,看了魏真楠许多次,可是因为魏姑娘正陷在浓浓的思乡之qíng里,又背对着陈嬷嬷,就怎么也觉察不到。
陈嬷嬷就咳了一声,“瞧苏姑娘说的,把我们魏姑娘弄的都哭了,还是说些别的吧,才见面就哭哭啼啼的,让奴才看着都难受,姑娘快擦擦。”陈嬷嬷上前给魏真楠递了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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