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攻略_容光【完结+番外】(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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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还就是个大胆的女子。那主簿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一身官服显眼的很,她端茶送水时不知道更小心些,反倒还弄人一鞋的水,只可惜遇上的不是个好色之徒,不懂怜香惜玉,反倒要动粗。”

  眼下知道他是皇帝,也知道出面救她的明明是陈怀贤,还非得眼巴巴凑到他跟前来谢恩。他既没出面说过半句话,也没让人去救她,她跑来谢他做什么?呵,真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难不成还想攀皇宫的高枝?

  昭阳心里可真是感慨万千,一个没忍住就笑道:“主子长得俊,人也好,菩萨心肠呢,这桃花旺些也不稀奇呀。”

  皇帝斜眼瞧她:“哦?朕的桃花旺?朕怎么不知道呐!”

  昭阳笑嘻嘻:“那可不是一般的旺,您瞧瞧,您这才刚来嘉兴几天呐,陈家二姑娘心心念念要到您跟前来,这路上随便遇见个美人也眼巴巴来这儿求见。您说您这是不是桃花旺呐?”

  皇帝瞧她那生动的表qíng就想笑,特别是她口口声声说他长得俊,还菩萨心肠,这些个形容词从前可是没人这么直截了当对他说过的。

  他长得俊吗?还菩萨心肠?皇帝忍不住摸摸下巴,又在心中暗自点头,她说的没错,他确实长得挺俊的,心肠也好,哎,所以做皇帝难,做个模样好看的皇帝更难呐。你瞧瞧,这桃花运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他真是好心烦,老天就不能给他点缺点吗?事事都这么完美,真是叫人为难得紧。

  第23章同眠夜

  在外一整日,皇帝想必是真乏了,晚膳用过没多久,在小院里散散步、消消食,回后屋沐浴完毕,就准备歇息了。当然,伺候他沐浴的是小chūn子,德安倒是热qíng洋溢地劝着主子让昭阳来伺候,说是女儿家伺候这些琐事也要贴心得多。皇帝一个眼刀子过去,他就吓得不敢吭声了。

  贴心得多?皇帝心里可明白着呢,这杀才想的怕是贴身吧!

  他睡在榻上,睁眼看着头顶那蓝底绣暗金云纹的chuáng幔,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尚在东宫的那些年月。

  那时候他不得父亲喜爱,也无法常在母亲身边,唯有太傅成日悉心教导他,从政务到做人,从谋略到日常,太傅于他而言不仅仅是良师,更像是亲人。

  十五岁那年,静安皇贵妃正把父皇迷得七荤八素的,她所出的四皇子也恩宠有加,再加上定国公的支持,他们眼看着就要把他这东宫太子欺凌得有名无实。那年的chūn围,他纵马于林中追鹿,半路被定国公与四弟拦截住,四弟笑道:“二哥,瞧瞧你这模样,哪有半点太子的样子?我看,不如把这位子让给做弟弟的吧!”

  他大怒,策马掉头便走,哪知道没走多远,忽然听见四弟的惨叫声,再回去看时才发现四弟腿上中箭倒在了地上。

  离他最近的太傅也策马赶来,随即是扎营在林外的大军。皇帝身子不好,没有进林,只在大营等候着。他撇下兄弟嫌隙,将四弟扶上自己的马,出了林子便到营中唤太医。

  父皇也来了,见到爱子手上、血流如注,气得脸都绿了。他还未置一词,哪知道四弟忽然开口泣不成声:“父、父皇,二哥他不是故意要伤我……”

  他大怒,指着四弟骂道:“你休得血口喷人!我何时伤过你?”

  定国公也来了,忽然走出人群,跪在地上便跟皇帝说:“是微臣有罪,没能第一时间将太子殿下的箭拦下。太子殿下与四皇子与林中发生口角,殿下调马疾驰,微臣本以为事qíng就告一段落了,哪知道从殿下离开的方向忽然毫无症状地she来一只利箭,好在……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否则四皇子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微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那林中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定国公与四弟沆瀣一气,只为把他拉下太子之位,永无翻身之日。

  父皇本就是昏君,大怒之下哪里听得进他这个不受宠的儿子在分辨什么,当即便要命人拿下他,押回宫中圈禁起来。是太傅忽然挺身而出,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皇上息怒,此事另有隐qíng。”

  事qíng到这地步了,就连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可太傅却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那眼神有稳定人心的力量。

  太傅说那箭是他she的,他在林中逐鹿,见那鹿隐没在树丛之中,变对准声音来源处she了一箭。哪知道四皇子就在那树丛之后,他一箭过去,便伤了四皇子的腿。太傅高呼此事与太子并无gān系,实乃四皇子与定国公误会了太子。

  定国公哪里会善罢甘休呢?当即冷笑着与太傅对峙争辩。其实很多事qíng并非一定要求个真相,君心所向,才是赢家。

  太傅也知道这个理,心知若是没有后招,太子今日无论如何也会中了圈套,回京之后就算不被圈禁起来,有了这兄弟不恭、纵箭伤人之事,本就不喜爱他的皇帝定然会对他更加不喜。太子之位早就岌岌可危,这一次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

  太傅当即磕头高呼:“微臣有罪,却万万不可牵连于太子。太子何等尊贵,乃国之社稷、民心所在,微臣今日鋳下大错,死不足惜,只求皇上明察,太子纯稚子之心、顾念手足,绝不可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话音刚落,他便拔剑自裁,以血泪成全太子之路。

  那一日,尚为太子的皇帝跪在地上,拉着太傅的手泣不成声。他眼睁睁看着太傅无力地握住他,眼中满是哀戚。他凑近了,听见太傅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太心软,才会中了他们的计,须知这条路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臣只盼着殿下记住今日之事,成王之路,切忌心软。臣,走了,小女便托付给殿下了……”

  场面太过惨烈,父皇也震惊了,最后只得糙糙了结这事,毕竟人都死了,他还能再圈禁太子不成?

  那一年,太子迎娶了太傅之女沈玉筝为太子妃,次年太子妃便诞下了他的长子。他如太傅所言收起了仁慈心软,在成王之路上铁血手腕,再不顾其他,总算踏上了皇帝宝座。登基后他感念于太傅为他所做的一切,立太子妃为后,并且对这位皇后也礼待有加,相敬如宾。

  皇帝怔怔地望着chuáng幔,慢慢地阖上眼,唇边是一抹苦笑。只有他自己清楚,其实玉筝于他连夫妻之实都没有,那年太傅走后,他受托照顾太傅的孤女沈玉筝,竟发觉她已有了身孕。

  玉筝哭着告诉他,是四皇子的人趁chūn围时他与父亲不在,便qiáng行侮rǔ了她,以图威慑父亲,与chūn围之事双管齐下。

  他当真是发指眦裂,恨不能呕出血来。可太傅已经走了,他如何能让玉筝成为天下人的笑柄?难不成把事qíng闹开,让她下嫁于四皇子派来羞rǔ她的那个小卒吗?太傅对他恩重如山,他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将玉筝护于自己的东宫之中,可他们之间从无半点男女之qíng,更无夫妻之实。

  皇后是他的妻,却也不是他的妻。奕熙是他的长子,却也不是他的长子。他这个皇帝,当真不如外人看上去那么chūn风得意,那么光鲜亮丽。

  往事种种,非烟非雾,却更像血泪一般堵在胸口。他阖眼胸闷了好一阵,才因倦意太浓而睡着了。

  yīn了大半日的嘉兴开始刮起狂风来,山雨yù来风满楼,没一会儿竟然还雷电jiāo加,骇人得紧。那亮光不时从天边落下,将黑魆魆的屋子也照得刹那间透亮,紧跟着便是震耳yù聋的响雷。

  隔壁的耳房里,才刚刚睡着没多久的昭阳猛地被一个响雷惊醒过来。她素来怕打雷,在宫里时因住的是三人一间的厢房,一旦打雷她就钻进流云的被窝里,这么混过去倒也还成。可眼下倒好,住进了单人的豪华屋子才几天工夫,她就因为一场雷雨肠子都悔青了。

  怎么办,外面雷电jiāo加,响雷一个一个就跟砸在心上似的,砸得她心惊ròu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把脑袋埋进被窝里,出气不顺畅倒也罢了,看不见闪电了心里就没了防备,冷不丁一个雷闯入耳朵,她吓得差没叫出声来。

  不成不成,这么下去可不成。

  她心惊ròu跳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匆匆披上外衣,悄悄推开门,准备往后院里跑。不拘哪个丫鬟屋里,好歹得去挤一挤,把这一夜给混过去才好。

  哪知道她正蹑手蹑脚经过皇帝门外时,又是一道闪电迎头而来,小院霎时间被照得透亮,黑魆魆的假山、一树乱舞的枝桠、巍峨高大的风火墙,所有白日里秀丽雅致的布景都成了这夜里鬼影幢幢的小院。

  响雷在耳边乍起,昭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蹲在地上捂着眼睛发抖。

  屋内的皇帝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朝外望去,问了句:“谁在外面?”

  昭阳慢慢地撑着发抖的膝盖站直了身子,颤颤巍巍地说:“是,是小的,昭,昭阳……”

  “这么晚了,你在外面gān什么?”

  “打,打雷了,小的,小的害怕,就,就想去后院找个丫鬟屋里挤挤……”她自己说得都尴尬不已,还没解释完,又一个响雷乍起,她又慌慌张张地嚷嚷一声,跟猫叫似的。

  皇帝被她这凄凄惨惨的叫声给弄得心头发毛,又好气又好笑,揉揉眼,道:“你进来吧。”

  昭阳还在迟疑,一道闪电划过眼前,雷声将近,她再也无暇担忧什么,赶忙推门而入,又飞快地合上门,直喘粗气。

  闪电的亮光让她在一刹那里看清了屋内的场景,皇帝支着身子倚在chuáng头,偏头懒懒地望着她。那中衣很是单薄,领口略微凌乱,隐隐能看见他白玉似的光洁胸膛。

  她垂着头,有点讪讪地,像她这么以怕打雷为借口夜闯皇帝的屋子,就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别有用心,何况皇帝呢?皇帝那么俊,美色当前,她真是不该乱看也忍不住动了动眼珠子。

  不成,这不妥。叫人知道了她非得被安上个狐媚皇帝的罪名。可,可外间打雷又闪电,她是真怕,真不想走。

  昭阳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皇帝瞧见她微微发抖的身子,顿了顿,指指一旁的软塌:“你在那儿睡吧。”

  第24章知心人

  在,在这儿睡?

  昭阳心下一惊,但外面电闪雷鸣,声势吓人得紧,她咬咬牙,点头应声:“谢主子好意,小的,小的真是感激不尽。”

  窸窸窣窣地爬上那软塌,这平日里是主人家躺着午休或是小憩的地方,不若chuáng那么大,但她人娇小,也能躺平了睡大觉。只是毕竟是皇帝的屋子,她有点局促,哪里敢睡什么大觉?万一她有点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毛病,比如半夜里磨牙啊打呼噜什么的,惊扰了皇帝睡觉,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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