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熙之,你还跟我们客气?”司徒子都看她在马上英姿飒慡冲锋陷阵的样子,笑起来:“蓝熙之,你不仅画画得好,打仗也不赖啊。”“唉,坞堡太小了,整天朝不保夕啊,这次还是多亏了你们援手。”“的确,几个邻国都想拔除宁镇坞堡这颗小小的钉子,蓝熙之,你们今后一定要更加小心。”
“放心,我会的。”“告辞了,蓝熙之。”“嗯,再见。”司徒子都勒马转身却又回过头来,低声道:“蓝熙之,你一定要原谅石良玉。虽然他的方式不太对,但是你要相信他绝无伤害你的意思,他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蓝熙之没有回答。司徒子都见她淡淡的表qíng,无法再说什么,打马追了自己的部队去了。
蓝熙之,你一定要原谅石良玉——石良玉曾追到坞堡,那么断然地归还画卷、和自己绝jiāo,可是,今天,自己又欠下他一份qíng意。
这比被他qiáng迫,被他利用更让人痛彻心扉。心里那块烙印下的悲伤的痕迹越来越加重,她抬起头,孙休等已经在处理战后的事宜了,她赶紧抛开了那些涌上心头的尘封的qíng绪,打马跑了回去。赵国都城皇宫。石遵怀里拥着两名美女,正在欣赏面前的载歌载舞。给他跳舞的这群人,是他最近才训练出来的“面奴”。所谓“面奴”,就是将一些活的“赵人”的面皮整个剥下来,趁他们昏迷的时候,在他们面上涂上油彩。然后,等他们醒过来了,面上就有了许多jīng美的花纹,然后,训练他们为自己跳舞取乐。而剥下的面皮,又密密fèng起来,做成一面大鼓,敲起来,发出的声音格外不同。
这种“面奴”可不好训练,必须要16-18岁之内的姑娘或者小伙子,负责剥皮的乐师是在杀了300多人后,才剩下16名昏死后又清醒过来的男女,然后日夜训练,让他们将一种新型的大型歌舞学会,才敬献给石遵。因此,石遵极为得意,这些天心qíng大好,每天都召集群臣一起欣赏“面奴”的表演。这天,几乎所有亲王贵戚都被邀请来欣赏。酒酣耳热后,“面奴”的表演也在“面皮鼓”的鼓声里落下帷幕。今天,石遵心qíng高兴,所以特别邀请了石氏的许多宗族,宜阳王石剑、乐平王石苞、汝yīn王石琨、淮南王石昭等人均在座。石遵环顾四周,见大家都在为刚才的“面奴”的表演而如痴如醉,心怀大畅,道:“各位今天开心不?”“臣等开心极了。”“那就好,今天你们得陪朕喝个痛快,凡是没有喝醉的,一律砍去一只手,来呀,喝呀……”
“臣等遵旨。”酒一杯一杯地喝下去,石剑见石遵心qíng高兴,故意道:“陛下,如此欢乐时刻,怎么不见太子殿下?”“太子镇守邺城去了。”“邺城一片平静,有什么好镇守的?”“说得也是。太子真是扫兴,每次吃‘仙ròu’、看‘面奴’跳舞这样的好事,他都不在……”
“陛下,只怕他不是不在,而是故意百般推托。太子原本是南朝人,南朝人视我们为野蛮人。只怕石良玉也是嫌弃我们才故意不参加的……”
司徒子都
“陛下,只怕他不是不在,而是故意百般推托。太子原本是南朝人,南朝人视我们为野蛮人。只怕石良玉也是嫌弃我们才故意不参加的……”石遵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他也不过是‘赵人’而已,有何资格藐视我们赵国?”
“陛下,立一卑贱‘赵人’做我国的太子,只恐招人笑话。”“也对,可是,已经立他为太子了,还能如何?”“立了也是可以废黜的。”“近日,中书令孟准、左卫将军王鸾都说太子有野心,皇上不得不早做提防啊。”
石琨立刻道:“皇上,石良玉láng子野心,手握兵权又久久不回到皇宫,不如赶紧剥夺他的兵权……”“石良玉毕竟是异族人,凭什么做到我们赵国太子?他迟早会对皇上不利的……”
“据说他和大将李农勾结以久,现在大权在握,只怕不臣之心更加明显……”
“上次皇上病重,他来探望时,就面露喜色,显然是诅咒皇上快快驾崩,自己好登大位……”
石遵别的还没觉得如何,一听得居然想诅咒自己死,立刻勃然大怒。他昏聩残bào,本来就不是很愿意立石良玉为太子,如今听得这番煽风点火,立刻道:“即刻传令石良玉回宫,待他回宫后,立即废掉他的太子地位,解除他征虏将军的兵权……”几人对视一眼,无不大喜过望。石琨道:“石良玉此人狡诈多端,皇上不可打糙惊蛇。”“好,这件事就jiāo给你们几个秘密进行,是成是败就看你们的了。”几人大喜:“多谢皇上。臣等一定马到成功。”“你们出去商议吧,朕要去休息了。”“臣等告退。”几个人一走出宫门,互视一眼,实在难以压抑心中的狂喜,石琨道:“石良玉并非等闲之辈,朝野不少他的爪牙,一定不能走漏了风声。”“是。这次行事一定要极为谨慎。”“他的得力gān将司徒子都奉命征剿匈奴已经得胜,正在往回赶,不日即将返回邺城,我们不如不动声色,先将司徒子都剪除……”“好,司徒子都是石良玉的左右臂膀之一,抓住机会先除掉他就等于断了石良玉一臂。”
“立刻行动。”秘昭石良玉回宫的诏书不日送到了邺城。石良玉看了看诏书,倒是平淡无奇,没有什么古怪,但是,他知道石遵喜欢享乐,历来不喜自己在皇宫里,现在发出诏书,多少还是有些令人意外。石良玉立刻召集帐下重要将领苏彦、王泰、张桦等人商议。石良玉帐下的主要将领和谋臣,大多是汉人,早已领教了赵国君臣的残bào,也深知石良玉这个“太子”之位简直如秋风里的落叶,随时都会掉下来那种,因此,听得石遵传下诏书急昭回宫,无不忧心忡忡。张桦是他帐下的第一谋臣,仔细研究了几遍诏书:“听说石遵吃了一名巫医的药,最近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又突然病重了?这诏书只称病重,不提其他,只恐其中有诈……而且,属下探知近日石苞、石琨等多次入朝奏请,石衍死后,这两人都急于想做太子,皆非善良之辈……”
王泰也道:“我看石遵虽然表面上和睦,心里可早已对殿下戒备已深,这一回皇宫,只恐凶多吉少。”但是这样公然违诏不回去,也不是办法,石良玉想了想还是下了决定:“也罢,我们五日后启程回宫。”苏彦道:“司徒将军正在往邺城的路上,应该快到了。”石良玉点点头:“等子都回来,我们即刻启程。”“是。”石良玉见众人摩拳擦掌,又激动又不安,镇定自若道:“我们这次一定要小心应对,不是鱼死网破,就是位登大典,成败在此一举了。”“殿下请放心,臣等一定倾尽全力。”经历了上次燕军的突袭,宁镇坞堡的qíng报和防备比以前做得更加细致了。这天上午,探子加急回报:“寨主,前方八十里的瓦口坡发现一支不明的军队……”“你们继续打探那支不明的军队,看他们是路过还是另有所图。传令下去,堡里即刻集合,紧急防备。”“遵命。”到得半夜,探子回报,司徒子都率领的军队在大胜匈奴后返回邺城的路上,在瓦口坡遭到那支不明军队的伏击,双方混战起来,都死伤惨重。蓝熙之吃了一惊,豫州军不会轻易出动,这是赵国和南朝的jiāo界地带,伏击司徒子都的会是什么人?莫非是要废黜石良玉的太子位?她想了想,清点堡中人马,立刻组织了一支500人的jīng兵队伍,马裹蹄,口衔木片,连夜往瓦口坡进发。瓦口坡四周已是血流成河,断肢残尸摆了一地。司徒子都率领的一队人马大败匈奴后,一到半路就接到“圣旨”,qiáng行将他的人马分流了大半驻守青州。司徒子都率领的是石良玉部下,虽然觉得蹊跷,但是,下圣旨的是宫里的一名大太监,这名太监不仅带了圣旨,更带了一万人马相胁,他不敢不从,只好眼睁睁看他将人马带走大半,自己只率了两千人马往回赶。司徒子都深知石良玉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这一路上就多留了个心眼。又往前走了一日一夜,都没有再遇到其他qíng况,眼看,再往前一百多里就会到邺城了,全神戒备的士兵们也勉qiáng松了口气。大军一到瓦口坡,四周的树林仿佛都突然摇动起来,四周箭簇如雨般she来。司徒子都暗叫不好,这里接壤豫州,莫非是中了豫州军的埋伏?但是,他立刻发现不对劲,杀出来的全部是便装的羯族士兵。而为首的正是石氏宗族的王子之一石剑。他心里立刻明白是发生了兵变,一定是针对石良玉的太子位起了变化,今天不拼死杀出必不得幸免。他勒马大喝道:“石剑,你gān啥?”石剑狞笑一声挥刀砍来:“杀了你们这些猪狗赵人,看你们还敢不敢在我赵国的土地上猖獗,司徒子都,你受死吧,杀你了再杀石良玉……”果然是冲着石良玉来的!司徒子都武功虽弱,也不慌不忙亲自指挥,抽刀砍杀。
无奈,敌方数量远胜于己,拼杀半天,他手下只剩下几十jīng兵正在拼命苦撑。
他率领大军上阵,几无败绩,但是,现在遭到内部军队的埋伏,众寡不敌。从早到晚,力战下来,虽然杀死了十倍于己方的敌人,但是石剑亲自率领的这支大军还剩六七百人。
石剑奉了石氏宗族命令,率领联军jīng华出动,本来就志在铲除司徒子都,怎容他逃脱?立刻舍了其他兵卒,立刻向司徒子都冲来。司徒子都武艺低微,身边的侍卫也已经力战而死,哪里抵挡得住?大叫一声,已经被石剑砍下马背。他勉qiáng翻身又要冲上马,却被石剑一刀砍在背心,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就死了过去……
司徒子都2
蓝熙之率人赶到时,厮杀已经停止。她悄悄下马,在后坡的树林里偷偷看下去,只见遍地都是赵国士兵的尸体,一些活着的羯族士兵正在兴高采烈地搜寻死者身上的财物。她四处看看,没看到司徒子都,心里一沉,又悄悄往前走几步,却见一个领头的穿了王爷皮裘的满脸满腮都是胡须的羯族大汉,提着一把尖刀就往地上一个人的胸口剜去,随即伸手逃出一副血淋淋的心来:“哈哈,今天晚上把这副心肝炒了吃。听说吃聪明人的心肝就会变得更聪明,司徒子都百战百胜,吃了他的心肝,本王……”他剜心的那人竟然是司徒子都!蓝熙之的脑子里突然一片麻木,完全忘记了隐藏和后果,惨叫一声就挥剑冲了出去:“畜生,我要杀了你们这些畜生……”除了血ròu横飞、除了刀剑翻滚,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杀!杀!!杀!!!蓝熙之像一头疯了的野shòu,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些羯族人,杀光这些羯族人。而石剑率领的羯族也是这样,杀了这些“赵人”,杀光这些猪狗不如的“赵人”……从早上到下午,这场厮杀片刻也不曾停止,石剑的七八百羯族士兵只剩下二十几人,而宁镇坞堡的三百人也只剩了一百多人。石剑见势不妙,夺路就逃,蓝熙之追上几步,无奈眼脸都已经全部被飞溅的鲜血所模糊,追之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石剑等人突围逃走……四周静悄悄的,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都是满身满脸的鲜血。蓝熙之蹲下身子,想抱起司徒子都,厮杀后的双腿却发颤,一下坐在了地上。司徒子都胸口开了个大dòng,浑身上下都是血,而他的眼睛,大大的愤怒的睁着,再也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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