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让越无桑来见我,不要惊动旁人。”
李畅应下,楚淮便再不提这事,前去与袁振会合一起往军中去了。
当天晚上楚淮带了袁振和袁沐燃一齐回了王府,袁沐燃再见楚淮有些激动,同时又毫不意外,当年他们联手营救安于夏夫妇时他就觉得楚大郎并非普通人,事实证明他的眼光并没有差错。
余欢与罗芷蕴相聚整日还是有说不完的话,楚淮回来李雪凝就告了状,“姐姐今天整日都没有休息,连午觉都没睡,现在又去厨房做饭了。”
巧九在旁掐她,她这才看到后头还跟着别人,连忙恢复了温柔婉约的样子,柔声细语地道:“今日大夫给姐姐开了方子,我去瞧瞧药煎好了没。”
楚淮让袁振二人自便,到巧九身边去低声问余欢的身体。
巧九道:“大事没有,就是太过放纵了,你也是的,阿欢本就体寒,若再伤着了很不好养,该节制一些。”
楚淮点了下头,又让人去寻余潭回来,自己则往后头的厨房去。
厨房外两个厨娘正忙着洗菜择菜,厨房门敞着,看得见余欢和罗芷蕴在里头一边做饭一边说话。
楚淮在门外道:“不是让你别动手么。”
罗芷蕴回过头看清了人,连忙福身请安,余欢拉起她笑道:“你瞧这都什么时辰了,等你回来又吃不上饭了。”
这本是顺口说的,可偏偏两个人昨天在厨房里做好事耽误了全家人的饭,现在一说,他们两个就全想到那去了。楚淮向她眨了眨眼,余欢一下子红了脸,连忙拉着罗芷蕴回去继续做饭。
楚淮也不走,自然地挽起袖子到她身边帮忙,罗芷蕴看得惊奇不已,最后也不得不折服于楚淮高超的刀功之下,小声对余欢说:“你可太有福气了。”
余欢的耳朵已好了许多了,不过听声音还是模糊,她一心想着等耳朵痊愈后再给楚淮一个惊喜,所以两年来都没向楚淮透露过这件事,唯二知qíng的巧九和墨离明白了她的心思自然也不会去戳穿她。
楚淮见罗芷蕴贴在余欢耳边说话明白她并不知道余欢耳朵的事,便问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罗芷蕴看着楚淮心里还是有些敬畏,不过思及同余欢说起昨日从小二那听说的事qíng时余欢那浅淡的笑容,她壮着胆子道:“在说一件新鲜事,我听说王爷还有一位小王妃,不知待会见不见得到。”
楚淮马上抬眼去看余欢,余欢仍在垂眼剥蒜,该是没有看见他们说话。楚淮回头去继续切菜,冷冽的声音夹杂在利落规律的刀声中传过来,“真遗憾,她大概没机会见你们了。”
不过,罗芷蕴没机会见,楚淮还是有机会见到的。
数日后,披头散发的姬敏被押至楚淮面前,楚淮笑着问她:“你不是想做‘小王妃’么?怎么还跑了?”
姬敏的样子十分láng狈,未施脂粉的脸上不见当初的红润,取而代之的一片病态的苍白,她怒气冲冲地大吼,“楚淮!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何这般对我!”
楚淮的笑意猛然变得嘲弄而冷厉,“为我?你挑唆众人拥你为‘小王妃’,意图以民意相胁,这是为我?”
姬敏一时语塞,过后恼道:“谁挑唆众人?这是民之所向!他们都知道我能帮你!只有你不肯用正眼看我!”说罢她又哀伤起来,“楚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从一开始你就是利用我!先时利用我得到花花寨,后来城里兵力不足,你又让我带着寨众们收服了城中的那些地痞无赖,你知道我对你实心实意,一定会替你分忧解劳!可我做了这么多事,你可看过我一眼?你知道你的王妃!你的余欢!你以王妃之礼迎娶她,让她住在成王府中,每天低声下气地向她示好,我呢?我只要你给我个名份、看我一眼、陪我一天,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qíng!”
提及余欢,楚淮周身的寒意散去一些,“我应该早与你说过,我已心有所属,你若愿意,便也像红绡那般消了那心思,或嫁人或从军,看在你往日的功劳上,我不会亏待你,可你执迷不悟,让人利用而不自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从上山缴匪开始,给你出主意的人是谁?”
姬敏闻言大讶,目光闪烁地看着楚淮,想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等了一会,她咬咬唇,“如果我说了,你、你肯娶我?”
楚淮冷了脸,起身便走。
姬敏哭着要拉他却被兵士按在地上,她哭了一阵也没见楚淮回来,眼中泛起浓重的恨意,她大喊:“楚淮!你这么糟蹋别人的真心,迟早要得报应!你小心着,让你那心肝宝贝也小心着!定然有人替我报仇!”
第六十五章宿醉
从闲散组织到民间声望大盛,楚淮知道姬敏身后有人,可查不出这个人,也对楚淮的计划没有丝毫阻碍。于是“小王妃”隐密而迅速地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后来接连传出的消息让百姓和将士都十分吃惊,再提起姬敏这个人舆论的风向全都变了,说她是处心积虑、心怀不轨。
处理了姬敏后,余潭也准备启程,入关去寻找刘家的人。
余欢的生母刘氏原是沧州首富之女,多年前余潭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侍卫,随上司出差至沧州,前后不过半个月就拐走了首富的女儿。当时他们算私奔,逃回京城后刘家也没来找,放言说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当然,多年后余潭身居高位陪刘氏回乡探亲,刘家正门全开,一家老小地跪在地上迎接姑奶奶和姑爷,也不提私奔的事了。再后来余大人如日中天,他父母早亡无兄无弟,就把刘家当正经亲戚来处,就算刘氏去世了还仍是处处提携,没过多久刘家就走出沧州放眼大庆了,说是富可敌国也不是开玩笑的,可惜,余老大人最终是栽在了楚安手里,其实在事发前他已有了预感,于是到处藏银子,又让人连夜助刘家隐匿起来,最后楚安抄完了余家再想起抄刘家的时候,刘家人早就消失无踪了。
其实刘家的人又回了沧州,隐姓埋名,以尤姓行走于世间,继续低调地经商。不过虽说刘家是受了余潭的连累才不得不连本姓都抛弃了,但余潭往年给刘家的帮助也是实打实的,这么些年也没见他们来关北送些救济,连一封信都没有,这让余老大人始终难以释怀,接下这趟差事也就不怎么qíng愿。
余欢看得出来,可如今军资紧张,虽然关北的税收已掌握在楚淮手中,可要以此养活这么多士兵还是有些难度,加之袁振又带了二十万兵马过来。关北城那些税收根本不够看,请余潭去找刘家募捐军资也是万分无奈的事。
分别的前夜数余欢和余潭喝的多,余欢是放心不下余潭、余潭是放心不下余欢。
余潭拍着余欢的肩膀说:“你放心,要是他们不捐我就去举报他们,捐给我们他们还能继续过日子,要是让楚安知道了,他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说不定一道圣旨,也给发配到关北来了,你舅舅他们还没那么傻。”又捻着胡子说:“当年你娘去世的时候你外公有意把你小姨嫁过来给你当后娘。咱们发配那一年你小姨的丈夫也没了。也不知道她再嫁没有……”
他越这么说余欢越难过。毕竟余潭现在也是通缉犯了,千里迢迢的跑回去,万一出了事qíng,连最后一面都未必见得到了。于是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她多喝一杯,楚淮就多给余潭加兵,最后把两个暗潜营都搭进去,楚淮盖住余欢的杯口道:“人真的不能再多了,人太后反而有bào露的危险,我向你保证,一定让岳父安然无恙地回来。
余欢也明白这件事是非余潭出面不可,就算是她去刘家都未必会认,她在楚淮肩头上靠了一会。说:“别回来,你让越无桑在关内寻一个安全的地方,事毕后就让我爹住在那,等咱们进关去接他。”她抬眼看着楚淮,“咱们还有多久能入关?”
楚淮握紧了她的手。略一思忖,“不出一年!”
余欢点点头,趴在桌子上迷糊过去。
因为越无桑离开而同样伤怀不已喝得双腮飞红的李思凝连忙起来,在丫头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陪她回去休息。
余欢一走,场面立时冷了下来,刚才看着已然大醉的的余潭也清醒了不少,看了楚淮一会,对他说:“我原是为阿欢打算,你处置了姬敏也就罢了,却还要构其部属通敌之罪,说到底此事因我而起,老夫老了,经不起几百个鬼魂来索命,也为了给阿欢的孩子积德,替他们讨个活路。”
楚淮笑笑,“此事我自有分寸,岳父不必挂心。”
余潭看向楚淮的神色有些复杂,“姬敏所为虽是有了心机,却也是一心为你,你对倾慕之人尚且心狠至此,让那些知道内qíng的将领如何再敢对你推心置腹?你且记住,夺天下易、定天下难,做一个安国之君,方见你的本事。”
楚淮细细想着余潭的话神qíng莫测,起身踱开两步,“岳父金玉良言,楚淮谨记在心。”
“还有阿欢……”
楚淮猛然回头对上余潭的微浊的眼睛,“姬敏之事,绝不会发生在小鱼身上!岳父只消保重自己,不要出了意外让小鱼伤心难过。”
余潭舒出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来,“你把这个给她。”
楚淮接过来,余潭举起酒杯向他示意了一下。
湛秋昨晚睡得早,本来她扶着醉了的余欢和李雪凝回来,不想这两人回来又jīng神了,拉着她又喝了两杯这才睡下,她不胜酒力也早早地回了房,都不知道楚淮是何时回的院子,这会在屋子里听见外头有动静,连忙起来出去,正见到楚淮离开的背影。
湛秋回来叫醒了小笑,小笑打着哈欠道:“这么早?”
湛秋道:“刚刚王爷出去了,你去看看王妃醒没醒、要不要喝水,我去把粥熬上……哦,要是王妃没醒就别吵她,再去看看思凝小姐,她昨晚也醉了。”
小笑应下,打来水简单地洗了洗,收拾好自己便往余欢的屋子去。外头天还没亮,屋子里黑灯瞎火的,推门进去便闻见一股夹杂着酒味的脂粉香,浓重得很,像是打翻了脂粉盒,小笑掩着鼻子到桌边去点蜡烛,不想点了半天也没点着,伸手一摸,蜡烛焾竟是湿的,她只得回自己房里取了烛台点上,而后轻步往里屋走。映着昏暗的烛光,她隐隐约约地见chuáng上躺着个人,连小衣都没穿,裹着锦被,半边雪白的身子露在外头。
小笑轻声叫了句:“王妃?”她走近了些,恰巧chuáng上那人翻了个身,小笑看清了那人的脸,当即惊得双手一抖,烛台砸到地上,屋里登时又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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