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二的追问下燕青玄随即点出问题所在,众人恍然大悟,对燕青玄的看法也从“这人不错”进展到了“这人的实力不错”。
在燕青玄的帮助下雷二很快调整了数据,制模组也迅速投入了新的工作中,众人对燕青玄jiāo口称赞之时,门口传来拍手声,大家回头一看,纷纷行礼道:“王爷。”
楚淮带着袁振走进来,拍着手道:“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燕青玄直接回头朝人群后的余欢挑了挑眉,楚淮这才看到余欢也在这里,脸上笑容敛了几分,让墨匠们继续工作,又给袁振引见燕青玄。
袁振显然是认得燕青玄的,笑得异样慡朗,“你这小妮子……”
燕青玄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袁振立时没了动静,gān巴巴地眨了眨眼,“那什么,我就是想说,几年没见你可真长进了。”
余欢没留下来看热闹,随便抓了份图纸回自己的工作台旁研究,越看越觉得这图纸画得离谱,机件都画反了不说,连字都是歪歪扭扭没一个认识的,后来才发现图纸拿倒了。
楚淮在她身后站了一会,直到她把图纸倒过来拿正,才说道:“袁家和燕家是世jiāo,听说青玄过来特地回城看看。”
余欢没言语,袁燕两家是世jiāo不是什么新鲜事,她还知道要不是袁振和燕清芳差点订了婚,后来亲事没成也是因为楚淮出现了,这么算起来袁振和燕青玄也是有关系的,楚淮和他一个前姐夫、一个前前姐夫,也算变相的连襟了,难怪这么信得着袁振,都是实在亲戚啊!
楚淮很不习惯他们之间这样的沉默,连接的找话题,“你还有工作吗?待会我们一起回去吧?我让人送些新鲜的菜ròu回去,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余欢在肚子里说“我想吃油炸楚淮”,嘴里说:“随便吧,你去问问他们想吃什么。”
楚淮一愣,回头看看正说话的袁振和燕青玄,心里有点憋屈,无力地说:“他们有地方住,不去咱们家。”
听到“咱们家”,余欢的脸色缓了一些,“一会回家再说吧。”
楚淮立时振奋起来,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那我去让人送菜回家。”他绕过余欢往外走,经过墙角搁着的一个箱子,无意间扫了一眼,唇边的笑容微微一凝。
那明显是个放杂物的箱子,里面堆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最上头的明显是最近扔进去的是一个铁制的镜盒。
回头看一眼正从抽屉里翻东西的余欢,楚淮抿了抿唇,克制住把镜盒拿出来的想法,垂目走出了研究室。
余欢找出了余潭写给她的信,一共两封,都写着八个菜名,不同的是新带回的那封信上还附了菜肴的做法,刚刚楚淮提起做菜余欢才想起来,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她将两封信仔细对比,又着重看了看菜肴的制作方法,越看,心里的违合感越重。
按理说,余潭留给她的第一封信就十分奇怪,这几道菜是余潭喜欢吃的不假,可他出于什么原因给她留下这八道菜名?而第二封信更加离谱,他们父女大半年不见,想也知道她有多担心他,前两回都还捎回只字片语,而这一回只给了这张菜谱……之前她先是高兴收到余潭的信,后又因燕青玄一事耿耿于怀,忽略了期间的异样,此时看来,却处处透着古怪。
余欢静下心来将那两封信看了又看,第一封没什么好说的,只有八个菜名,重点是第二封。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隔字看、上下串行看,希望能看出什么不同,看了很久,忽地双瞳一缩,在火腿炖甲鱼那道菜的制作方法最后,余潭写着:急炖。
第八十一章信任与疏远
急炖,余欢盯着这两个字研究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一朵花来,不过余潭曾不止一次地与她说过这些菜的做法,炖甲鱼讲究文火慢炖,现在写的和以前说的背道而驰,几乎马上就让余欢认定这是余潭写给她的暗号。
好端端的写什么暗号?还不是出事了?余欢再也坐不住,拿着信快步出了研究室,楚淮竟然还没有走,站在研究室外正和袁振说话。
余欢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却明明白白地看到袁振嘴里说出的两个字:余潭。
楚淮在余欢出来的时候就打断了袁振的话,而后迎过来,朝余欢笑道:“要回去了?一起走?”
余欢看一眼匆忙离去的袁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我爹出事了是不是?楚淮,你别瞒我。”
楚淮的目光猛然一厉,“谁跟你说的?”
余欢急道:“你就跟我说是不是,他到底怎么样了?是受了伤?还是、还是……”最糟的设想还没说出口,她的眼睛已迅速泛红。
“没有,他还活着。”楚淮连忙拥着她走向另一间无人的休息室,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他的语速很慢,却极能稳定人心,“你别乱想,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他出事了?”
“真出事了?”余欢从他怀里抬头,眼角已带了水光,她把那封信jiāo给楚淮,指着那两个字把自己的怀疑说了,“这不是很奇怪吗?千里迢迢的带回这样一封信,一共也没有多少字却又有这样的漏dòng,急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或者是别的什么?他到底怎么了?你快点告诉我!”她一边说眼泪一边慢慢地流下来,神qíng仓皇而无助。
“好了,好了。”楚淮抱紧她,刚刚因发现余欢抛弃镜盒而产生的伤怀瞬时变得不再重要,他在她额上连印了几个吻,伸手擦去她的泪水,“你先别急。岳父的确出了点小意外,不过已经解决了,是雷动帮了他,他也没有受伤,现在在很安全的地方。”
余欢目不转晴地看着他,不放过他一丝表qíng,直到确认他没有说谎,她才破涕而笑,“真的?那、那怎么……那这信是……”
楚淮接过那封信看了许久,眼中的惑色也不断加重。“其实他给你留的第一封信我就已经感到奇怪……这些菜名对他来说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这个问题也是刚刚一直在困扰余欢的。她蹙着眉头一点点地翻遍脑海的记忆。却仍是一无所获,楚淮拍拍她的面颊唤回她的注意,“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总之岳父现在很安全。这张菜谱我会让人去查,或者让越无桑再回去一趟,亲自向他求问其中奥秘。”说完他又笑了笑,“说不定只是一时笔误,却把我们吓得半死。”
余欢的整颗心都是乱的,什么也想不出来,只能听楚淮的,跟着他的话胡乱地点着头,可眉目间的那丝担忧却无论如何都消减不去。
楚淮带着余欢出了机关营。让余欢乘车,自己则骑马先行。
避开余欢视线的一瞬间楚淮的面色便沉下去,目光中的凝重有若实质,他捏了捏手中的那封信,只觉得重若千钧。就算对他待燕青玄的态度不满。可余欢依旧是信任他的,可他呢?能否完整地回报这分信任?
那天楚淮没有回军营去,做了满桌子的菜哄余欢高兴,两个人谁也没提之前因燕青玄产生的不快,只是时不时地讨论一下余潭留下菜谱的用意,余欢总觉得她漏想了什么,那丝模糊的线索就像一道光,划过便无声无息,再刻意去搜寻也毫无结果。
余欢和楚淮看起来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样子,短暂的相聚过后楚淮动身回返军营,余欢便每日穿梭于王府和机关营之间。余欢仍是挂心余潭和那封她认定是暗号的信,可在暗号破解之前她做不了任何事qíng,她看似领导墨家是墨家的钜子,但墨武大部分都在军中,墨客和墨匠在秘密入关这件事qíng上帮不到她分毫,她只能把余潭的事托付给楚淮,让楚淮务必再派人去寻找余潭并带回他的亲笔信,楚淮答应得很慡快。
有了心事的余欢很难再将注意集中在研究上,第二代火轮机的模型她已很久没有碰过,火轮车的研究也停滞下来,没有了她的带领,整个机关营似乎也像失去了生机一样,每日暮气沉沉地不见一点动静。直到有一天雷二的研究室被炸了个jīng光,伴随着爆炸声响起的是雷二与燕青玄的慡快笑声。
雷二一直想研发一种轻型小pào,不再是动辄千百斤的重量,最好两个人甚至一个人就可提之即走,这些天他和燕青玄关进实验室里埋头研究,倒也弄出些东西,虽然距设想还相差甚远,不过便捷xing和稳定xing都有了,接下来只剩下she程的问题,这回实验室炸没了,却已经让雷二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一旦成功,便可大大拉长对敌阵线,一路把瀛人轰回海里去!
由于余欢的刻意忽视,燕青玄进了机关营后没有被安排任何研究项目,这回她和雷二搞出了大动静,雷二对她赞誉有加的同时,也有人出头为她说话。
雷二的头发都被炸焦了,一听有人推荐燕青玄进试验组,马上附和道:“钜子,我这小师侄可不是chuī的,基础的东西相当扎实,又能举一反三,这样的人才不用可是làng费了。”
余欢为了余潭的事qíng分心,也懒得再去和燕青玄计较,正考虑着把她安排到什么地方的时候,燕青玄朝四周拱手笑道:“青玄先谢谢各位的抬爱了,不过我已经有了方向,可能在机关营待不久了。”
这么一说连余欢都好奇起来,燕青玄朝着余欢勾了勾唇角,“我已请了墨团长回来指导开办新式钢厂,京城的炼钢法超出关北现有水平不少,我们大可以共同研究,墨团长也很感兴趣。”
新式炼钢厂是墨离一直心心念念的,只是之前碍于资金和条件限制没能如愿,余欢一直是很支持墨离的,如果墨离找她帮忙她也一定义不容辞,只是她手上研究的项目太多,钢厂一事墨离没再提,她也就放下了。现在看燕青玄说得信心满满,看来这件事是八、九不离十了,忍下对燕青玄的不喜,余欢问:“墨团长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给他接风。”
燕青玄挑了挑眉,“墨团长已经回来两天了,怎么?王妃还不知道?”
余欢没有言语,以往墨离回来肯定会先来找她,这次他回来两天也没和她联络过,让她有点奇怪,同时也有些异样的失望。不过她没有表露半分,只是私下让人去联络墨离,想与他见一面,问问新式钢厂有没有需要她出力的地方。可墨离以时间太紧,还要赶着回军营这样的理由回绝了。
新式钢厂是在关北原有的冶炼局的基础上改建的,关北冶炼局规模不小,可由于地处关北,接收讯息不及时,故而冶炼水平落后关内不少,这次燕青玄带来大量的冶炼资料和京城冶炼局的钢锭样本,有墨离的技术支持,又有楚淮的资金扶持,很快关北炼钢厂便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呈现在了关北百姓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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