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下着决心,突然听见冰凉凉的一声冷哼,楚淮没有防备顿时打了个冷战,那声音却再不出现,只是余音绕耳,冻得他心尖儿发麻。他隐约觉得就是那藏在暗处的神秘人发出的动静,是不满意他的想法,所以在教训他。不知怎地,他对那人有着天生的惧怕,硬挺着又坐了一会,终是抵不过内心恐惧,蜷着身子卷进被里,把头罩得严严实实的。
一夜难熬,楚淮心里害怕,一宿也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昏昏沉沉的,连平常素来喜欢的白面馒头都没了食yù。
不过想到余欢今天还会来,他又打起jīng神,把手伸到枕头底下,一摸竟摸了个空,他掀开枕头一看,下面空空如也,昨天晚上剩的那指甲大小的糖块已经不见了。
他急个够呛,明明就放在枕头底下了,他又把chuáng铺整个翻了一遍,还是不见糖块的踪影,后来却是在地上发现了,那小小的糖块不知被谁踩成了糖粉,就在他chuáng旁一步处。
楚淮气坏了,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翻了个底朝天,想找谁是凶手,最后在一只鞋底上发现了同样的糖粉。他气急败坏地拎着鞋子出门去找红绡,少有地发了脾气,“这是谁的鞋!”
红绡少见他这样,本就对他不耐,又因他披头散发地邋遢模样实在惹人厌烦,语气便更坏了三分!
“还能有谁的?这晦气的东西只能是你的!”
楚淮一呆,把鞋子拎于眼前看了看,倒是眼熟,可他怎么可能去踩坏自己的糖呢!
红绡最看不得他这呆怔怔的样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快滚出去!别在这碍眼!”
楚淮听惯了红绡等人的命令,纵然还没想明白,却也依言离开。等回了自己的房间,先是把鞋子穿上,又仔细比对了一下糖粉的大小,确认真的是自己这只鞋子踩的无疑。
楚淮当即恼怒又伤心,伸手便朝自己的脚打去,一边打一边骂,“让你踩!让你踩!”
楚淮这边发着火,丝毫没有离京后的不适或难以接受,可另一个人就快受不了了,便是与他一路同行的景王楚林。
楚林当年既参与夺嫡与皇五子慎王、皇十一子成王争锋,那也是年少天纵意气风发之辈,加之先帝看重、母家势力雄厚,更是自小少受挫折,心里难免对那位置有了想法,只是最终功亏一篑。夺嫡失败后他外祖家满门抄斩,母妃被赐鸩毒至死,他也从一个天之骄子沦为一个随时会丢了xing命的阶下囚,如此打击生生击溃了他所有心智,纵然再被放出,也再无往日之锐气,不管做什么都是缩首缩尾,以求保命为上。
这次护送楚淮出关楚林原就不愿,后来竟又出了楚淮失踪这样的大事,好在后来人找到了,他也再经不得一点惊吓,做了几天晚上的噩梦后,他大清早地便去寻了薛贵,要求即刻动身回京。
对于这个早已吓破胆的无用王爷薛贵也没有挽留,本来就是派出京来做替死鬼的,结果他运道不错,京里那位知道了楚淮的伤势后临时又改了主意,这才让楚林得以全身而退。
楚林回到暂居的院落后马上着人打点行装,贴身的宫人提醒他,“王爷与成王毕竟是兄弟,走前若不去探,恐怕回京后会遭御史弹劾王爷不尽手足之qíng。”
楚林躲进房间让人把门窗关紧,“我才不去,弹劾就弹劾,顶多是罚岁银罢了,现在去看他,万一再有什么流民奴隶跑出来,我跟着吃瓜落!”
宫人小心地问:“那些人当真是冲着成王去的?他一个傻子……莫非是装的?”
楚林与这宫人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没什么不能说,哼了一声,“十一向来有主意,连三哥都败在他的手里,哪会那么容易就傻了?否则楚安也不会处心积虑地要他xing命,还拿我做阀子!”说到这里他已气得不行,路上那场闹剧是真的才怪!楚安摆明了要杀楚淮,可杀就杀吧,gān嘛又把他卷了进去?如果楚淮真的死在了半路上,那么作为曾与他夺嫡争得最凶结下死仇的他,众人对他还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敢qíng他就是楚安推出来的替死鬼,这一趟不仅解决了楚淮,更要解决他楚林!
楚林气得喘不过气,不过最终仍是冷静下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都与我没有关系,这次混乱是意外也好是京里那位安排的也好,我一概没有兴趣,现在远离事端,早早回京去才是正经!”
那宫人连连点头,他们都被五年前那场杀戮吓破了胆,如今只求安然活命度过余生。
楚林这边急不可耐地踏上回程之时,楚淮也想通了一些事qíng。
他是绝对不会踩碎自己的糖果的,可鞋上又有那么明确的印记,恐怕……是那个藏于暗处的神秘人!
楚淮向来惧怕那人,也从不敢主动与那人说过话,可今天为了他的糖,他确实是豁出去了!
“我有事qíng找你。”楚淮对着空dàngdàng的屋子说话,语气少有的凝重。
等了一会没有应答,他又说:“你快出来,我有正经事!”
可四周仍是静悄悄的,楚淮又叫了一会始终没有回应,他也变得烦躁起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地叫嚷不休。
福总管守在外头,听着屋里的动静十分不耐,进来斥骂了几句,又揍了他两拳这才出去了。
楚淮耷拉着脑袋坐在chuáng上,泄气极了。
这时他听见耳边有人说:“何事?”
极是那冰冷的让人骨头发麻的声音,楚淮马上抬头四处寻找,可屋里仍是空无一人,楚淮急道:“你在哪里,快点出来!”
那声音冷哼一声,态度又寒了三分,“有何正事,快说!”
楚淮一缩身子,又想起自己的正事,连忙把胸膛挺起来,“以后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如果你再敢踩我的糖,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那声音陡然发怒,猛喝一声,“这就是你的正事?”
随着一声断喝,楚淮脑中猛然一阵刺痛,疼得他大叫一声倒在chuáng铺上连连打滚。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松口,“就是正事!就是正事!是我媳妇给我的糖,你凭什么踩!”
福总管听他喊得大声又进屋来,随手抄起个茶碗就朝楚淮丢来,“嚎什么丧!”
楚淮尖叫一声捂着头倒在了chuáng上,福总管虽说常常苛责楚淮,但楚淮毕竟还是他名义上的主子,心里也有点发虚,qiáng撑着骂道:“知道疼就消停一点!”
楚淮伏在chuáng上半天没动静,福总管也怕出什么意外,探身过去扳起楚淮的身子。
蓦然一股大力钳上他的脖子,福总管喉头一窒,想呼吸已是不能,双腿连蹬带踹,却怎么也躲不开对方的钳制。
此时的楚淮神qíng狰狞,凶如夜叉一般狠狠地盯着福总管,那不断收紧的五指直将福总管掐得翻了白眼。
福总管打在楚淮身上的拳头越来越没有力道,双眼也开始放空,楚淮眼底通红地猛一用力,竟将福总管掐着脖子提了起来,福总管已经开始抽搐,口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滴到了他的手背上,他才万分厌恶地将他丢下,扯下chuáng帐用力地擦着手背。
红绡听到这边闹腾得厉害,踢门进来正打算大骂一通,就见福总管瘫成一团倒在地上,双眼发直涎涕齐流。红绡惊叫一声扑上前去,想要扶起福总管,可才一动他,就闻到一股骚臭之味,地上迅速地湿了一大片。
红绡慌得一把推开福总管,看着楚淮那yīn沉沉的面孔,不自觉地瑟缩,“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楚淮朝她走了一步。
红绡本能地往后一退,楚淮再进一步,她已被楚淮眼底那片红雾惊得浑身发麻,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才跑出一步,便觉头上巨痛,一股大力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揪回,摔掼到已成废人的福总管身上。
红绡看着福总管半睁半合毫无光彩的眼睛惊叫不已,连滚带爬地翻到一旁,“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她连连磕头,磕得头破血流也毫不自知。楚淮好了!她惊惶万分地想,她一定会死在他的手里!
楚淮抬脚踢翻她,神色便如寒九冰潭。
红绡已吓得失了魂儿,软了身体再无法反抗,眼见他bī至身前,眼前一黑,活活吓晕了过去。楚淮眼中晃过极为厌恶之色,伸手揪住她的头发,用力将她提起摔到了chuáng上。
第八章所谓jīng分
红绡是被一杯冷茶泼醒过来的,她衣不蔽体,下身几乎疼得没了知觉。
站在chuáng边的男人用毒蛇一样冰冷的目光盯着她,红绡一动也不敢动,紧摒着呼吸,生怕再惹怒了他,丢了xing命倒还好些,若是像福总管那样……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楚淮目光漠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红绡不敢回答,可心里已经明白,这院子里一共就他们三个,福总管早已不是男人,那令她变成这样的还会有谁?
楚淮说:“以往的事qíng便算了,现在本王已经出京,往后如何抉择,你自己考虑!”
红绡吓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回答,“一切全凭王爷做主。”
楚淮现出一抹极为残酷的笑容,“不要妄想向谁求助。想想那个阉人,你会更听话一点。”
红绡连连点头,“奴婢不敢!王爷神智已复,日后自然是由王爷做主!”
“不。”楚淮薄唇轻合,“还是由你做主。”
“奴婢不敢……”以为他在说反话,红绡的声音都在颤抖。
楚淮微有不耐,“少说废话!”
红绡立时吓得噤声,顾不上自己疼痛的身体下chuáng跪倒,“王爷说什么奴婢定当照做,不敢有违!”
“谅你也不敢。”楚淮声线冷冽,但总算稍缓了语气,“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若你服侍得好,将来本王大业有成之日,自也不会亏待了你!”
红绡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已是楚淮的人,心跳便加速了两分。她偷眼看去,正对上楚淮的眼睛,那双眼睛清得犹如山泉溪水,亮得仿似黑矅宝石,哪还有半点痴傻迷茫之色?
红绡不由得心如擂鼓,她服侍楚淮三载,见到的楚淮是痴傻的,是幼稚的,是不识人事的,便连那俊俏的容颜都变得可憎起来,而现在,他负手而立,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挺拔俊美得犹如上古神祗,眼中一抹寒芒,便如那照映飞蛾道路的灯火,轻易地将她惊惶的内心一举击碎!
“王爷……”仓皇的心qíng之后,红绡竟觉得双颊隐隐发烫,连身上的不适都变成了醉人的滋味,让她不由浑身颤抖,她伏倒在地,“红绡已是王爷的人,日后自当效忠王爷,如若背叛,甘受五雷轰顶!”说完她急声道:“有一件大事奴婢不得不说,奴婢早有猜测,王爷每日服用的药物并非是治病的好药,而是让人神智不清的药物!往日在宫内奴婢身不由已,如今自是不可再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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