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见手中柳言相赠之物,柯尔娜急忙打开来看,心里想着,不会和哄骗府中侍女们一样是些首饰之类的吧?
待丝巾完全打开,她竟然愣住了,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会……他……怎么会……
——丝巾中包裹的并非是首饰,而是一尊冰石所雕的人像,小巧却jīng细,眉眼容貌,衣裙袖摆,栩栩如生。
柳言所雕的,正是北岑国相之女——塞尔拉兹·柯尔娜。
左颜汐休养几日之后,气色好了不少,但是盛夏的闷热仍是让她难以忍受,夜夜睡不安稳。月挂高枝,夜色正浓,左颜汐披了单薄的睡袍走到池边,月光皎洁,给池中芙蓉铺撒了一层银白的光晕——左颜汐立在池边,宛若jīng灵。
有风,丝丝chuī来。她感到一些凉意,心头也舒适不少。左颜汐开始怀念,雪山上的冰霜,深谷里的清幽。
有力的臂膀将她环住,左颜汐回头见是林逸之。
“我醒来见你不在……你睡不着?”
林逸之微微皱着眉,脸上带着倦意,头发散乱着,睡袍也凌乱得很。左颜汐看着他这副样子,一阵好笑,伸出手来替他理理衣褶与乱发。
“我不太想睡,你明天还要早朝,先去睡吧。”
腰间的掌却并没有放松力度。
“我不抱着你,就睡不着……”
左颜汐在他怀里盈盈笑起来——
突然,几乎是同时两人警惕的看向东边!
她听见翅膀的扑腾声。那是信鸽独有的振翅声音,左颜汐绝不会听错。听这声音,那只信鸽应该是飞去了东庭。
林逸之惊讶左颜汐的警觉,那微弱的的声音只有自幼习武之人,才听得分明。可左颜汐不仅听见了,而且准确的判断出了方位。他心里涌起疑问——她真的是左颜汐吗?那个52书库之女……
林逸之没有急于表露出来,他轻轻拍拍左颜汐的薄肩,“你快进去睡吧,我去一下东庭。”
左颜汐点点头,目送林逸之离去。
东庭是他过去的居所,府里分有东庭、北厢、西苑和中堂,整个亲王府好比一把大扇子。
当林逸之到东庭的时候,发现涂龙也到了,想必也是听见声音赶来。涂龙擒住那只信鸽,果然在脚环上发现了便条。他迅速取下便条递给林逸之。
林逸之展开一看,眉头深深皱起。
涂龙一旁关切问道:“王爷,是平儿的信吗?”
“我们都错了……”林逸之沉着声音。
“王爷为何……”
“虽然我曾怀疑秦岚暗中与秦连见过面,但却不曾想到他们每次见面都是一次yīn谋的开始。”林逸之开始发觉自己不再认识秦岚……她变得太快,让他只感到陌生。
原先只是凭着警惕,将平儿安cha在秦岚身旁,却不曾想过她会如此狠毒。
“王爷,平儿怎么说的?”
“她说外面有三百死士,准备取王妃的xing命。”林逸之的眼里掠过寒光。
涂龙瞪大了眼睛!三百死士?!!!亲王府只有亲卫队十九名,其他那些士兵都不堪一击。天子脚下不可自行拥兵,秦岚竟然养了三百死士!……涂龙不安起来。
林逸之含眸望向远方。
“守皇城大门的是谁?”
“应该是羽菁军,高启朝将军。”涂龙想了想,回答道。
“给我准备三辆马车,一辆走北门,一辆走西门,一辆走东门。亲卫队每五人护送一辆马车,四人留守王府,你护送去东门的马车。”
“王爷想将王妃送出城外?”涂龙问。
林逸之没做声,走到案前,提笔糙书一封密函。——“你到东门把这封信jiāo给高启朝,他是赵旬一手提拔上来的,听闻品xing忠良耿直。”
“现在就去办吗?”
“现在。”林逸之的语气坚决。
于是,朦胧夜色之中,亲王府里驾出了三辆马车,分别向三个方向驶去。
“大哥,我们跟哪辆马车?”
“看来那林逸之是想把左颜汐送出城外避难……故弄玄虚派出三辆马车,我们三辆都跟!”
“大哥,你看那边,是涂龙!那辆里面的人肯定是左颜汐!”
“跟涂龙那辆吗?……不妥,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
“别吵了!三辆都跟,林逸之太狡猾,不能不防,涂龙那辆马车多加派人手!……”
皇宫里,皇帝尚未就寝。
林然在寝宫外的亭阁里饮着酒,他一边饮着,一边看着月色。
一个黑影窜来——
“陛下万福。”
林然抬头看他一眼,“打探得如何?”
鬼魑子发出阵阵笑声,“亲王府派出了三辆马车,驶向三个方向,皇后的人马已经追上去了。”
林然把玩着琉璃酒杯,又看了看月色,道:“秦岚太莽撞了。”
“皇后莽撞,陛下不是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吗?”
林然冷哼一声。
“渔翁之利?她这么做只会让我的皇弟越来越警惕小心。”
鬼魑子有些不解——左颜汐不是眼看就要被拿下了吗?他只要趁混乱之时,施法将左颜汐带回宫,那两帮人,争个头破血流也不关事。
“那三辆马车,应该全是空的。”
“空的?”
“我与他兄弟多年,他不是那么大意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人。”林然站起身来,“你现在先别管亲王府,帮我去监视秦岚。”
“小的遵命。”
林逸之回西苑的时候,左颜汐还没有睡,她坐在chuáng边安静的等他。
“是不是出事了?”
左颜汐问得平静。
林逸之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回答:“是出事了,不过是小事,……很小很小的事。”
他会保护她,她很高兴……也同样程度的担心。
林逸之坐过去揽住她,竟发觉她的背后全湿透了,他心里一惊,摸摸左颜汐的额头、胳膊……
“怎么回事?身子怎么会这么烫?”
左颜汐挣脱开来,站起身,“只是有些闷热,没什么大碍的……我去庭院里走走就好了。”
左颜汐正要走,却被林逸之一把拉住——“汐儿,你有事瞒我?”
左颜汐回头看他,笑了。
“我怎么会瞒你呢?”
不知为何,这句话并没有让林逸之感觉心安,反而忽然觉出一道可怕的沟洪阻在他与左颜汐之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只希望是自己多疑了……
次日清晨,早朝之上。
丞相秦连进言:“王妃左颜汐虽没能被证实杀人,也未被洗清jian细嫌疑,却在昨天趁夜逃出城外,分明是做贼心虚,一定要捉拿归案。”
林然挑眉看看这位老臣,又看看林逸之,见他毫无惧意,不禁为秦连深感同qíng。
“你如何看待此事?”林然问林逸之。
“我想是老丞相误会了吧。”林逸之转头正视秦连,“昨天夜里没有任何人出城,丞相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看守城门的高启朝,我倒是奇怪丞相如何得知我的王妃逃出城外。”
“你!……”秦连怒瞪林逸之一眼,转头对皇帝说道,“陛下,不论如何也不能姑息养jian!”
“丞相一心置左颜汐于死地,莫非其中有什么隐qíng?”林逸之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道。
“老臣忠心为国!你休要血口喷人!”
“既然如此,烦请老丞相你拿出真凭实据,否则再无端生事,要逮捕我的妃子,只好请你小心夜路撞鬼。”
“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一些忠告罢了。”
林然脸色变得yīn郁,“丞相!”
秦连急忙低头,“陛下。”
“五日内你要是再拿不出证据,此事就此作罢。”
秦连心里一惊,满腹疑云。
……林然似乎在帮他?……林然也希望左颜汐入狱?……为什么?……上次他将左颜汐带回了宫,这次他又想如何?……莫非,红颜祸水,兄弟相争?
林逸之刚回到府中,涂龙也终于回来。
看涂龙身上还带着班驳血迹,想必是经过一番苦战。
“顺利吗?”
“一切顺利,高启朝将军的军队支援了我们,只是那批死士被擒之后都咬舌自尽了,没有活的。”
“那些死士的尸体,好好给我留着。”林逸之眸子里闪着幽深的光。
惟有秦连失位,断却秦岚的势力,汐儿才能安全……
他不可伤秦岚,却可伤她的父亲!
“涂龙,为我去请李烨来,并且发出请柬,朝中三品及三品以上官员都要请到,三日之后我要大摆官宴。”
“……王爷,三品以上官员里恐怕有丞相的党羽……”
“你不用管这些,现在先去请李大人来。”
“属下遵命。”
祸水 第七节 一波未平
第二天一早,亲王府里的侍从侍女便开始张罗起官宴之事,四处奔波选购材料与陈年美酒,以及招揽擅长各类菜系的厨师。
这天傍晚时分,府里却迎来一位白发布衫的老者。
林逸之试着左颜汐的体温,面色担忧,左颜汐的体温忽冷忽热,可是每次大夫来看,都说正常。现在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胳膊与背,体温也很正常,只是担忧依然隐患在心底。
“你先休息,我师父来了,等会晚点再来看你。”
“师父?”左颜汐没听林逸之提过。
“他常年隐居,今天来找我,定是要事。”林逸之说着,站起身要往外走,又停住步子,回头道,“这几日燥热,你还是在屋子里呆着吧。”
左颜汐乖巧的点点头。
待林逸之离去,转头问一旁服侍的杉儿:“王爷的师父是做什么的?”
“奴婢不知,只听闻是位会玄门法术的得道老者,曾被请进宫教导过当今皇帝与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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