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有两个发旋的他还真只听过没见过……秦见深有些发愣,一时间就忘了他正在生气,但就算他正在生气又怎么样,他来这密室大半天了,暗影没召回来不说,连心里的怒气都卸了不少,再难发出火来。
“我皇叔并不可信,他是异姓王,身上流着羌族的血,而且据我所知,他早年还与父皇有纠葛,当时还出过人命,现在召他回来,定然会引láng入室。”秦见深说着忍不住又看了眼卫老三的头顶,他以前听说有两个发玄儿的人十分聪明,现在看来这话倒是不假。
卫君言嗯了一声,起身去取了伤药,朝秦见深道,“脱衣服。”
卫君言就是不回他就是不回他,秦见深察觉自己十分没份量,又烦躁起来,跟在卫君言后面绕来绕去,什么气度什么谋划全忘了个gān净,说变就变,恨不得跳上去揪卫老三的耳朵,“我说我皇叔不是什么好人!让你把送信的暗影叫回来!”
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听得进去啊少年!当我不存在么少年!秦见深十分郁卒。
碗碟不够用,卫君言起身去拿,秦见深跟着亦步亦趋,等卫君言拿着药瓶坐回椅子上,秦见深又跟回了原位,卫君言看了秦见深一眼,脑子里生出了一股自己在遛泰迪狗的错觉来,眼里就有些促狭的笑意,“人是你的人,你想叫就叫,谁还拦着你。”
秦见深:“……”他是认真的好吗?
秦见深一阵语塞,见卫君言准备好伤药要替他换药,只得先将上衣褪去,趴在了小榻上。
暗部的人手本就不多,被卫君言抽调了一批,剩下的就有点不够用,他武功不错,只要不对上卫君言,脑子就很清醒好用,蒙上面就能当个好属下,这月半以来亲自出手的次数也不少,又加之要gān些刺杀后再栽赃陷害的龌蹉事,受这些枪伤刀伤剑伤就成了家常便饭。
平时jīng力都挂在生死线上,一丝一刻都不能松懈,这些伤口就显示不出地位来,现在一躺在小榻上准备上药,就开始作怪了,范家养了不少she箭的好手,他是新伤加旧伤,要不是有卫君言这个能让死人生白骨的怪胎在,他恐怕早就魂归西天了……
白眼láng就算养不熟,也不是不会感恩,毕竟人心都是ròu长的……背上的伤口用酒洗过火辣辣的疼,秦见深疼得脸色扭曲,手指和脸都抠进chuáng单里,死死咬着牙等这一波痛感过去,等气喘匀了,又趴了一会儿,忍不住转过头,郁闷问,“你当真不怕我将人召回来么?”
“趴好。”卫君言下了点重手,按得秦见深浑身一颤,秦家做了皇帝二百来年,再丑的基因也被各色的美人洗gān净了,秦见深因为练武,还得了一副好身材,筋骨qiáng劲,挺拔修长,肌肤虽然莹白如玉,却一点也不显羸弱,反倒泛着一股张力的光泽,尤其是紧绷的时候,像一张拉满的、洁白如玉的弓,力量与美感并存,连着上面沾着的汗珠,都昭示出野xing的美感来……实在是占尽优势。
卫君言顾不得沾着药汁的手,伸手捏了捏自己比之前稍微结实了一点的手臂,又见秦见深被他‘折磨’得冷汗涔涔,略略得了点安慰,才拿过gān净的纱布替他裹上,不以为意,“你要召便召。”
不管如何,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第6章 美少年心事
玉玺方印算是唯一一块在卫君言这里搁上三天还没被消耗掉的玉石,当然它也不是惯常躺在御书房里的那一块,自从李詹掌控了皇宫,搁置玉玺、奏折文书、疆域图这些东西的御书房就被严密控制起来,要不是李詹还不太想撕掉脸上这块遮羞布,恐怕早就连人都住进来了。
他自己不来,也不允许别人来,御书房外面守卫的官兵足足比正阳宫翻了两倍还不止,如此明显的差别待遇,显然李詹是觉得御书房里的东西,比正阳宫里的东西值钱多了。
皇帝没地位,圣旨什么的朝廷大臣听听就过,没人当回事,现下局势特殊,传国玉玺这种东西就显得十分jī肋,就是个烫手山芋,一个不好就能引得天下人群起而攻之,李詹敢肖想,不过也是仗着手里驻扎京城的十万大军,旁的人,恐怕给他他都不想要。
卫君言也没想过要费心思将那玩意弄出来,只是总有那么一两件事一两个人,非得要盖上这东西的印戳才有点用,恰好卫君言前世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爱好,书房里就挂着卫斯年任职的诏令,照着诏书上面玉玺印把印章雕刻出来,也不过半天时间。
卫君言这手工夫玩了几十年,很有些民间高手的味道,刻出来的东西惟妙惟肖,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就连秦见深,也惊疑不定拿他当怪物看了好几眼,毕竟会雕工这等yín技奇巧,在靖国实在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这官家子弟卫老三,还将其练就的如此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再加上平日还喜欢做点小手工,简直古怪之极。
只是当知道这玉玺是用来gān什么的,秦见深就高兴不起来了。
盖上玉玺的信笺效用就等同于圣旨,是准备给正在靖国边境上守关的凌阳王苏衍的。
苏衍是孝景帝也就是秦见深的爷爷当年御驾亲征的时候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与秦见深的父皇孝光帝以兄弟相称,论辈份,也就是秦见深的皇叔。
除了暗部查出来的那些,卫君言对苏衍的了解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卫斯年,大部分则是恰巧在李詹的书房里听李詹与亲信无意中提起的。
世人只知孝光帝感念苏衍为靖国出生入死,才封苏衍为异姓王,却不知苏衍虽是与孝光帝同一辈份,但两人年岁相差甚大,孝景帝死得早,苏衍从小便是孝光帝一手带大的,两人名义上虽是兄弟,却qíng如父子,感qíng非同一般人能比,别说是秦见深这等狗嫌猫不待见的透明皇子,就算是当时颇得宠爱的前太子殿下秦见明,在孝光帝心里,恐怕也不如苏衍来得重要,他临死前将苏衍赶至边关,旁人只道他二人兄弟失和,照卫君言看来,恐怕是孝光帝自知自己时日无多,靖国要出乱子,才将早早将苏衍打发了,省得掺和京城这滩浑水,遭了池鱼之殃,苏衍手握重兵,这些年却能在边关自由自在,里面少不得孝光帝为他减难挡灾,这份拳拳爱护,想必是费尽心思。
卫君言在李詹那里听到了点宫闱内[幕,说是当年苏衍才出京没多久,孝光帝便一病不起了,不足半年光景,孝光帝就离世了,死之前给苏衍下了圣旨,说是无旨召见,永世不得回京。
连给皇帝送葬,苏衍也没能被放回来。
照他现在了解的这些推测,苏衍十之八]九是站在秦见深这边的,再不济,也是站在秦家人这边的。
卫君言曾担心凌阳王会反,现在却是放心了一大半,他要反,估计早反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但卫君言还是想找机会先见一见凌阳王,毕竟时隔多年,卫君言无法将这等重要的大事挂在那一张薄薄的圣旨上。
此事宜快不宜慢,卫君言估算着从京城去冀州需要多少时间,就算他今晚就启程,一直使用轻功秘术,来回也要一个多月,关键就在于,他不在京城的这一个月,秦见深能否想办法稳住京城四家里剩下的两家,申家和北冥家。
倘若这两家不反水,再加上有凌阳王出师勤王,不出半月,就可以将一gān乱臣贼子一网打尽了。
卫君言一走神,手上就没了个轻重,秦见深疼得浑身是汗,他背对着卫君言,倒没察觉卫君言走神,只是实在受不了了,才扭头朝卫君言郁闷道,“你动作能不能快些。”
卫君言回过神,这才动作麻利的将他的伤口裹起来,起身又坐回了桌前,顺便指指地上带血的纱布和里衣,示意秦见深处理掉,接着鼓捣秦见深的救命药了。
秦见深撑着身体往外拖了拖,chuáng被摇得咯吱咯吱的也不管,飞快地将祟物卷成一团装进一个布袋里,打算等会儿就拿去厨房烧掉。
与卫家老三相处了两个月,他也别说自己是曾经做过皇帝的人了,落地凤凰不如jī,在卫府里,除非卫君言开口,否则,连卫小郎这样的底层人员,他也是支使不动的。
秦见深连续累了几天,现在躺下来难免jīng神松动,困得上眼皮直打下眼皮,只是他心里记挂凌阳王的事,就是不肯睡,在不堪重负的chuáng上翻来覆去,想着什么法子能治治自作主张的卫老三。
秦见深盯着前面不远处卫老三的后脑勺,心道这小子倒是使得好一手太极,以暗影的脚程,磨蹭上这半天,早出去八百里地了,现在想把人召回来,还要费不小的力气。
秦见深只得退而求其次,在脑子里琢磨着能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又想着若是凌阳王当真要反,这京城又有哪家可以先拉出来抵挡一阵,可就算他神通广大到能让京城里所有人唯他马首是瞻,将京城里所有人堆叠成一道ròu墙,那也不够凌阳王五十万大军践踏的。
秦见深这么想着,脑子里那点刚起来的随意就给想没了,将卫君言这段时间的行动前前后后理了一通,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召回凌阳王的理由,坐起来开口问,“你是不是想将计就计,然后再卸磨杀驴。”
这密室本就不大,秦见深弄出来的那点咯吱咯吱的声音就跟老鼠挠墙似的,听的人难受,卫君言转头见秦见深在chuáng上翻烙饼,实在忍无可忍,蹙眉道,“动来动去做什么,好好躺着就是了。”
卫老三这是担心他伤口裂开么?秦见深心里说了句你小子总算有点人xing了,他心里宽慰,顺带忽视了卫老三讨人嫌的语气。
秦见深不以为意摆摆手,顺便又舒舒服服翻了个身,“没什么大碍,这点伤,养养也就好了,不用担心。”
卫君言将转回去的头又转了回来,看神经病一样看了眼秦见深,略无语,到嘴边的话就先噎了回去,不过实在不能忍受沾了药腥味儿的被褥,就组织了下语言,才委婉道,“你想动也可以,但是注意点别将药染在被子上,那药虽然能腐骨生肌,却一股腥臭味,染上了洗五百遍都洗不下来……”
秦见深:“……”够了,别说了。
“小榻也不怎么结实,重买一个抬进来又惹人疑,你别给它摇坏了。”卫君言说完就埋头苦gān,完全不考虑一国之君的感受,心说卫小郎那孩子思想本就不怎么健康,改明儿看见chuáng坏了,还不得想没边没际了,说实话,卫小郎这小孩好玩是好玩,但自从秦见深出现以后,那小子就常常眼冒着绿光,看得他瘆的慌。
秦见深脸色爆红浑身僵硬,差点没有当场从chuáng上翻身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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