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缘_禾晏山【完结】(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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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圆搔了搔头道:“方才听了一耳朵,说几位老爷公子吃醉了,因是骑马来的,不便回去,要到那头的南院的房里歇着,许就是他们了。”

  银蝶追问道:“方才走在最后的那个是谁家的公子?”

  桂圆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来了上百号宾客,我哪能全记着。许是什么六七品官儿家的少爷,正经五品以上的,不住南院那头。”

  银蝶缓缓点头,心中窃喜道:“妙了,今日来家中吃酒的非富即贵,六七品的官儿也是极其难得的,方才那人生得体面,瞧穿着打扮定是哪一家的公子少爷。真真儿是打瞌睡时有人送枕头,如今有那慧眼识珠的,就算林家再求我我也不回去了。”

  一时含芳催促银蝶快走,银蝶央求道:“好姐姐,你在三姑娘房里当差,也不好出来太久,我自个儿回家便是了,家里就住在府后头的街上,不必找轿子,也走不了几步。”

  含芳见银蝶忽然转了xing儿,不由奇怪,上下看了她两眼。

  银蝶忙道:“我已想明白了,这会子不回家又能如何呢?”

  含芳点了点头,松口气道:“你想明白就好,赶紧回家罢,再过会儿便要落锁了。”

  银蝶口中只管应着。

  含芳到底不放心,直将银蝶送到角门,又嘱咐了好几句方才走了。银蝶藏在门后,见含芳走远了方才闪身出来。守门的婆子不耐烦道:“姑娘是去是留?我该落锁了。”银蝶也不答话,拣了僻静的路绕到南院儿。她便走心中边打鼓,终一咬牙暗道:“与其等着明天林家卖我,还不如自己个儿去搏个前程。我是宁肯死了也不愿过穷日子!”

  此时前头筵席已散,大小官员陆陆续续的告辞,有吃醉酒的便留在林府过夜。大红的灯笼均已悬挂起来照明,几个婆子、媳妇和小厮忙里忙外收拾残局。银蝶轻手轻脚,一溜烟儿跑了过去,悄悄摸到南院儿,只见那几间房有的灯已经熄了,朴巧夏芸从房里出来,有个小厮迎上前同夏芸说了几句,片刻便端了面盆毛巾等物进了屋。

  银蝶心中暗喜,悄悄看见那小厮端着盆出来出来,又静等周遭无人,忙不迭推门进屋。夏芸正要宽衣,冷不丁瞧见个妙龄少女进屋,不由吃了一惊,忙把衣衫掩了。

  银蝶上前盈盈拜倒,笑道:“公子可曾记得我?”

  夏芸定睛瞧了瞧,见是在垂花门处遇见的美貌少女,脸上不由红了,手忙脚乱把衣衫系好,深深作揖道:“并不认得姑娘,只是方才见过。”

  银蝶忙斜过身子又道了一个万福,夏芸掀起眼皮往银蝶脸上溜去,只见她生得一张白生生的瓜子脸儿,脸上两道细细的眉,一道樱桃口,粉扑扑儿的腮,水汪汪的杏子眼儿正朝他往来,大有qíng意的丢了个眼色,又微微垂下头,娇声道:“不知公子在此住得可惯?我家大爷命我过来伺候。”

  夏芸被这一眼看得发苏,听了银蝶的话又是一怔,忙问道:“你家大爷是哪位?”

  银蝶笑道:“还能有哪一位,正是林家的大爷了。”

  夏芸还以为大户人家待客必要派丫鬟伺候,故而并未推拒,口中只道:“那便劳烦姐姐了。”

  银蝶还以为夏芸已默许,愈发心花怒放,上前殷勤伺候,忙上前铺chuáng,口中道:“方才一见公子就觉风度不凡,不知公子在哪里高就,是哪家的少爷?”

  夏芸自耻出身卑微,万不会说出实qíng,只含糊是自己姓夏,趁着银蝶沏茶的功夫,脱了外衫,钻入被中道:“我睡了,姐姐关门去罢。”

  银蝶咬了咬牙,一口将蜡烛chuī熄,掀了chuáng幔一把搂了夏芸道:“奴真心仰慕公子,我家大爷也让我来伺候,还请公子不嫌鄙陋。”

  夏芸大吃一惊,慌忙起身用手去推,银蝶死活搂住不放,又凑过嘴去亲。若问银蝶为何如此胆大,却有个缘故,原来她天xing便是极多qíng的,跟府里几个俊俏些的小厮也常有眉来眼去打qíng骂俏之事,那爱占便宜的不免动手动脚,也曾背着人有那摸脸儿亲嘴儿之举。故而银蝶也不觉羞臊,一劲儿去跟夏芸亲热。

  夏芸是个雏儿,平日连女人手都不曾摸过的,何曾经得住如此挑逗,先前还推拒,只银蝶这一亲,便如同施了定身法似的不能动,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未曾娶亲,也曾时时想入非非,如今怀中温香软玉抱着,一股子燥热便从心里涌上来,头脑一昏,什么礼义廉耻三纲五常俱抛在脑后,反手搂了银蝶便啧啧亲了上来。

  这二人在屋里正如火如荼,却不妨里屋还躺着一位韩光业韩公子。他方才吃多了酒胡乱去睡,此时却渴醒了,依稀记得是在林家,便没有嚷着叫水,只翻身下chuáng,光着脚去摸茶壶倒水喝,忽听见外头有动静,出来仔细一听,竟然有亲吻和女子喘息之声。

  韩光业顿时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暗道:“我的亲娘老子玉皇大帝!这外间住得是夏芸罢,怎会有女子跟他一处?这可是林家!莫非这厮胆大包天,竟勾引yínrǔ了林家的女子不成?”

  此时只听银蝶娇滴滴道:“奴是真心喜爱夏公子,还请公子怜惜罢了……”

  韩光业听了这话,更觉天旋地转,两条腿都软了,他虽是个不学无术之辈,但到底知道轻重,一瞬间七八个念头从心里掠过,心中冷笑道:“夏芸,你小子色胆包天,可别连累上我们,如今赶紧把我自己摘出去才是正经!”轻手轻脚的拨开门闩,闪身出去,刚撞到仪门便瞧见有两个小厮挑着灯笼,林锦楼正要往大厅去。

  韩光业三两步上前,腿一软就给林锦楼下跪,口中道:“孙儿罪该万死,还请爷爷饶命。”

  林锦楼停住脚步,低头看了看,吉祥立即将灯笼凑过去,林锦楼皱着浓眉道:“你是……”

  韩光业忙道:“爷爷贵人多忘事,我是韩耀祖的儿子。”

  林锦楼又想了想方才将眉头舒展开,笑骂道:“原来你是韩耀祖的儿子,你爹是要认我做gān爹,我还没应,你倒喊得勤快。”

  韩光业满脸堆着笑:“甭管我爹有没有福分认您做爹,您在我心里都是亲爷爷了。”

  林锦楼看看身边的吉祥和双喜,用手点指着韩光业,笑道:“你们瞧,这厮这是地道的装孙子罢?”

  小厮们也都笑了起来,韩光业一个劲儿赔笑。

  林锦楼踢了他一脚道:“对外不准说我是你爷爷。起来回话。”

  韩光业站起身缩着肩膀道:“是是,不敢,不敢。”又道:“孙儿带来的人,如今可惹了天大的祸,可此事与孙儿无关,爷爷若怒了,只管罚那guī孙子便是……今日我爹不能来,便让个今年的新举子夏芸陪着一同来了,孙儿酒宴上吃多了酒,怎么被人送回去都不曾得知,方才叫渴,起来吃茶,却听外头有女人说话,出来竖耳朵一听,原来夏芸那guī孙子正跟个女人gān事儿呢,我赶紧就跑出来了……”哭丧着脸道:“此事与我万不相gān,我爹也是因他年轻中举,才有爱才之心,赶明儿个就把他从衙门里赶出去!”

  林锦楼一怔,暗道:“若真是府里的使唤下人出了这等事,传扬出去林家脸上也无光。”便对韩光业道:“不gān你的事,把你的嘴闭严了,外头传扬出一星半点,全在你身上。”

  韩光业连忙缩着脖子道:“不敢,不敢。”

  林锦楼便对吉祥耳语几句,打发他和双喜去了,另安排韩光业住了别处。

  却说夏芸正与银蝶亲热,他虽被女色冲昏头,却到底是个聪明人,惧怕林家威势,又顾及自己名声,不敢真去行那男女之事。正此时,却听门被推开,有人提着灯笼进来道:“夏相公可在?”

  夏芸惊得险些从chuáng上滚落下来,银蝶也慌了神,一动也不敢动。却有人一把掀了chuáng幔,银蝶吓得叫了一声便往墙角缩去,夏芸此时已知不妙,冷汗从额上滚了下来。

  双喜上前一把抓了银蝶的头发扯到跟前,一见银蝶的脸儿便是一呆,知chūn馆的丫头他都是认得的,遂冷笑道:“好得很,好得很。”银蝶吓得瑟瑟发抖,两手裹紧了敞开的衣衫。

  吉祥自去回林锦楼话,道:“大爷,是知chūn馆里的银蝶。”

  林锦楼挑了眉道:“哪个是银蝶?”

  吉祥耳聪目明,已知道银蝶惹了林锦楼不快,要被逐出去,便道:“就是偷拿了那个金马,要让大爷赶出去的那个丫头。”

  林锦楼冷笑道:“原来是她,真是个胆色壮的,刚要赶她,扭过身儿就发làng了,竟敢勾引男客。”

  吉祥看着林锦楼脸色道:“那这事……”

  林锦楼道:“顺水人qíng,把她送给姓夏的,明儿个一早把他们一家子全给我卖了,不准再留下。”

  吉祥忙道:“她爹是个二庄头……”

  林锦楼瞪了他一眼。吉祥立刻打了自己一嘴巴道:“是,明白了,生养出这样女儿的一准儿刚不是好货,这样的狗东西都得一并卖了,省得搅合jī犬不宁!”

  话说夏芸正悔得不行,却见吉祥进来道:“我家大爷说了,既然夏举人要抬举银蝶,便将她送给夏举人了。”说完拍了拍双喜的肩膀,带着人径自走了。

  银蝶方才回魂,只觉像做了一场梦,紧接着便喜气盈腮,搂着夏芸胳膊便要撒痴,夏芸却觉出不对劲,连连bī问道:“你真是林家大爷派来伺候我的?那方才是怎么回事?”

  银蝶含含糊糊,夏芸便明白了,心中暗想万一林家记恨起来,自己的前程就算完了,一拍大腿道:“害苦我也!”披着衣裳唉声叹气。

  片刻,吉祥便来送银蝶的卖身契。夏芸心惊胆颤打听,吉祥笑道:“夏举人不必慌张,我家大爷起爱才之心,见夏举人喜欢这丫头,才特意要送给夏举人的。”

  夏芸只觉茫然,一颗心到底落了地。银蝶听说夏芸是个举人,心里便愈发欢喜了,真个儿是柔qíng似水,软语温言,道:“我家大爷就是见你年纪轻轻就考了举人,有心抬举,才让我来伺候的。”

  夏芸由惊转喜,只觉银蝶的脸儿在烛光底下愈发娇美,两人便双双成了好事。

  第二日,夏芸携银蝶告辞,只对韩光业说银蝶乃林家所赠。韩光业见了银蝶模样,半边身子都苏了,暗自嫉妒夏芸艳福,上一眼下一眼的往银蝶身上瞟,却因林锦楼叮嘱不敢多说一字,一行人从林家告辞,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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