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缘_禾晏山【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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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兰脸色一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银蝶撇了香兰一眼,声音酸溜溜的:“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心疼姐姐,怕您累着。”

  香兰冷冷道:“既然没什么意思就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银蝶素来欺负香兰好xing儿,却没料到她会忽然翻脸,当下也不扇扇子了,抱着胸站了起来,冷笑道:“好哇,大爷还没抬举你,倒跟我们摆起姨娘的架子来了?往日里装得贤良庄重的,没想到是个……”“小狐媚子”四个字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香兰嗤笑了一声:“是个什么?我只知道有人昨儿个巴巴的跑到陶然亭里想勾搭大爷呢,结果偷jī不成反蚀把米,回来的时候脸上脸上顶着个大巴掌印子,一晚上没脸见人,这会子脸上还肿着,银蝶,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罢?”

  银蝶的脸瞬间气成了猪肝色,指着香兰:“你……你……”说不出话。

  香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心想:“银蝶早就对林锦楼有意,这厢不知该妒忌成什么样子,定然会到青岚跟前摆弄是非,我便先将她勾引林锦楼的事抖出去,想抹黑我,我便拉你一道下水,两人都是一身骚,看你能如何。”

  此时chūn菱不咸不淡道:“好了,都少说两句,没瞧见姨奶奶在chuáng上躺着呢么?”

  香兰将毛巾往chūn菱手里一塞,端着盆出去了,到茶房里深深吐出一口气。

  赵月婵第一次出手便是重击,直接把她bī到了风口làng尖上。好巧不巧的,青岚又因这件事晕厥了——她肚里可怀了林家的子嗣,此事可大可小,一个弄不好,青岚说是因她添了堵,秦氏恼上来,恨她“黑心的狐媚子,背地里使花样儿勾引爷们,惹岚姨娘动了胎气”,发落她可不是闹着玩的。

  连忙出去,正巧看见吴妈妈站在廊底下问听差的小幺儿们大夫什么时候到,香兰几步走上前,来到吴妈妈跟前便“噗通”跪下,眼里涌出两行泪儿,哭道:“妈妈快救我!”

  吴妈妈吃了一吓,连忙扶住香兰的手臂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把她拽起来说:“有话好好说。”

  香兰一边抹泪儿,一边同吴妈妈进了茶房,又跪下来,抱着吴妈妈的腿,哭道:“妈妈,若是姨奶奶有什么三长两短,惹老爷太太和大爷发了怒,我便是罪人,还不如拿根绳子吊死gān净……”

  吴妈妈立刻便明白了,一边去扶香兰,一边道:“我省得了……你只管放心,太太那头有我去说。”

  得了吴妈妈这句话,香兰心里踏实了一半,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仍淌着泪儿道:“真真儿是个无妄之灾,跟妈妈说句掏心挖肺的话,我压根儿就不想让主子抬举,不过想平平安安的服侍一场,日后主子给个恩典,能放出去过个安生日子,谁想闹了这一出,还在曾老太太的孝里,又让姨奶奶晕过去,这传出去还不知让人家怎么编排呢!”泪珠儿跟滚瓜似的掉了下来。

  吴妈妈安慰道:“好孩子,别哭,妈妈知道你是个好的。爱嚼舌根子的就让他们嚼去,顶多嚼一阵子便没意思了,难不成因为两句闲话便不活着了?”慈爱的拉着香兰坐在凳上,促膝相谈道:“你这福气,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大户人家里就算当七老八十老头子的小老婆,都上赶着一大堆丫头,更别提年纪轻轻的壮岁男人。你是个好命儿的,咱们大爷才学又好,品貌又好,拳脚又好,当了大官,一身的本事,日后你跟着他吃香喝辣,舒舒服服一辈子富贵,又有什么不好?日后可别说‘不想让主子抬举’这样儿的话,让大爷知道了多腌心呢。”

  香兰听了吴妈妈的话心里一沉,暗想:“吴妈妈与我不是一路人,日后万不能跟她说真心话儿了。”只流泪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我不敢想,只求这次别惹恼老爷太太……”

  吴妈妈又安慰道:“你放心,不是说了么,这事有我呢……”

  一语未了,便听说大夫来了,吴妈妈便拍拍香兰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第69章 整顿(一)

  chūn菱垂下水滴雕花chuáng上的绣花鸟幔帐,青岚从幔帐中伸出手来,chūn菱又拿了帕子将青岚的手掩了,那一截白腕子也盖了个严实,方才回避。吴妈妈在前头,命大夫进来给青岚诊脉。

  大夫诊了一回道:“奶奶是气郁于胸,痰迷了心窍才晕厥,身子倒无大碍,胎儿也安稳。再吃两剂药安神凝气便好了。”说着出去开了方子便走了。

  吴妈妈走到次间对香兰等人道:“大夫说姨奶奶身上没事。”chūn菱立刻双手合十念佛,香兰则长出了一口气。

  正此时,只听门口有丫鬟道:“太太来了!”秦氏已迈步走进来,吴妈妈忙不迭上去迎,秦氏yīn沉着脸,劈头问道:“岚姨娘身子如何了?”

  吴妈妈暗道:“不知谁多嘴,这么快就把这事传到太太耳朵里了。”往秦氏身后一瞧,只见赵月婵跟在后头,心里明白了几分,脸上堆起笑说:“托太太的福,姨奶奶身上无碍,大夫说只需静养,还开了个方子,这会子药已经煎上了。”

  说着引着秦氏进屋,将幔帐撩开道:“姨奶奶,太太瞧你来了。”

  青岚挣扎着便要起身,秦氏忙几步上前按住,坐在chuáng边道:“快躺下,猛起来头晕。”打量青岚,只见她容颜惨白,眼睛还有些红肿,像是哭过了。便放柔声音道:“你也是,忒不爱惜自己了,怎么好好的就晕了?”

  青岚动了动嘴唇,qiáng笑道:“是我不好,让太太担心了。”

  秦氏还未说话,赵月婵便掏出帕子拭泪道:“这事都怪媳妇儿,母亲要怨就怨我罢。”

  原来吟柳回去给赵月婵送信儿,赵月婵听说青岚因林锦楼要抬举香兰给气得晕了过去,心里自然痛快。眼珠一转,又想出一计,立刻拿了两盒子茶叶到秦氏房里,只说自己早晨从娘家回来,带了些上等新茶孝敬秦氏尝鲜。没说两句,便瞧见吟柳气喘吁吁的跑来,说岚姨娘晕倒了。秦氏大惊,忙忙的带了人便赶了过来。

  秦氏本就担忧青岚的身子,听赵月婵这样说,便皱着眉头道:“这与你有什么相gān?”

  赵月婵道:“昨儿个我琢磨着大爷刚回家,晚饭也未进多少,晚上公务繁忙,唯恐他身子不好,便去厨房做了点吃食送到书房去。结果正撞见岚姨娘房里的香兰正服侍大爷,大爷便同我说要抬举这个丫头。我原也想着,岚姨娘月份越来越大了,身子重,大爷身边是该再添个伶俐的人儿。可巧大爷自个儿看中了,那便再好不过了。大爷三番五次叮嘱我不可亏待了香兰,我就选了几样首饰,又拿了尺头命人送过来……”

  秦氏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八九分了,眉头愈发蹙得紧,赵月婵又道:“许是岚姨娘前几日忙诗社的事,累着了身子,本该静养,我今日打发人送东西动静大了些,惊扰了她,便是不该了。再则,香兰是她房里的丫头,是我考虑不周,应该先跟岚姨娘通个气才是。”说着又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幸好岚姨娘没事,否则我的罪过便大了……”

  香兰在次间偷听,登时脸色大变,赵月婵这是要将她当靶子了!这番话不声不响的便将她跟青岚全都陷害进去。“正撞见岚姨娘房里的香兰正服侍大爷”,这分明便是暗指她背地里勾引主子,而赵月婵则贤惠的“选几样首饰,拿了尺头命人送过来”,谁知青岚善妒,竟然气得晕倒了!分明是赵月婵挑起事端,挑唆离间,此刻却摇身成了最大度的一位。

  吴妈妈暗道这赵月婵是要借刀杀人了,连忙向秦氏说道:“这事也有老奴的过错。我看大爷整日奔波劳碌,岚姨娘身子又重了,便跟大爷说等曾老太太的孝期一过,身边再添个伺候的人,这些天我看香兰是个厚道老实的,便跟大爷提了提,大爷便上心了。昨儿晚上叫香兰过去问了几句,却让奶奶瞧见……”

  香兰听吴妈妈为自己说话,心中略安,悄悄将帘子掀开一道fèng向外望去,只见秦氏端坐在chuáng上,脸色沉凝看不出喜怒。

  青岚原本想多做出几分病态让秦氏爱怜,此刻却躺不住了,挣扎起来,含着泪说:“大奶奶并未惊扰到我,是我这几日因诗社的事累着了,方才就有些不慡利,这才晕了头。”

  赵月婵连忙道:“妹妹别这样说,原是我不该。”

  秦氏开口道:“婵丫头送了什么东西?拿来我瞧瞧。”吴妈妈连忙将那簪子首饰并尺头等拿来给秦氏看了。秦氏默默翻检一回,便放到一旁,又道:“香兰呢?让她过来。”

  香兰心里猛跳几下,硬着头皮走出去,规规矩矩跪在秦氏跟前。秦氏眯着眼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瞧了瞧赵月婵和青岚,忽然厉声道:“是不是我往日里太纵着你们了,让你们觉着我是傻子好糊弄,这会子一个个的做戏给我看?”

  屋中骤然一肃,赵月婵和吴妈妈立刻跪了下来,口中连称“不敢”,青岚也连忙起来,秦氏不许她下chuáng,她便在chuáng上跪了,秦氏也不去瞧她。

  秦氏盯着赵月婵道:“媳妇儿,你说今日的事都怪你,是楼哥儿想抬举丫头,你往东厢里送东西才惹得岚姨娘晕了,是也不是?”

  赵月婵抽搭了两声,掉下两滴泪来,说:“都是我不是,只惦念着爷身边儿现在每个妥帖人照顾着,又记着他说不可委屈了香兰,昨儿个晚上大爷还让书染亲自把香兰送回来,我瞧着便知大爷是上了心的,便火急火燎的送了东西来……谁想竟忽略了岚姨娘的身子,忘了她前些日子也是刚cao劳过的。”

  这番话说得香兰心中大恨,青岚咬着嘴唇,将要咬出血来。秦氏却轻声笑了笑,对赵月婵道:“婵丫头,你那点子小聪明快些收收罢,莫非当我是傻子了?”

  赵月婵心里登时一陈,拭泪的帕子都顿住了,立刻俯首叩头道:“太太说这话我不懂。”

  秦氏整了整裙角,云淡风轻道:“其一,你是大房奶奶,大房的内务全由你cao持,你明知青岚月份重了,前几日又cao劳,为何不派人来看?给这丫头送东西的时候为何不想着给青岚也备一份?青岚肚里是我们林家的骨血,日后生下来要叫你‘母亲’的,你不顾念她,便是你不贤良。”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赵月婵便有些懵,只得委委屈屈道:“是媳妇儿考虑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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