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双成面对他冷笑:“我何时私逃过?”
秋叶依剑抚住她下颌,语声变得冷漠:“你不准我同行江宁,想必是分开不能见到我的人,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
冷双成心中一凛,面色温和说道:“你误会了……是我连夜赶路实在疲惫,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秋叶依剑冷漠躺卧,闭上眼睛。冷双成松弛而卧,想了想又把脑袋凑了过去,盯着他秀挺轮廓道:“秋叶,银光说你接到荒玉拜帖,你真的要去么?”
秋叶依剑闭目不语,冷双成顺手推推他,扬声道:“大战前夕约你搏弈,显然不安好心。”
秋叶依剑不动,只是闭目冷冷说道:“荒玉梳雪的伎俩我都见识过,不碍事。”
冷双成静默一会,又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秋叶依剑睁开乌亮眸子,熠熠闪光:“睡不着?”
冷双成赶紧闭上眼眸,敛气沉息平躺休憩。睡得迷迷糊糊时,暗香萌身,察觉到不同于花枝繁香后,她不禁心底连声叫苦,一双温软的唇随即吻上眉眼脸颊:“我昨晚一宿难以安眠,你倒兀自睡得香甜。”
唇清吻浅,手指的游弋灵活矫捷,已探入那方单薄衣衫,勾起颤栗苏麻的火丝。冷双成大急,挣扎起身:“为何如此?我明明已经入睡!”
秋叶依剑眉眼胜似庭露冰霜,他猛地压住冷双成身子,将她两手嵌在头顶抓紧:“知道我难受,还没心没肺睡得着,看来我还没调教好。”
冷双成一怔,秋叶依剑双唇热火朝天落在她脖颈上,朝下摩挲。冷双成遍身燥热轻颤,她想起了什么,喘息大叫:“无耻得很,故意待我睡着!”
秋叶依剑冷冷一笑,道:“这样想必日后记得更清楚些。”薄唇含上了她的胸膛,身体qiáng韧如弓,抵住她下肢。热火四起,他啃噬几下冷双成脸颊、胸脯后,罔视一道羞恼的眸光,忙不迭地攻城掠地。
月色流淌,如汩汩chūn水静寂而去,朦胧轻柔地映出些微光。冷双成平卧chuáng帏,双眸清亮似星,默默注视头顶纱幔随风舞动,柔媚铺张,像极了宫装美人流泻千里的乌丝。
秋叶依剑狠狠折腾一番后,她终于无法入眠,看着他冷漠如常的睡姿,心里cháolàng滚滚,五味杂陈。
他允诺让她放手一搏,果真说到做到。
改良的火药是她自前唐学来,既然他下令羽林卫连夜督学此法而毫无惊异之色,想必一早就有对策,看他拆装琉璃火的手段,很有可能已经想到此法,难怪今日她提出藏油数目时,他毫不费力地提点送出。
白纱飘舞,她不禁想起荒玉梳雪的发丝,心底暗暗发愁。
荒玉临战之前发出邀请,摆明了是场鸿门宴。此人手段诡异多变,秋叶依剑说得轻松冷淡,她心里却是没底。
秋叶赴约的理由她也明白,但见他处事不惊、平日无丝毫应对迹象,怎么不令她焦虑?
冷双成抿着唇悄悄挪了挪手臂,轻唤:“睡着了吗?”
想是连番睡梦被人惊扰,秋叶依剑冷冷睁开眼睛,唰地一下冰淞雾气迎面扑来:“没满足?”
冷双成又窘又怒,面色再也隐忍不住,一声不吭举袖切向了他手臂。秋叶依剑眼疾手快,拽住她手腕,将她拖到了胸口:“说吧,又怎么了。”
语气冷淡如风,颇有些安抚无奈。
冷双成红着眼,冷冷道:“你如实相告,荒玉梳雪之约作何打算?”
秋叶依剑看着她眼睛,抚摸她黑发半晌却没有回答。他的黑眸冷清盛光,反she倒影如深潭般沉稳笃定,默默思索后他又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荒玉梳雪有何诡计,但我一定没事。”
冷双成心中一动,急yù启口。秋叶依剑亲了亲她双唇,说道:“有些事往往不知道更好……睡罢,再吵醒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冷双成心存疑惑,想起了无忧无虑的宇文小白,不禁大感戚戚然。她见秋叶依剑说得如此笃定,半信半疑地敛神睡去。
秋叶依剑抚摸她晶凉的手腕,随手拉起轻柔的毯子给她覆上,突然说道:“既然允了你,我一定替你铺平所有的道路。”
月凉如水,冷双成已经睡着了。
29.集会
翌日旭日东升,灿若锦绣,云朵辉映霞彩,落叶随风悠然飘零,树影清幽卓卓可见。
阳光正炙,风力柔和。
青州地处繁荣海畔,众多武林好手如同百川汇海,纷纷赶至此地。秋叶依剑下令八千禁卫朝外扩散防守,将行辕外部围绕起来,就像回环萦绕的山峦,牢牢形成一层屏障。
所有门派弟子在正厅外守候,乌鸦鸦地站满了院落。人声嘈杂,势如cháo涌,最后来的莲花台十二峰(以下简称莲花峰)少年见无处可站,只得似水流般溢出了府外。
众人嗡嗡jiāo首相谈,院内府外声如闷雷炸地而起,行人隔着兵戟森冷的守卫屏障好奇驻足观看,卫士如铁塔金刚似的身板、冰冷连天的眉宇在红日下奕奕有光,惊吓得行人又纷纷低头疾走。
莲花峰少年人如其名,个个生得明净如水,白衣在风中翩飞,宛如傲雪盛开的白梅。即使被挤兑到外街,一行百余人各自温和而立,毫无不愉之色。
宇文小白低首看看自己白色衣衫,脚步斜掠,游鱼般溜向人多之处。南景麒不知忙捣什么,他每日闷得发慌又无人作陪,索xing听闻消息后,来青州凑凑热闹,因为他想碰到爷爷或是冷双成。
方才官道上行人一拨一拨,衣饰繁多芜杂,代表了各自门派。宇文小白混在莲花峰行列中,夏风拂过门卫眉眼,众少年衣襟盛张有如连壁,他白衣一闪混进了门,心下不禁奋声大呼,暖融融的风,各具神qíng的脸,他放眼四处人群,脸上笑容不断。
“进去许久,不知布局到底如何?”众人嘈杂纷纭絮絮议论,“来得行辕又不让人进去,这是为何!”
一名长脸大汉哈哈一笑,道:“你还不知两位世子的脾xing啊?王侯公子端的就是架子,传闻秋叶世子不见外人、xingqíng冷漠,这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嘛!”
旁边一人眼疾手快掩住了大汉的嘴,沉声道:“说话要小心!刚才进去的喻雪公子你认识吧?”
“四公子之一的喻雪?怎么了?”
那人哼哼一笑,冷声道:“前几日喻雪求诊孤独镇主,在孤独公子再三追问下,他才道明仅因一句话就被世子震伤了胸口大xué,满身伤痕。送茶的小厮一时惊奇,将这消息到处散播,现在谁人不知世子的秉xing?”
大汉怔忪一下,又道:“那为何喻雪公子又听命两位世子?”
“应该是赵世子请来的宾客,雪公子素来与他jiāo好。”宇文小白听闻此处,突然脱口说道。众人转过面目,见着一名白衣翩翩的少年梨涡浅笑,不由得啧啧称叹。
汉子有些不依不饶,直问:“这位公子,你又如何知晓?”
宇文小白摸摸后脑,抓住了黑发上的两缕丝绦,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好像有灵光一闪,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大理石厅面熠熠反光,白如汉玉倒影晶亮。几株青青剑兰装点厅角,叶子映衬着阳光,使得刚硬之余挟带柔和影子,除此之外,大厅内亮堂一片,只留需求的案椅锦座再无他物。
光线从透孔雕花窗棂渗入,明亮如烛映照出绰绰人形。尽管正厅内温暖如阳,可谁也没有贸然开口。
除了局势太过于紧急,还有一点便是主座上的白衣公子,气息冷漠胜刃,沉身而坐不言不语,宛如一尊泛着冰晶质感的雕塑。
银光看向公子。秋叶依剑双眸冷峻,脸色苍白凝雪,阳光下几近透明。流锻黑发微束脑后,迎风无显温和,发下俊冷脸廓更衬周身冷漠。
自孤独公子入厅后,银光就发现公子一直冷漠盯视空气,眉间的冰霜银露寒意森森,极像覆盖雪被的山脊镜湖。
几丝清凉的风拂进厅内,左侧客座的孤独凯旋淡淡咳嗽,在微温初夏,他的身骨经受不住惊蛰,仍是一身天蓝锦袍,越发落得面目的清俊,脸线的柔和。
左侧依次端坐三大山庄的首脑,面容瘦矍的吴算代表了辟邪山庄,占了案几的第一组。孤独凯旋紧随其后,他的左手侧是天姿国色的花碧透,三人均为各自地盘圈图领命,孤独凯旋甚至在赵应承邀请下,还签了一纸誓约。
他知道是什么原因。赵应承一向不得罪各派势力,尤其像他这样来头不小的世家公子,能让赵应承拂开面子的,只能是秋叶依剑。
檄文上的金漆映透着两个大字:郡马。
孤独凯旋提起笔时,看到旁落的国玺徽章,手腕猛地一抖。这纸状约如果签下去,就意味着他承认了皇亲身份及守战的责任。
他没想到程香慡快解卸的婚约,不知何时竟被秋叶依剑促成了事实,他沉着脸放下笔,一直冷漠不语的秋叶依剑却突然传声道:聂右省年事已高,极早就盼了这门姻亲,他正等着国事平息后,主上为郡主主婚。
聂右省是他的父亲,在宫中任中书令,想想他若不落笔,年近花甲父亲的处境,他心中不禁忧戚一片。
孤独凯旋一手轻抚胸口,淡淡咳嗽,右手提笔签下了他的名字:孤独凯旋。
生来便是傀儡的名字,几点淡红的梅印喷溅上去,一切显得那么可笑而悲凉。
除了极少几人,世人皆不知孤独凯旋原来也是一枚棋子,顶着另一个身份浮沉湮灭于尘世。
厅内空气清凉,众人面色凝重噤声不语。
水芊灭身着淡huáng纱衣,明媚娇俏,她见着孤独凯旋淡淡咳嗽,咳渗带血,不禁担忧地颦眉问道:“孤独公子,你还好么?”
孤独凯旋看向对首的少女,如今在这张陌生的面孔下,她已不识他便是一直伴她长大的聂哥哥。
他想起了初一沉默坚韧的脸,当年的她在重重困苦下,是如何保持眸光里的沉稳勇敢?
遍观厅内院落,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想必如同窗外的青叶,经风浸染,辗转飘零去了谁家。
孤独凯旋心受鼓舞,微笑回道:“不碍事,水姑娘。”
水芊灭羞涩一笑,回身不语。她的身边全是衣色各异的江湖门派首领,前后列为三排,除了被荒玉梳雪掳去的山岳门派,余下还有十数名掌门。
秋叶依剑目视赵应承一眼,赵应承长身而起,风拂丝袍,轻缓打着卷儿。他微微咳嗽一声,厅上众人均回眸凝视,听他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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