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想了想说:“也不尽然吧。那王氏再恨秦氏又如何?她总不至于赤膊上阵,与秦氏拼个你死我活吧?”自古以来,当嫂子的都要吃刁钻姑子的亏。何况秦家双老都还在呢,秦氏又还有个婉妃撑腰,秦王氏哪来的底气与秦氏斗?
凌峰淡淡地道:“没机会,那就找机会呗。”
徐璐睁大眼,“爷的意思是……”
“简单,反正这对姑嫂已经jiāo恶了,这时候秦氏再出个事,也无人怀疑到我身上了。”
“爷已有安排了?是不是又要我出面?”
“这回你好好呆在家中,哪儿也不许去。爷我自有安排。”
徐璐有些闷闷不乐,她才刚尝到祸水东此的乐趣呢。
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凌峰说:“不让你出去,也是为了你好。王氏出手,不管结局如何,秦氏至少也要伤筋动骨。让她们狗咬狗,咱们坐观斗虎也就是了,挑唆什么的也不必去做了。直接看戏即可。”
这时候,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有些昏暗,按着平时的规矩,丫环也该进来掌灯,徐璐推了推凌峰,声音软软的,“好了啦,爷也该起来了。天都黑了。”
凌峰又在她身上蹭了蹭,这才起身,徐璐拉着他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道坐起身,发现头发忆有一半散落开来,不由嗔道:“都成疯婆子,看你gān的好事。”她来到镜子前,取下发髻上的珠饰,因天已黑了,也不再梳妆,只是把头发放了下来。
凌峰拿着梳子替她梳头,抚摸着她柔软如缎的青丝,心qíng也柔软起来。
……
因秦氏和王氏这对姑嫂,就算因徐璐故意挑唆,短时日内,也不至于立马撕破脸。徐璐也只是让人紧盯着那边,自己倒也没怎么特别去关注。她现在的事儿可多着呢。
首先,已至十二月底,凌家要着手准备过年事宜。凌府外头的各处产业已陆续向府里jiāo了账本以及全年营收,凌栋然以及凌天信两个大管事,除了要查账外,还得结算各掌柜们的年底分红,另外凌峰手下那数百亲卫,铁卫,暗卫,这些人全是凌峰养的私兵,也得好好犒劳一番。还有凌峰麾下一群知客幕僚心腹等,更要认真对待。
当然,这些人都是替凌峰办事的,这些事儿自然是徐璐这个主母负责的,翻出以往的档子,再视功劳大小分发奖赏,这倒也不难。难的是这些人还拖家带口,要安排其食宿住处,孩子教养及培训,样样都得过问。
除了这些事儿,府里得先把过年气氛搞出来,上大红灯笼,采买年礼,给下人制新衣裳,以及分发清算下人的年终红利,最重要的,还要给京城的公婆长辈们寄送年礼。
徐璐问了凌峰的意见,最后挑了泉州有名的特产,以及一些世面上也难觅踪迹的海外舶来品,弄了数大车送进京。最后还稍带上了自己给公婆亲手做的鞋子中衣鹤氅等,谨表她身为媳妇的对公婆的一片心意。
才刚把公婆的年礼准备好装车送走,徐璐总算松了口气,今儿可以好好睡个午觉补补眠了。天知道,她已有三日没睡过午觉了。
只是才刚沾上chuáng,便有人来禀报,说刘二奶奶秦氏与徐璐的舅母表嫂们起了冲突。
徐璐奇怪,“舅妈他们还没有回福州?”
豆绿皱着眉头,“这个奴婢也不知,是外院的朱小航告诉我的。”豆绿顿了下,又问:“夫人,要不要召朱小航进来问问?”
徐璐原是不想管的,王氏舅妈以及玲珑两位表姐,她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不过涉及秦氏,少不得也要听听原因。
☆、第115章 好一对坑人夫妇
朱小航进来,对徐璐道:“夫人,这刘二奶奶自从得了令牌后,成天往赵家的铺子里跑,今儿个又去赵家的首饰铺子里扫dàng,大概是高兴过了头,回家心切吧,马车赶得老快,在经过中山大道时,拐角处驶出一驾马车,两马相撞,差点就惊了马。也亏得双方车夫驾术奇好,没能让马儿发狂。但饶是如此,那刘二奶奶也惊得从车厢里摔了出来。”
徐璐吃惊不已,“那后来呢。”一方面,希望秦氏就此摔死更好,但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秦氏出事,毕竟,她还要坐观斗虎呢。
朱小航道:“刘二奶奶倒也没摔着,就是受了惊。从地上爬起后,就持了马鞭把对方车夫给抽了几鞭子。对方马车上也坐着女眷,似乎身份还不低,并且还不止一个人,然后,双方就吵了起来。”
后来在朱小航的进一步解释下,徐璐这才得知,那与刘秦氏相撞的不是别人,正是远从福州来参加赵家喜筵的福州华家,徐璐的舅母表嫂等人。
那秦氏自认身份尊贵,被人冲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瞧她不问青红皂白就挥鞭打人,足可以预见,此人嚣张到什么程度。
但华家诸人也不是一般身份,被如此欺rǔ,如何能够善罢甘休,少不得又是一番对峙。
华家在泉州也呆了数日,该拜访的亲戚也拜访完了,今日拜访的是虎表嫂舅家,一个已致仕的老员外。老员外姓聂,是前朝退下来的官员,官拜礼部尚书,是手握重权的朝廷重臣。就算致仕回乡,在泉州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华家三位夫人,三位表嫂,以及两位出嫁的姑奶奶,再加上姑奶奶的婆母,这几位在福州也是了不得的身份了。就算身处泉州,也是不容轻侮的。
刘秦氏蛮不讲理,华家诸女眷如何肯甘休,少不得一番议论。华家人多势众,刘秦氏吃受不住,就只好搬救兵去了。
刘秦氏身为淮安伯府的二奶奶,在泉州也算是贵胄女眷,婉妃娘娘承恩帝宠,她本人又“立得起来”,更是不把任何人放眼里。见华家人多势众,也不打没把握的仗,赶紧让人去叫了本地官兵来助阵。
本地官府自然知道秦氏的身份,来的速度非常快,但华家女眷身份也不低,其中还有福州知府夫人和儿媳妇,这下官兵们可就犯了难,于是只好全带回衙门里去,由知府老爷作主。
徐璐在得知此事后,华家女眷以及刘秦氏已在府衙公堂里,因双方都不是普通身份,也都把资格抬得老高。华家以及秦氏也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但都一致认定“自己并非普通人,可不能由着对方打脸”,抱着“要让对方见识自己厉害”的想法,双方各使神通,把能使的身份,能托的关系都找了出来。
秦氏是淮安伯府二奶奶,帝王宠妃的妹子,新任知府刘向东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华家女眷不但叫来了已致仕的聂员外,泉州第一首富赵家,福建三大巨贾王家,还把吴家在泉州分号的掌柜也给叫了来,大有拼财力,还拼实力的架式。
陈夫人更是把自己朝廷四品诰命夫人的赦令放到刘向东的桌案上,
刘向东头痛不已。
单论财力,秦氏肯定比不上的,论地位,似乎华家也要略胜一筹。秦氏虽是淮安伯府的二奶奶,却并无品秩,就是白丁一个,却架不住帝王宠妃妹子这一身份。再则,秦氏的大名在泉州夫人圈子里,可谓大名鼎鼎。
人的名,树的影儿,秦氏为了把自己娘家庶妹嫁给长嫂娘家兄弟,便毒死人家新婚妻子,有恃无恐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再则此人不顾一切后果的作派,一般人还真的不敢与她耗上。于是,刘向东在痛定思痛后,仍是倒向了秦氏。
刘向东能成为泉州新知府,本身也并不是无能之辈,至少还是有做官的基本的道德天秤的。就算偏帮秦氏,在大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徐璐听到这里,便问朱小航,“那刘大人是如何判的?”
朱小航回答:“刘大人的意思是,双方各退一步,华家向刘二奶奶道歉,此事就此作罢。”
双方马车相撞,也并非有意,不过是拐弯抹角处车夫视线受阻无意相撞,本也没什么。秦氏虽跌出车厢,并无伤筋动骨,大舅母王氏碰着了额头,双方都有损伤,但秦氏抽打对方车夫,却落了下乘。
刘向东如此处置,虽说有偏帮之嫌,倒也公允。总不至于判秦氏无理,向华家道歉吧?以秦氏下巴顶天的德xing,也不现实。
再则,华家到底不是本地人,qiáng龙压不过地头蛇,就算受了委屈,也是没法子的。若真的较上真,以秦氏胡搅蛮缠的本事,说不定吃亏的还是华家。
但是华家却不服这种判决,大舅母额头被撞了个包,车夫又让秦氏bào打,还被秦氏一通侮骂,如今还要她反过来给秦氏道歉,门都没有。尤其亲家母陈夫人也在当场,若真的低了头,在陈夫人面前更是抬不起头了。所以坚决不肯低头。
而秦氏却是无理也不饶人,不但要大舅母向她赔礼道歉,还要赔她损失。华家更是炸了窝,双方各显神通,把各自的靠山全拉了出来,就要与秦氏一较高下。
华家找来的人也多次向刘向东施压,可秦氏也不是吃素的,梗着脖子威胁刘向东,若是不让她满意,就摘了他头顶的乌纱帽。
哪知这句话却惹了大祸,只见总兵官林骏大步踏将进来,对秦氏的公公淮安伯喝道:“刘伯爷,回头我倒要上书朝廷,看这泉州的知府任命,到底是谁在作主。一个无品无秩的内宅妇人,竟然威胁起了朝廷命官,还要扬言摘当官的乌纱帽。刘伯爷,刘二奶奶就算是公主,也没有这个权利。”
林骏身穿盔甲,从死人堆里磨练出来的杀气如今原原本本地散发出来,不说秦氏,就是见多识广的淮安伯也承受不住。
刘伯爷面色难看,赶紧说,“林大人请恕罪,秦氏不过是一时口不择言罢了。并没有冒犯刘大人的心思。还请林大人明察秋毫。”
林骏盯着秦氏,声音冷冷,“是吗?”
秦氏缩了缩脖子,但想起连督抚夫人都对她客客气气,一个总兵官又算什么,于是又大声道:“姓林的,你少来淌这趟浑水。到时候对你没好处。”秦氏虽然心头紧张,但依然不肯服输,她虽无品无秩,但姐姐却是皇帝宠妃,她就是皇帝的小姨子,这天底下,除了宫里的贵人外,还有谁能尊贵过她?
林骏横眉倒竖,指着刘向东怒声道:“刘向东,我就问你一句话,这泉州府衙,到底是不是你说了算?你要是说了不算,本官就奏请朝廷,换个人来做知府。”
“内宅妇人仗着裙带关系,都敢gān涉公堂大事官员任命,这还了得。”
林骏这话可就重多了,刘伯爷一个哆嗦,若真让林骏坐实了秦氏仗着裙带关系,威胁甚至gān涉起官员升迁,不说秦氏不会落得好,就连他们刘家也要吃受挂落。于是,刘伯爷赶紧吩咐左右,“二奶奶魔怔了,一时胡言乱语,扰乱朝堂公务,来呀,赶紧把二奶奶带回去,好生看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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